“你什麽都查不出來！你不會知道的！銜尾蛇的偉大，是你這種人無法理解的！你們的末日就要到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廣場上回蕩，讓聽到的人都覺得不舒服。
    李軒楓靜靜看著他，像在看一場難看的表演。
    直到孫明的笑聲漸漸弱了下去，李軒楓才淡淡的開口。
    “帶走。”
    這兩個字不容反抗。
    王五拎著孫明的後領，像拖著什麽東西一樣，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在城衛隊的護送下，朝著指揮部大樓走去。
    ……
    指揮部，地下三層，審訊室。
    冰冷的金屬牆壁，刺眼的強光燈，空氣裏有消毒水和鐵鏽的味道。
    孫明被牢牢捆在特製的金屬椅上，四肢都被合金鐐銬鎖死。他不再掙紮，很平靜。
    李軒楓就坐在他對麵，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冰冷的金屬桌。
    王五像鐵塔一樣，一言不發地站在李軒楓身後。
    在初步的審訊中，孫明表現得很“配合”。
    “我都說，我都說。”他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是什麽銜尾蛇的人，我就是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
    “大概半年前，有人找到了我，給了我一大筆物資，有糧食，有能源品，甚至還有舊時代的奢侈品。”
    “他讓我做的，也很簡單。就是利用我農業主管的身份，偶爾向他們傳遞一些城裏的消息，比如糧食的收成怎麽樣，民眾對遠征計劃是什麽看法之類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我發誓！我真的隻知道這麽多！我就是個被金錢腐蝕的小角色，他們隻是利用我而已！至於他們的核心機密，他們的計劃，我一個管種地的，怎麽可能接觸得到？”
    孫明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副後悔的表情，看起來很真誠。
    “李司令，我知道我錯了，我罪該萬死。但你看在我為希望城種了這麽多年地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他一口咬定自己隻是個貪財的中間人，對於銜尾蛇的內部情況，都用“不知道”“不清楚”“沒資格接觸”來回答。那副樣子，像個真的誤入歧途，想要坦白從寬以求速死的罪人。
    李軒楓靜靜聽著，從頭到尾沒有打斷他。
    直到孫明說完了他編好的說辭，審訊室裏再次陷入沉默。
    孫明低著頭，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他相信，隻要咬死自己是外圍的小角色，李軒楓就算再生氣也拿他沒辦法。死是肯定的，但隻要能保住組織和上線，他的死就有價值。
    過了很久，李軒楓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靜。
    “說完了？”
    孫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說完了，我說的句句屬實。”
    李軒楓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看不出喜怒。
    他隻是緩緩地將桌上一份剛由猴子傳送過來的文件，推到了孫明的麵前。
    那是一份個人檔案。
    檔案上的照片，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靦腆，憨厚老實的年輕人。
    姓名：林默。
    看著這張臉，孫明那剛剛還偽裝得天衣無縫的平靜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的瞳孔，不受控製的，收縮了一下。
    李軒楓將他這絲微不可查的變化盡收眼底，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來，你認識他。”
    “現在，我再問你一遍。”李軒楓的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籠罩向孫明。
    “你的上線，是誰？”
    審訊室裏的空氣十分壓抑。
    孫明看著檔案上的照片，那張憨厚老實的臉，讓他心髒狂跳，血液都衝上了頭。
    但他還是強行壓下了所有情緒。
    “不認識。”
    孫明緩緩抬頭，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聲音幹澀。
    “李司令，我就是個種地的，怎麽會認識一個新兵訓練營的小夥子。希望城這麽多人，我不可能個個都認識。”
    李軒楓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這種平靜的注視，讓孫明感覺自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所有表演在對方眼裏都一覽無遺，十分難受。
    李軒楓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辯解，收回目光，看著桌麵，像是自言自語地念著報告。
    “林默，三個月前從城外荒野聚落招募，履曆幹淨。入營後，表現優異，格鬥技巧為標準軍用格鬥術，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李軒楓的聲音很平淡，沒有任何起伏。
    “上周，他向三名老兵請教了遠征隊的長途補給方案。三天前，他又向一名小隊長打聽精英小隊的裝備配置。就在昨天，他在格鬥訓練的間隙，以崇拜英雄為名，向另一名老兵詢問去往風暴之眼的秘密路線。”
    李軒楓每說一句，孫明的臉色就白一分。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浸濕了衣領。
    這些情報太具體了，具體到讓他渾身發冷。
    李軒楓抬起眼皮，目光再次落在了孫明的臉上。
    “他還特別提到了一個詞，的窖。”
    孫明的大腦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的窖，那是他昨天晚上才通過加密渠道，傳達給林默，讓他務必核實的關鍵情報。
    那是王五故意放出的誘餌。
    他中計了！
    從頭到尾，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他自以為是的煽動和潛伏，在李軒楓眼裏，都隻是一場引蛇出洞的戲。
    “一個普通的新兵，不會對這些軍事機密感興趣。”李軒楓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冰冷的質感，“一個普通的農業主管，也不會關心遠征隊的行進路線。但如果，一個內鬼需要策應一個外鬼，一個負責在內部煽動民眾，製造混亂；另一個，則負責刺探軍事情報，準備在關鍵時刻，從內部給予遠征隊致命一擊……”
    李軒楓的身體微微前傾，那股無形的壓力，讓孫明幾乎無法呼吸。
    “那麽，這一切，就都合理了。你讓他去問的問題，都是為了配合你的行動。你想用民意拖住遠征隊，而他，則負責找到並破壞我們的補給線。你們一個在內一個在外，就是想讓遠征計劃徹底失敗。”
    “我說的，對嗎？孫主管。”
    孫明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都在打戰，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李軒楓說的，全中。
    看著孫明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李軒楓緩緩靠回了椅背。
    審訊室裏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