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滋…滋滋…
    一陣刺耳的電流噪音，突然在整個聖堂響了起來。
    聖堂廣場的廣播，正在行軍的聖殿騎士團內部的通訊頻道，還有每個神職人員房間的終端，都在同一時間被這股噪音所占據。
    前進中的聖殿騎士團猛地停下了腳步，隊伍中出現了一陣騷動。
    騎士長拿起通訊器，憤怒地吼道：“怎麽回事？技術部在幹什麽！”
    然而，通訊器裏回應他的是越來越清晰的電流聲。
    下一刻，電流聲消失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主教大人，計劃很順利，那隻東方的猴子和他的莽夫同伴，已經相信了我們偽造的情報。”
    是鍾表匠的聲音！
    緊接著，保羅主教那高傲的聲音響起。
    “那個叫托馬斯的年輕蠢貨處理掉了嗎？他是個不錯的祭品，能讓信徒們更加憎恨那些東方人。”
    “已經關進懺悔室了，他到死都不會明白，自己是如何背叛了神。”鍾表匠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現在，隻要您發動聖戰，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處理掉那兩個東方人。他們身上，有我們開啟大地之血信標的鑰匙。”
    “很好。”保羅主教的聲音裏充滿了滿足，“等拿到鑰匙，銜尾蛇答應我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聖堂會在神的指引下，迎來淨化。”
    ……
    這幾段簡短的對話，讓寂靜的夜空瞬間炸開了鍋。
    前進中的聖殿騎士團，瞬間嘩然。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臉上都是震驚和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們互相看著，眼神裏都是懷疑。
    “這…這是什麽？”
    “是主教大人的聲音…還有那個鍾表匠！”
    “托馬斯神父…是被陷害的？”
    “大地之血？銜尾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騎士們不再前進，他們手裏的戰斧和盾牌，感覺很沉重。他們的信仰動搖了。
    一名副官快步走到騎士長身邊，聲音幹澀地問道：“長官，我們…還繼續進攻嗎？”
    騎士長沒有回答，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前方幽深的山穀，臉色變幻不定。他知道，如果錄音是真的，他們現在衝過去，就是在給一個陰謀當屠刀，給異端組織當走狗。
    聖戰的狂熱，十幾秒內就消失了。
    ……
    主教指揮部。
    保羅主教正站在巨大的光幕前，看著自己的騎士團即將踏平異端的畫麵。
    當那刺耳的電流聲響起時，他隻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可當那段他與鍾表匠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在房間裏響起時，他臉上的得意和狂熱，瞬間凝固了。
    保羅眼睜睜地看著光幕上，他的聖殿騎士團停了下來，軍心大亂。
    他聽著那段讓他身敗名裂的對話，一遍又一遍地在房間裏回響。
    “不…這不是真的！”
    保羅主教整個人都懵了，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兩步，撞翻了身後的祈禱台。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被耍了。
    從頭到尾，他都被那個自稱是銜尾蛇使者的鍾表匠耍了。
    褻神者，異端，聖戰…全都是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騙局。
    他這個聖堂的最高領袖，像個傻子一樣，差點就幫著敵人，去打另一群可以拉攏的人。
    羞辱，憤怒和恐懼湧上心頭，讓他失去了理智。
    “鍾！表！匠！”
    保羅主教咆哮起來，雙眼通紅，死死地盯向房間的陰影。
    然而那裏空無一人，那個引導了一切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
    與此同時，聖堂深處的懺悔室。
    幾個年輕的神父趁著外麵的混亂，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鐵門。
    “托馬斯神父！”
    被關在裏麵的托馬斯抬起頭，臉上還有被打的傷。他看著衝進來的同伴，眼神裏滿是疑惑。
    “外麵……主教大人的陰謀被揭穿了！”一個年輕神父衝進來說道，聲音因為激動有些發抖，“是希望城的人做的！我們快走，長老會正在開緊急會議，隻有你能說服他們！”
    托馬斯愣住了。
    他很快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顧不上身上的傷，跟著同伴們一起衝向教會會議大廳。
    當托馬斯推開會議廳大門時，裏麵的十幾個白發長老正吵得厲害。
    “必須查清楚！保羅玷汙了聖堂的榮耀！”
    “查？現在外麵軍心渙散，信徒都在鬧，再內亂，聖堂就完了！”
    “那你說怎麽辦？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托馬斯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
    所有長老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各位長老！”托馬斯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堅定，“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他走到會議桌中間，看著眾人。
    “事實證明，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藏在暗處的銜尾蛇！保羅主教被他們當棋子耍了！”
    “希望城的人揭穿陰謀，是想告訴我們，銜尾蛇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托馬斯的聲音越來越響。
    “我們可以不信他們，不跟他們一起遠征！但是，借出開普勒之鑰，是我們自己救自己的唯一機會！如果希望城失敗了，銜尾蛇的陰謀得逞，風暴之眼成了祭品，我們聖堂，我們每個人，誰也活不了！”
    “難道我們要抱著聖物，跟這座城一起等死嗎！”
    一番話下來，會議廳裏沒人說話了。
    在座的長老們都不是傻子。托馬斯的話點醒了他們。信仰固然重要，但活下去才是根本。
    就在這時，保羅主教沉著臉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本想來壓住場麵，卻看到長老們臉上動搖的神色。
    他知道，大勢已去。
    為了保住自己最後的位置和臉麵，他必須讓步。
    保羅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故作深沉的語氣說道：“托馬斯神父的顧慮，有道理。或許……這確實是神給我們的另一種考驗。”
    保羅主教走到主位上緩緩坐下，好像一切還在他的控製中。
    “聯係東方的使者。”保羅主教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告訴他們，聖堂，願意合作。”
    ……
    臨時營地內。
    猴子看著個人終端上彈出的通訊請求，嘴角勾起一個微笑。
    他接通了通訊。
    光幕上，出現了保羅主教那張強裝鎮定的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