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希望城的存亡，這是必要的代價。”
    “趙成！”韓心棋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的眼睛裏全是怒火：“我們建立希望城，就是為了保護無辜的人！如果我們今天能為了能源，用流民的命去做誘餌。那明天，為了打贏銜尾蛇，我們是不是就能犧牲城裏的一部分平民？後天呢？”
    “這條底線一旦破了，我們就和那些畜生沒有任何區別了！”
    “婦人之仁！”趙成冷笑一聲，毫不退讓地迎著韓心棋的目光，“韓部長，我問你，二十天後，能源耗盡，整座城市都撐不住了，你的底線還有任何意義嗎？到時候，死的不是五十個人，是幾十萬！”
    “我們要是真的那麽幹了，”光幕裏，猴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他難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很嚴肅，“那我們就真的變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就算最後我們贏了銜尾蛇，守住了這座城，又怎麽樣呢？一座沒有了人性的城市，和廢墟有什麽區別？”
    會議室裏，爭吵聲越來越大。
    以趙成為首的一派，認為這是末世生存的規則，是理性的選擇。
    而韓心棋和猴子這邊，則堅守著最後的道德底線。
    雙方爭得麵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老祭司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隻是那雙渾濁的眼睛，在趙成和韓心棋之間來回移動，眼神越來越凝重。
    而李軒楓，始終一言不發。
    他隻是安靜的坐在主位上，麵無表情的聽著兩邊的爭論，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
    篤…篤…篤…
    那輕微的敲擊聲，在激烈的爭吵中，顯得格外清楚，像錘子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沒人知道，這位年輕的城主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爭吵聲漸漸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意識到，最終的決定權，隻在一個人手上。
    趙成看著沉默的李軒楓，深吸了一口氣，向前一步，沉聲說道：
    “李城主，巴拿馬那邊隻給了一天的時間，我們沒有時間再爭論下去了。”
    他的目光灼灼，帶著一種逼迫的意味。
    “是守住那可笑的底線，還是保住幾十萬人的性命。”
    “該您，做決斷了！”
    會議室裏，那陣激烈的爭吵聲停了下來，空氣安靜得嚇人，隻剩下李軒楓手指敲擊桌麵那輕微的“篤篤”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的鎖在那個年輕的城主身上。
    李軒楓緩緩抬起眼，目光好像穿透了牆壁，直接落在了巴拿馬那艘冰冷的航母上。
    他接通了對王五的單線加密通訊。
    “王五。”
    李軒楓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帶著一種不容懷疑的決定。
    “執行你的判斷。”
    他停頓了一下，每個字都說得很沉重。
    “我隻要結果，和我們幹淨的手。”
    通訊切斷。
    短短兩句話，卻讓會議室裏所有人的腦子都嗡的一聲。
    韓心棋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鬆了口氣，她看著李軒楓，眼中的擔憂，變成了一種複雜的敬意。
    而站在她對麵的趙成，臉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幹幹淨淨。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那份很有把握的冷靜和殘酷，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瞬間就沒了。趙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看著李軒楓那雙黑色的眼睛，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沒力氣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整個人都好像老了十歲。
    趙成明白了。
    他以為自己看透了李軒楓的冷酷，卻還是低估了這位年輕城主心裏那道不能跨過的底線。
    那是一種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原則。
    就在會議室中氣氛微妙變化的時候，光幕裏猴子卻好像根本沒參與這場爭論。
    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得飛快，都帶出了影子。無數數據流在他的個人光幕上飛速刷新，又被他以很快的速度篩選、重組。
    “跟那種生意人講道理沒用。”猴子頭也沒抬，對著身旁的韓心棋撇了撇嘴，“他不是喜歡製定規則嗎？那就得找到能讓他乖乖聽話的痛腳才行。”
    韓心棋看著猴子那專注的側臉，有些不解：“自由港的防火牆是物理隔絕的，你怎麽……”
    “物理隔絕？”猴子嗤笑一聲，“那是對你們而言。別忘了，我現在用的，可是聖堂那幫神棍的天文台。那玩意兒的信號功率，可不是用來看星星那麽簡單。”
    他利用聖堂那座巨型天文觀測台作為信號中繼站，將自己的數據流偽裝成來自宇宙的背景輻射，悄悄地繞過了自由港那層層疊疊的物理防火牆。
    嗡！
    猴子的動作忽然一頓，他麵前的光幕上，一個代表著洛克私人服務器的圖標，由紅色變成了綠色。
    “搞定。”
    他吹了聲口哨，手指輕點，海量的內部文件便全都湧了出來。
    交易記錄、客戶名單、武器庫存、私人賬目……自由港這座罪惡之城所有的秘密，都在他的麵前。
    猴子沒有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尋找洛克與外界勢力的秘密交易。
    他的手指飛快地在光幕上劃過，一行行數據被迅速過濾。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個經過了三重加密的文件夾吸引了。
    文件夾的命名很簡單，隻有一個字母——S。
    “哦？”
    猴子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感興趣的弧度。
    他將希望城的算力臨時接入，開始對這個文件夾進行暴力破解。
    一層……兩層……
    當第三層加密協議被攻破的瞬間，文件夾自動打開，露出了裏麵的內容。
    那是一份份詳細的交易記錄。
    看到記錄的內容，猴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訝與玩味的古怪表情。
    他猛地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引得指揮中心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有意思，真他媽的有意思。”
    猴子喃喃自語，他將那份文件放大，指著上麵的一行記錄。
    “看看這是什麽。”
    光幕上清晰地顯示著，洛克，這位美洲雄鷹的領袖，自由港的老板，竟然一直在通過一條很隱秘的渠道，將他從那群變異鱷魚身上獲取的高質量生物晶核，高價出售給另一個買家。
    而那個買家的代號，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