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葡萄汁害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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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維雅在放下聯絡器的時候看到了有個人直直地走向了大海。
那個身影佝僂著,晃來晃去,像一個遊魂。
諾爾維雅上前一步,但伊瓦特攔住了她。
伊瓦特撥弄著她短短的頭發,嘴角的油漬始終沒有擦掉。她在吃海鮮燴,吃相很差,手臂上都是湯汁。
伊瓦特的話也很直白。
“你不用管他,他叫托塔格,梅赫迪的學生,馬上就要畢業了。他在雷米亞茲的首都找到了工作,本來打算畢業就和他女朋友結婚。但他女朋友丟了。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要尋死覓活的,因為他和他女朋友是在篝火晚會上認識的。他一天要講幾百遍這個故事,都給我們聽煩了。
你別管他,讓他發泄去吧。他死不了。”
諾爾維雅遞給伊瓦特一個手帕,伊瓦特看了看自己的手,向諾爾維雅扭了扭胯。
“放我褲子的口袋裏。這多不好意思,我沒給你帶禮物。”
諾爾維雅頓了一下。她本意是讓伊瓦特擦擦她的手和胳膊,但伊瓦特會錯了意。
諾爾維雅依照伊瓦特的話把手帕放在了她的褲子口袋裏,然後問她托塔格是水係魔法師還是和海有關的返祖科。
伊瓦特咬著螃蟹腿,眨著眼睛看諾爾維雅。
“都不是。梅赫迪有幾個是有攻擊力的啊,一群分析師站在擂台上就打口水戰。在蘭尼爾的這幾個,一年級的蘋蘿裝誰像誰,她和本·愛麗絲負責遊說其他城市的組織者聯合起來,一個裝弱,一個用神明忽悠。
二年級那個杜昂是幹後勤的,三年級的琪婭·安貝蒂就是來玩的,她家富得流油,涅多桉供著她像供著你們那個生命神狄尤斯。她們沒有一個能打的。”
“那你呢?”
“我?我是打手。涅多桉沒告訴你?”
伊瓦特咀嚼著蟹殼,咯嘣響聲反複出現,像很鈍的武器擊打聲。
諾爾維雅用水係魔法悄無聲息地擦淨了伊瓦特的胳膊,伊瓦特覺得一陣清涼,她低頭,看著潔淨的手臂,又抬頭看諾爾維雅。
她的聲音含糊。
“你有潔癖?”
諾爾維雅想了想,否認了。
“沒有,怎麽了?”
伊瓦特把蟹殼吐了出去,然後用手臂擦了擦嘴。
“用魔法多麻煩。吃完去海裏遊兩圈不就幹淨了?對了,你剛才為什麽覺得托塔格是水係魔法師或者返祖科?”
“因為你說他不會死。”
“哦,那個啊,那是因為涅多桉不會讓托塔格在沒發揮完作用之前死的。”
就像是在證明著伊瓦特的話,托塔格噗通一聲栽進了海裏。
涅多桉遠遠地罵了他一句,然後用金係魔法化成了一把魚叉,把托塔格叉了上來。
諾爾維雅:……
她看不太明白。
伊瓦特咧嘴笑了一下。
“我們在蘭尼爾就是這樣的。每個人精神狀態都不相同,每個人都會在某個階段瘋一下,這樣才能繼續推進別的工作。你們來了之後我們可能會輕鬆點兒。
所以,歡迎來到蘭尼爾,這個隻有工作和壓迫的地獄。”
伊瓦特打了個飽嗝。她把身上的衣服係緊了一點,然後向大海猛衝著,最終跳進了海裏。
過了一會兒,伊瓦特的頭浮在海麵上,她朝諾爾維雅揮手。
“下來玩會兒嗎?”
“等一下——我還有事。”
諾爾維雅拒絕了。她走向被涅多桉叉在沙灘上的托塔格。
“你好,我是艾博斯格的諾爾維雅·萊麗。”
托塔格並沒有什麽反應。他的頭發都貼在臉上,在陰涼的月光和海浪的奔湧中像一隻水鬼。
“托塔格學長,你找過占星師麽?”
諾爾維雅定定地看著他。尋找失蹤的人有許多種方法,但如果怎麽都找不到……那隻有兩種可能。
死亡,和另一種拉斐爾。
拉斐爾永遠早瓦萊裏奧老師一步。如果事實表現出來是這樣的,那麽拉斐爾領先的就不會是一步之遙,他應該早就預料到了瓦萊裏奧老師的反應,甚至能夠想到他的暴露。
但如果騙走她的資產的是拉斐爾,拉斐爾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隻是想讓她進入艾博斯格麽?
按照原本的軌跡,她有很大概率可以進入盧利特亞。那麽發生過什麽讓拉斐爾阻止她進入盧利特亞?
如果原來的女主角是芃蒂娜,那就說明芃蒂娜是特殊的。她進入盧利特亞後會和芃蒂娜在同一級,她們一定會有些交集。
所以,她對芃蒂娜做了什麽,讓拉斐爾逼她遠離了盧利特亞?
她想不明白。線索太少,缺了太多就無法拚湊出原本的真相。
但她想知道托塔格的女朋友的失蹤是不是也類似於拉斐爾的情況。如果是的話,蘭尼爾的情況就會複雜很多。
托塔格終於有了些反應。他咳了咳水,然後嘶啞著嗓音開口。
“我找過,我試過很多方法,我找了最貴的占星師……他說珍妮就在蘭尼爾。”
“占星師有說是在哪個方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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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他說珍妮還活著,但珍妮到底在哪裏……我已經找了很久很久了……珍妮,為什麽不給我留一些信息,你的婚紗都落灰了。”
托塔格低聲喃喃著,他的手指深陷沙灘,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托塔格學長,你對珍妮的失蹤有什麽猜測麽?”
諾爾維雅眸色深深。如果死亡這一可能被否定,那麽,珍妮是故意離開的麽?
托塔格沉默了很久。最後,他把魚叉從他身上摘了下來,然後用手剝開了擋著臉的頭發。
托塔格露出了一雙陰森的眼睛。那深重的黑色足以見證他的數次絕望和折磨。
“珍妮是偷偷離開蘭尼爾的。她家裏要她嫁人,她的未婚夫在她結婚之前就死了,他們要珍妮陪葬。所以珍妮逃出來了。
我和珍妮是自由戀愛,珍妮見過我家裏人,我和珍妮買了房子,珍妮有固定的工作,我們彼此相愛……她是被她的家人綁回去的,一定是這樣……
那是很普通的一個晚上,我在為我的畢業做準備,我跟珍妮說,讓她先睡,不用等我,我問她想吃什麽早餐,她說她想吃雙層漢堡,一層肉,一層蝦,那是她的最愛。
我回去的時候天快亮了。我給她買了花,她最喜歡的那種,那束花上還有露水,等我買了漢堡走回家的時候,露水幹了。我還沒有掏出鑰匙——我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沒有血跡,沒有拖拽的痕跡,沒有任何家具被移動了,窗戶也都完好。隻是、隻是我們的臥室、我們的床,被子、被子掀開了,有褶皺,那是珍妮留下來的,被子裏、那時候被子裏,還有珍妮的味道。”
托塔格放聲大哭。
“我愛她——天啊,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我找不到她,哪裏都找不到她,現在我連她是不是活著都不清楚,我怎麽會這樣,為什麽……”
諾爾維雅看著托塔格崩潰地大哭,她等到托塔格喘勻氣才輕聲問他。
“你試過時光回溯麽?”
托塔格的哭聲慢慢小了,他有些呆滯,缺氧讓他的腦袋無法轉動。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猛然亮了起來。
“時間魔法師?可是,我不認識可以回溯那麽久的時間魔法師……”
“托塔格,我的老師是時間魔法師。”
“求求你!求求你!多少錢都可以,讓我付出什麽都可以,讓我見見珍妮,讓我再見見珍妮,我要知道她怎麽了……”
托塔格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即使用酒精來鎮痛,但他的手依舊在抖。
諾爾維雅也拿了一杯葡萄果汁。海邊的風吹拂著她的白發,她的思維比平常還要清晰。
海洋是她的主場,來自母親的血脈在渴望著海洋的呼喚。她喜歡海邊,她在海邊會覺得快樂而自在。
諾爾維雅和托塔格交換了聯係方式,在晚風中,諾爾維雅喝完了那一整杯葡萄果汁。
涅多桉看到托塔格離開才走了過來。她皺著眉,棕色的眼睛剔透,神色不太好看。
“你和托塔格說什麽了?別再給他虛假的希望了,被抓回蘭尼爾的雌鷹會有什麽下場你也能想象得到吧?”
諾爾維雅點頭,沒有說話。
涅多桉也倒了一杯酒,她自顧自地和諾爾維雅手上的空酒杯撞了一下,然後把酒一飲而盡。
“雖然你很配合,但你確實和約書亞說的那樣,一直在用你那無窮盡的善心接觸麻煩。”
“我不覺得。”
“你當然不覺得。人和人之間地差異就在這裏,沒人覺得自己的想法是錯的。我聽過關於你們小隊的傳聞,我偶爾會在學院裏碰到你們,約書亞也講過有關你們的事情。
諾爾維雅·萊麗,我有一點很好奇。你一直活躍在各種讚譽裏,你用你的舉動讓你的小隊名聲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承認你很有手段。
但是你似乎真的在做慈善。剛才本告訴我,你站在教堂裏像一尊神像。本在蘭尼爾一直說著教派的那些東西,她說過,有些人會通過做善行來為他人積德贖罪——那是你做那些事的原因嗎?”
涅多桉的話是削鐵如泥的一把刀。她從不掩飾,話語直衝衝地跑了出來。
諾爾維雅沒有回答。她的眼神清澈,看著涅多桉,如同看著一個無法解開的謎題。
“我也很好奇。為什麽你來到蘭尼爾,你是金係魔法師,金係魔法師的項目有很多,關於礦石、魔法創新、金屬改造等等這些項目才是你該選擇的,但你偏偏選了蘭尼爾。
你沒有給自己退路。但你那麽想要成為優秀畢業生——涅多桉,這個邏輯不對。那不符合你的性格,你來到這裏,有特殊的原因。”
諾爾維雅條理清晰地說著,還晃了晃她手裏的空玻璃杯。
涅多桉微眯著眼看她,表情逐漸危險。在她即將說出什麽時候,伊瓦特遠遠的朝諾爾維雅喊了一聲。
“還不來嗎?待會兒玻璃花房的燈沒了,這邊兒就不亮了!”
涅多桉還沒反應過來,她對麵的諾爾維雅就揚起笑臉,大聲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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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來!”
然後她把杯子塞進涅多桉懷裏,她本人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直接落到了海裏。
涅多桉下意識地想要變出魚叉把諾爾維雅鉤回來,但她很快想起,諾爾維雅是人魚混血,還是水係魔法師。
但是諾爾維雅·萊麗的情緒轉變這麽快嗎?
涅多桉意識到了什麽。她看向懷裏的空玻璃杯。
果然,那也是酒。
還是喝起來沒什麽感覺,後勁卻很大的那種。
諾爾維雅·萊麗這種人,即使喝醉了也不會鬧出什麽事的。涅多桉對她的判斷很有自信,她轉身走了,任由諾爾維雅和伊瓦特在海裏胡鬧。
事實證明,她不該那麽早放心的。
伊瓦特很會玩。她驚喜地發現諾爾維雅好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熱情、興奮又充滿好奇,而且還很會角色扮演,什麽水母、海星、鯨魚等等生物,諾爾維雅都學得很像。
伊瓦特和諾爾維雅在海裏玩了很久。
最後,天空已經微微泛白。篝火燃盡了,沙灘上的帳篷裏都睡滿了人,連玻璃花房都變成了臨時旅店。
伊瓦特拽了拽自己的頭發,拚命睜著眼睛讓自己不要睡著。
她給諾爾維雅推來了一個帆船。
很小,隻能容納一個人,但躺著是沒有問題的。伊瓦特本來打算和諾爾維雅分別坐在船頭和船尾揚帆起航,但她太困了,她隻來得及把帆船推到水裏。
她告訴自己隻躺一會兒……躺一會她就起來……和諾爾維雅在海上……冒險……
伊瓦特躺在沙灘上,掙紮後直接昏睡過去了。
而諾爾維雅在海裏看著慢慢遊動的帆船,好奇地推著它,然後爬了上去,躺在帆船裏。
帆船隨著海浪輕輕搖晃,舒適的像母親的懷抱。
諾爾維雅最開始還看著逐漸亮起的天光,後來,她閉上眼睛,白發披散。任由帆船把她帶到不知名的遠方。
她是被雌鷹的翅膀扇動聲叫醒的。等到她意識回籠時,來找她的雌鷹們已經開始推著帆船飛速回到岸邊。
隨著玻璃花房的樣子越來越清晰,諾爾維雅逐漸看清了沙灘上都有誰。
她的隊友們和雅琳休,木莎老師、弗朗徹還有涅多桉,以及涅多桉的合作者們、在巡邏的雌鷹……
諾爾維雅捂著頭。
——那杯葡萄汁怎麽會是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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