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千變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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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靈大澤。
    大澤之廣不亞於一座國度,有數百魔族組合的聯盟,其中論實力之強,自然是吞靈魔族,且吞靈魔族比百大魔王的一些主城城邦都強大的多,在整個魔域,吞靈大澤都是排在前麵的魔族混居之地之一。
    此刻,吞靈大澤深處,一座恢弘的宮殿內。
    臉色青灰的黑發老者高坐在主座上,他四周顯現出巨大蜿蜒的血色虛影,幾乎占了半個大殿,散發著極其恐怖的氣息,讓這一方的空間都微微扭曲。
    殿廳四圍座位上都坐著不同的身影,有瞳孔燃燒著焰火的,有體型龐大瑟縮著的,還有渾身蛇蟲纏繞的……
    “血祭定在魔鳶界已經是不容爭議了。”
    “摩耶可不好惹,別忘了他是魔殺族!”
    “哼,一個被廢的棄子,又能翻出什麽浪,必須要讓阿伽門明白,吞靈大澤更不好惹。”
    對話的雙方是挨著主位的一嘴角泛著冷笑的黑袍青年和一著金焰之袍的男子,後者華麗的衣袍隱約有金火流轉,他神情自若,言辭更犀利,“招惹一個如日中天的魔殺嫡係,愚蠢至極。”
    “你——”黑袍青年冷怒之下,亦是反唇譏諷,“你莫不是被阿伽門打破膽子了?蠢總好過廢物一個。”
    兩人怒目相對,都起了火氣。
    “這次血祭就由熊能來主持,做的漂亮些。”主位上的黑發老者終於開口。
    一錘定音,再無餘地。
    金眸金焰男子默然低頭,顯然心中不滿這個結果。
    似乎知曉他心中所想,亦或是其他未曾開口的也有疑慮,黑發老者聲音清淡的說道,“此事乃老祖定奪,爾等隻需行事。”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氣氛變化,眾魔異口同聲:
    “謹遵大聖之諭。”
    這竟然是吞靈大聖定的事情。
    黑袍青年熊能自己都有些震驚,麵上激動,心中卻忐忑起來,難道他安排弟子在魔鳶界的事情,吞靈大聖也知曉?
    吞靈大澤內派係複雜,但是也主分三大派係,金眸金焰的男子是一派,熊能是另一派,而第三派是黑發老者的嫡係弟子,也不知因何事近些年都不曾在吞靈大澤露麵。
    而血祭之事事關吞靈大聖,也是三大派係輪流來主持。
    這次因為熊能一力主張在魔鳶界進行血祭,遂早在魔族占領魔鳶界之初,他就安排了心腹弟子在魔鳶界潛伏,暗中行事也擴張勢力,如今已經到了收尾時。
    ……
    “師尊。”
    九葵城,食為天食館。
    一襲寬鬆的白袍男子恭敬的對著陣中鑒行大禮,而溟蒙白光之後,鑒中影清晰如真身降臨,熊能一雙威嚴的眼眸之中真火滾滾流動,半點沒有片刻之前在吞靈大澤議事時的怒形於色。
    “吞靈大澤萬年一祭,輪到我們這一脈才能助你,既是機緣,也是生死局。”
    “謝師尊。”食為天館主激動大拜。
    他一直潛伏在魔鳶界就是為了血祭之事,為了討熊能歡心,花了極大的精力研究精進魔修魔魂的香食,連年不斷的進獻收集到的寶物,維持這些孝心更是傾盡積蓄,毫無保留。
    熊能遙遙隔著虛空望著他,帶著一份疑慮囑咐:“這次血祭之事不同以往,吞靈大澤各方勢力都盯著,我們務必要做的漂亮。”
    食為天館主慎重應諾,“整個魔鳶界,十座大型城池全部血祭,一個不留。”
    “這次你也參戰,別讓我失望。”
    “是。”
    九葵城城南,獵盜團駐地。
    傍晚是城南的人流高峰,許多外出歸來的獵盜團來此交任務。
    王玥前腳進來,收了任務賞金,然後尋了個空換了個身份出來。
    有尾巴追著來獵盜團駐地的遍尋不見目標,便盤桓不去。
    此時的王玥已經是中年模樣,衣著繁複,上衣雪白,著明紅色袍擺,披著黑色華麗大氅,身材挺闊,鼻梁高彎,眼眶深邃,美鬢濃眉,赫然是王侯貴族子弟扮相。
    轉換仙靈之後王玥的無形無相煉體境界臻至完美,又因水之本源大道促進了她對生命本源大道的感悟,變化法已接近創造法,如今施展起來是真假不辨了。
    換言之,在這一刻,在這個世上就是有這樣一個美鬢濃眉的貴族男人,他是真實存在的,不存在假,他的意識是王玥的,即他所見所感所思也是王玥所見所感所思。
    若有一日王玥徹底掌握了生命本源大道,那她就可以從變化法真正的衍變為創造法,到那時就不是變一個一樣的人,而是創造出一樣的人。
    順利的甩掉所有尾巴,掃清障礙後,王玥才堂而皇之的回到了住處。
    從得到那顆頗有古韻的混元珠子後,王玥鎮定的情緒下是難掩的愉悅,因為她已經可以確定了,那片破碎的星界就藏在這顆珠子裏麵。
    她從那地方瞬息間回到九葵城,沒有穿梭時空之感,這足以說明混元珠子內蘊乾坤,從頭到尾是她想錯了,她沒有離開過九葵城,沒有離開過這片星域。
    踏入占星樓之後,她先是經曆了一番考驗,然後觸發了隱藏的星界萬象圖考核,大抵是上古星界尚存時留下來考驗弟子的秘密渠道,她若是難在了萬象圖那一關就算了,偏偏被一道虛影幫著破關,成功完成考核,進入了一直就藏在占星樓的那顆混元珠子裏麵,王玥被那片天穹和無盡蒼茫的宮殿群誤導了,以為這麽大破碎的星界是藏在太虛深處的,熟料,是那枚珠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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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在她初看酒杯的元水變為一汪藍湖時就是佐證,凝望星空時,星空也在凝望你!
    片刻後,完全消化了自己得了一片破碎星界的事情,王玥在主峰天台站定,大龍四人還在閉關,不過是突破後的鞏固修為進境,最先一步恢複了自己的本源大道的冰冥也是進度最快的,玄仙一境,而大龍、小破,小塔都是初入玄仙境,各自的本源大道十大分支中的一個分支都未完全修出。
    查看了一遍四隻小的情況,又順帶掃了一眼,王氏家眷們,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瞬即就發現了如娘的異常。
    王玥出了主峰,落在田梯間,隻見周遭的靈稻仿佛得到了無盡生機,迅速生長,遠一點的藥田內植株也都充滿過來生機,搖曳著枝葉,仿佛要活過來。
    如娘感覺自己的這個小女兒不一樣了,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清。
    王玥收斂氣息,“發生了何事?這麽短時間,你如何修得了仙身?”
    隨著在仙界修煉久了,王玥通過辟天盟密令了解的東西也積累起來了,很多常識也會被灌輸,譬如之前隻知道妖獸能修煉,異獸卻不能,並不知,本質上是因為血肉類生命才能修煉,異獸是能量生命,能量能積累,卻不會發生質變,而沒有智識的異獸是能量體,甚至都不是生命,能量核心異獸核被破壞就徹底消失,所以異獸核隻是一種特殊資源,又譬如遠古神殞之前,生命的種類更是繁多,除了血肉類,植株類,岩石類,還有能量類,金屬類……
    而不管什麽生命種類,都逃不過一個核心點,那就是意識承載體靈魂和靈魂承載體肉身是不可分割的,意識的強弱稱之為意誌,靈魂的強弱顯化在神魂本源上,而肉身的強弱是最直觀的。
    如娘在王家是修為最不起眼的,甚至因為當初懷胎孱弱,一度都修為倒退,如今卻成了第二個修得仙身,真正踏入仙途之人。
    第一個是王幼安,而她王玥,並不算其中,從來,她就沒把自己當真正的王家人。
    雖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但是她從來是不信這些的。
    她的道長闊高深,路途上的風景不會讓她停留,也不會成為羈絆。
    如娘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短暫的緘默後,她搖了搖頭,並不是她不想說自己遇到的事情,而是開口就發不出聲音,像是中了禁言術,不能說出先前發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可她一否認就能正常開口了。
    王玥皺眉,她已經運轉魂術探查了如娘的靈魂,並無異常,且她的意識也很清醒,排除了被人奪舍和控魂的可能性,且如娘的神魂本源是很純淨的綠色,這絕不會是魔族的手段。
    “你沒有離開過?”
    如娘再次搖頭,欲言又止,那雙柔美的眼睛多了幾分不安和難過,回想那道從未聽過的清脆聲音,她並非遲鈍之人,心細敏銳遠在王家男人們之上,隻不過她遲遲不敢相信,自己肉骨相連的孩子有那般逆天之能。
    她神色迷茫不知掩飾,可能從來就沒想過遮掩。
    兩人皆不語,王玥心中警覺,事出異常必有妖,又站了一陣,她終是麵上作釋然狀,“仙界機緣妙不可言。”
    遂不再多問。
    數息之後,尚未被填平的凹陷山穀外,王玥駐足,目光低垂。
    歲月之力還未徹底消散的山穀還在不停地往地底深處塌陷,向外圍侵蝕,這一幕直冷不丁讓王玥的腦海之中空白一瞬,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王幼安,神紋之靈。
    仿佛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好久,想到從以升仙令偷渡仙界之後發生的一切相關的事情……不,追溯到更遠,她渡元神六層劫時,莫名出現在她的劫中的李二,就是神紋之靈顯現,她與對方是共生關係,所以那場劫,誰都能死,他不能,她也不能……共生才是雙贏,若是她殺了他,或是他一開始就不救她,那場劫就渡不過。
    難怪她一直覺得元神劫簡單的古怪,又成功的匪夷所思,原來此劫之毒辣在開始一念,李二郎救下她,和在結尾一瞬,她救他。
    還有更早之前,王玥煉化神木長壽,第一次發現環狀的神紋……驟然一個更詭異的想法冒出來,為何是那個時候察覺到神紋的存在,是什麽東西誘發,或者說是什麽原因讓神紋無法再隱藏。
    一個名字終於一點一點的蹦出來。
    王逍。
    寒意從心裏衝起,直上眉梢,什麽神散魂消,是他原本就借神紋而生,那枚神紋——神通是共生!
    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答案,同掌神木,同修萬世界,同出仙凝界……最後的最後,同鎮神界定界碑,沒有記憶的他們都不知道神殞之前定界碑內發生了什麽。
    結果卻是明確的,因為共生神紋,她與他一同複活。
    此刻,因為王玥離開占星樓而神識全部歸位的王幼安從參悟中停下,發現天色尚且明亮,蒼鷺殷勤的打掃煉器房,恨不得地皮都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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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輝鳥正百無聊賴的坐窗邊發呆。
    “小主人……”翠輝鳥露出喜色,討好的飛過來,“主人修行時,主峰頂上有動靜。”
    王幼安就是感應到了才停下修行,難得他上心修煉,這次神魂的顯形令他的修為井噴式暴漲,為了壓製修為他可累壞了。
    如今也無法自欺欺人,老老實實當個木頭嬰吧,讓動就動,不讓就裝死。
    翠輝鳥心領神會主子的想法,漂亮的長尾搖曳著,卷起一股風,穩穩的坐在它背上的王幼安小短手裏還捏著那把短劍,而白熊和三尾龜正哼哧哼哧的圍著器爐熱火朝天的為他煉製短劍的劍鞘。
    一道彩光飛入頂峰,與翠輝鳥前後腳抵達,王玥變回了少女模樣。
    她抬起頭來,露出清冷絕美的容貌,是原本的王玥模樣,曾經在萬世界這絕世容顏不知道暗暗動了多少修士的心,黑發如瀑,眸色靜如寒冰。
    隻一個抬眸,並無多餘神情,卻因周身彩光閃爍,呈現圓形的輻射之狀,時隱時現,將她身上的氣勢渡的更加神聖,相較於王幼安稚嫩的五官,柔和似水的清眸,王玥顯得有些冷凝,壓迫感十足。
    風過時有浮雲飄過,遠處日輝萬丈,近處庭院暖亮,蒼樹高挺,王幼安的臉在王玥眼裏一點點變化,因為她太專於變化法,所以對骨相肉身一眼洞察,然而變化之後的屬於少年的臉與記憶仍舊對不上,可以說,千差萬別。
    也對,那王逍除了一雙眼睛能看,那張臉毫無特色。
    王玥仔細打量,心頭卻又生疑,畢竟軀體不是尋常物,若是有了差錯,神魂損傷也是要命的,共生神紋怎投生在如娘胎中,原本的孩子去了哪裏?
    “我從一片灰蒙中誕生意識,你們就已經在了。”王幼安心靈傳音,在王玥腦海響起的聲音稚嫩清脆。
    那便可以判定從頭到尾如娘腹中就是他們六個偷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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