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調頭離去，燈籠的光暈消失在夜色裏。
    客棧大堂
    人聲鼎沸，商旅們圍爐夜話，小二端著熱騰騰的羊肉湯穿梭其間。
    掌櫃見二人進門，忙迎上來，笑得見牙不見眼：“喲！兩位爺可算回來了！
    康王府的‘醉仙釀’可還順口？小的給您留了碗醒酒湯！”
    張錫九心不在焉地擺手，目光仍追著遠去的馬車：“有勞掌櫃……來日辰時，康王爺會來接我們。”
    旺京客棧裏深夜大堂油燈將大堂照得暖黃，藍宏生、江天飛等人早已圍坐一桌，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羊肉鍋與幾碟小菜。
    見張錫九、周雲鵬推門而入，眾人立刻起身相迎。
    藍宏生一把拽住張錫九的袖子，壓低聲音卻掩不住急切：“小掌櫃！康王爺深夜召你，到底所為何事？
    沒出岔子吧？”
    江天飛目光掃過張錫九腰間的七星劍，劍穗在燈火下微微晃動。
    他眯起眼：“喲，這劍……寒光內斂，劍氣含而不露，莫不是康王爺的珍藏？”
    張錫九解下劍橫放桌麵，劍鞘上鎏金七星熠熠生輝，他輕歎一聲：“王爺賜劍，倒不是為私情。
    他讓我們今後配合工部兵器改製與漕運調度——若遇運輸梗阻，可直接向他遞折子。”
    周雲鵬一屁股坐下，搶過酒壺灌了半杯，咂嘴道：“不止如此！王爺還送了這柄‘七星’——說是寶劍贈英雄，小九今日演武，劍出如龍，王爺當場就拍板了！”
    藍宏生湊近劍身，指尖輕觸劍鞘，忽然倒吸涼氣：“乖乖！這劍柄上的北鬥七星，可是前朝鑄劍大師‘沈千機’的手筆？
    傳聞他畢生隻鑄七把，王爺竟舍得送你？”
    江天飛眉梢一挑，意味深長地看向張錫九：“康王爺如此厚待，怕不隻是為了兵器改製吧？
    小九，你手裏……是不是還握著王爺更在意的東西？”
    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張錫九袖中。他下意識按住袖口，青銅鏡的輪廓在布料下若隱若現。張錫九沉默片刻，忽然抬眸，眼底映著燈火，聲音沉穩：“王爺確實另有一事——他府中藏有一對‘陰陽螭龍鏡’，與我在省城所得的那三枚，恰是成套。”
    周雲鵬猛地一拍桌子，羊肉湯濺出幾滴，他壓低嗓子：“五鏡合一？！
    康王爺這是要借鑒寶大會，當眾驗明真偽？”
    藍宏生臉色驟變，四下張望後湊近，聲音壓得極低：“若真如此……明日楚王府的人，怕是要重視此事！小九，你可有應對之策？”
    江天飛緩緩搖頭，指尖在桌麵敲出三聲，似在權衡：“王爺此舉，既是試你，也是試天下。五鏡若合，富貴通天；若合不成……”
    他沒說下去，隻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張錫九忽而一笑，指尖輕叩劍鞘，發出清越龍吟：“富貴？我張錫九要的是——問心無愧。
    來日無論五鏡是真是假，我隻憑手中劍、胸中義，走我自己的路。”
    大堂燈火忽地一跳，映得眾人麵色明暗不定。
    窗外，更深露重，遠處傳來打更聲，仿佛在提醒——
    來日京城鑒寶大會，將是一場不見血的戰場。
    翌日清晨
    張錫九推開客房雕花木門時，二娃正踮腳擦拭馬車轅杆，銅鈴在晨風中叮當作響。
    \"少爺，車轅已上油，您看——\"二娃突然噤聲，指向街角。
    周雲鵬正與江天飛、藍宏生拱手作別，忽聽馬蹄聲碎。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輛鎏金朱漆馬車碾過晨霧，車轅上懸著的翡翠流蘇在朝陽中晃出細碎光斑。
    \"這氣派...\"藍宏生眯眼，\"莫不是王府派人來接？\"
    江天飛剛要答話，車門已開。譚笑一襲絳紫錦袍踏出車廂，腰間玉佩相撞清越如泉。
    \"小掌櫃！\"他三步並作兩步，衣袂翻飛間露出靴底金線，\"楚親王命我特來迎駕。\"
    張錫九微怔：\"譚公子怎知我今日啟程？\"
    \"昨夜收到江府飛鴿傳書。\"譚笑笑著指向江天飛，\"江兄信中言及今日同往王府議事，楚親王便遣我備車相迎。\"
    他轉向眾人，\"諸位若不嫌棄，不如同乘？\"
    周雲鵬抱拳：\"恭敬不如從命。\"
    藍宏生卻按住張錫九肩頭，低聲道：\"王爺既派公子親迎，必有要事相商。\"
    他轉向譚笑，\"煩請公子稍候，容大家更衣。\"
    ……
    譚笑頷首，忽見二娃正往馬車上搬行篋，忙道：\"且慢！\"他自袖中取出個錦囊，\"楚親王備了薄禮，請小掌櫃轉呈江老。\"
    張錫九接過錦囊，觸感微涼——竟是塊上好的和田玉佩，雕著蟠螭紋。
    \"小掌櫃！\"他衝張錫九擠眼，\"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要是沒什麽火燒眉毛的事——\"扳指往馬車方向一劃，\"不如跟我去楚王府喝盞新到的雨前龍井？\"
    張錫九撣了撣衣襟上的晨露，朗聲笑道：\"譚兄來得巧！再遲半刻鍾，我們可就要錯過你這"及時雨"了。\"
    他轉向江天飛，\"江兄，你說是不是？\"
    江天飛抱拳還禮，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譚兄消息竟如此靈通？我們昨夜才從康王府回來...\"
    \"昨夜？\"譚笑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江兄可知康王府的"金絲雀"今早飛進了楚王府？\"
    他見眾人麵露疑惑，噗嗤笑出聲，\"是康王世子派心腹送密信來了！\"
    藍宏生聞言挑眉：\"看來楚親王與康親王...這是要聯手？\"
    \"噓——\"譚笑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眼角笑紋更深，\"上車再說。\"他轉身掀開車簾，露出車內鋪的整張白虎皮，\"
    小掌櫃，江兄，這皮子可是北疆進貢的，坐上去暖和得很！\"
    張錫九與江天飛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那便叨擾了。
    \"臨上車前，張錫九忽又轉身，鄭重叮囑藍宏生：\"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