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帝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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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熵?
    熵是在物理學、信息論等多個領域都有重要意義的概念。
    熵就是衡量一個係統有多混亂或者不確定的指標。
    越混亂越難預測,熵就越高。
    沙民語言裏並沒有熵這個詞,因此老村長跟阿曼連說帶比畫,噴了阿曼滿臉唾沫星子這才說明白。
    秦瓔一直旁聽。
    這幾日她也不是白混的,一直在學習沙民語言,已經能聽懂一些諸如水、肉之類的簡單詞匯。
    在老村長已經著急得僅存的後槽牙搖搖欲墜時,秦瓔用一個詞粗糙概括——無序。
    這種如水銀的東西混沌無序,傳言中是天神帶來的。
    可以是杯盞可以是甲胄也可以是刀尖或鞭子。
    從這種東西化為梭形,險些將阿曼腦袋紮開花來看,它具備變形能力可以化生萬千。
    好東西啊!
    秦瓔謹慎湊近關著水銀滴的鏽水罐。
    罐子是很多年前沙民遺落在水窖底部的打水罐,上邊全是銅鏽。
    被阿曼撿來充作臨時小監獄。
    那一滴帝熵被關押在裏頭左衝右突。
    卻撞不破人手可以捏碎的鏽罐。
    就在這時,鏽罐裏的帝熵突然趴在金飾上迅速震顫起來。
    分明隻是指甲蓋大小一滴,但顫動之下,竟發出如拉響警報般的刺耳聲音。
    此時正是半夜,這聲音尖銳至極。
    秦瓔暗道不好。
    “它可能在召喚同伴,阿曼告訴村長讓村民們立刻遠離所有金屬物。”
    “身上的飾品也摘下。”
    這種東西吞噬金屬,尤其喜歡黃金。
    而庫西部的人,愛用駱駝刺穿孔往身上紮釘子。
    假設這種尖銳的聲音是在召喚同伴,那麽佩戴金屬飾品或許會成為第一攻擊目標。
    僅是尋來水玉帶來穩定水源這一點,秦瓔庫西部聲望獲得了極高聲望。
    路過小孩都要給她遞隻當零食的烤甲蟲。
    她一聲令下,老村長吆喝起來。
    除了阿曼和秦瓔,在場所有人都在摘飾品和釘子。
    其中最痛苦的,莫過於庫西部的老薩滿。
    這位放到現代也堪稱行為藝術家。
    自十二歲在鼻翼紮下第一顆釘子,至今四十五年,金銀銅鐵遍布全身。
    他摘了橫貫鼻梁的,又解開腰帶,往胸前和褲襠裏掏。
    秦瓔瞟了一眼,和阿曼齊齊覺得辣眼睛別開頭不看。
    紅色砂岩上,一件件鐵器和釘子被聚攏在一堆。
    旁人身上的釘子都摘盡了,隻有老薩滿還在那掏褲襠忙活。
    不知他把釘子紮在了哪,想保命但生扯著又疼。
    齜牙咧嘴在襠裏忙活半天沒摘下來,夜裏隻聽他嘶嘶抽氣的聲音。
    秦瓔簡直氣笑。
    鏽罐子裏那滴‘水銀’發出的聲音越發高亢。
    月色下簌簌聲響起,是從水窖裏傳來的。
    夜半月明如水,月下突然亮起一道銀芒。
    銀芒通天接地,反射銀色月光,像是一條連通天地的銀線。
    銀芒一閃,直直朝著這邊來,速度極快眨眼間就要到眼前。
    見老薩滿還在那畏手畏腳,秦瓔將丟下的小匕首撿起,拋到他腳邊,果斷道:“剁了!”
    她幾天隻能學會簡單的詞,發音還不太標準,但這個剁字還是能讓人聽懂的。
    老薩滿難以置信地抬頭。
    神使大人這下的是哪門子可怕命令啊?
    那玩意是隨便能剁的嗎?
    老薩滿看看秦瓔,又垂眼看看褲襠,最終閉眼一咬牙,硬生一拽。
    手再拿出來時食指上套了個帶血的小環,他捂襠將這小環遠遠丟開。
    在這刹那,所有人都看見一道飛馳而來的水銀一頭撞在了鏽水罐上。
    咚的一聲,借著全力衝來的力道,竟在鏽爛的罐壁上撞出了一個黃豆大小的眼。
    被囚禁在鏽罐裏那一滴,立刻朝著這缺口擠出,與後來的這滴水銀匯作一道。
    放棄了兩件黃金首飾,直撲向遍地鐵器。
    和食黃金不同,這‘水銀’吞噬其他金屬的速度快到讓人頭皮發麻。
    銀銅鐵,不拘什麽材質悉數覆蓋上去,眨眼間靠著吞噬到了拳頭大小。
    隨後,眾目睽睽下,這拳頭大小的玩意一陣蠕動化為一杆小槍,槍尖直指秦瓔。
    秦瓔頭皮都發炸,沒想到這死玩意竟那麽記仇。
    阿曼閃身擋在秦瓔麵前,但他彎刀都被吃掉了,赤手空拳幹不了什麽。
    在那小槍急射而來時,秦瓔將阿曼推開。
    勉勵避讓同時手指畫了一個符號,準備放棄這具身體回歸箱子外。
    阿曼猝不及防,被她推得滾落在黃沙中。
    目眥欲裂看著那道銀芒即將從眉心貫穿秦瓔的腦袋。
    就在這時,隻聽叮的一聲。
    九環嘩啦作響,半人高的白色猿猴躍起。
    如身手矯健的刀客,在電光火石間以背負的金刀將襲來的銀芒拍開。
    陳中郎將的護帳小猴,長臂握著與它同高的金背刀,護在秦瓔麵前。
    見武器上被吞噬了一個小口,這狗臉小猴一齜牙,衝著彈飛的帝熵發出尖銳威嚇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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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護帳小猴來了,秦瓔知道這處的動靜引來了豐山驍騎的注意。
    她側頭,果然見一小隊騎兵借月色在朝這邊趕。
    為首的,正是中郎將陳昭。
    方塊臉的武將騎著他的美麗小馬,一手控韁一邊眯眼看。
    方臉眯眼,遠看像是隻留胡須的藏狐。
    這支騎隊來勢洶洶,地麵砂礫都振得簌簌顫動。
    被護帳小猴拍開的水銀帝熵,滴溜溜滾動了一圈後,化為圓形,竟朝著水窖逃去。
    “怎麽回事?”
    還沒到近前,陳昭的喝問先響起。
    他翻身下了坐騎,神情驚疑不定看向秦瓔。
    事到如今,想要獨自發掘探索水窖下的回廊已是不可能了。
    秦瓔隻得老實交代。
    她表達能力不錯,幾句將事情始末說清。
    陳昭臉上神色變換數次,最終定格為一種牙疼三天沒地看牙醫的扭曲表情。
    他一張嘴鳥語花香:“爺爺的,這破地怎麽會有帝熵這種東西。”
    他扭頭對身邊一個士兵吩咐道:“傳令,拔寨東移五十裏。”
    聽他意思,這玩意他認識。
    秦瓔神情一動,打聽道:“為什麽要拔寨離開?這種東西很可怕嗎?”
    要是真很可怕,她就得準備帶著庫西部遷移跑路了。
    陳昭連下了幾道軍令後,這才抽空對她道:“倒也不是可怕,隻是此物纏人麻煩。”
    豐山驍騎裏武器軍械眾多,還有束縛大型異獸的鎖鏈鐐銬。
    要是被這種東西沾上吞噬,必生大亂。
    哪怕隻招惹到指甲蓋那麽大一點,也能吞噬增大,和蟑螂具有共性——都可以一拖鞋拍死,但繁殖能力叫人頭疼。
    陳昭急令大營後撤後,視線轉移向了秦瓔。
    “得將帝熵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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