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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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下水窖應該是帝熵的囚籠。”
    “卻被你們誤打誤撞放了出來。”
    陳昭將秦瓔視為沙民,說話時理所當然。
    秦瓔沒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她在乎的是怎麽把牢籠關上。
    “沒有武器,我們用什麽關?”
    那種水銀滴並不是刀劍能傷的血肉之軀。
    難道赤手空拳去應付那種玩意?
    陳昭道:“你不是已經發現了嗎?帝熵厭惡鐵鏽。”
    頓了頓,他看著秦瓔。
    許是想到還在外執行任務的韓烈,陳昭態度算是比較溫和的。
    他道:“走吧,去這庫西部的水窖看看。”
    語罷,他點了幾個士兵護送,領著秦瓔去水窖。
    而他豢養那隻護帳小猴,一直跟隨在秦瓔左右。
    到水窖附近時,護帳小猴在仰頭輕嗅。
    它麵部似犬,嘴筒子尖長鼻腔狹長,嗅覺很是發達。
    從鏽水味中,聞到了金屬氣。
    蹦跳幾步,指著地麵的痕跡衝著陳昭吱吱叫。
    解了甲胄隻穿布衣的陳昭蹲身查看,頓時皺眉。
    “這地下究竟有什麽,能叫帝熵不顧鏽水也要歸巢。”
    秦瓔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我們曾經以活沙鼠做實驗,每次沙鼠都會被鏽塊封住口鼻。”
    秦瓔回憶起她曾做的夢,那些生滿鏽的人形生物。
    本能覺得不舒服。
    她把夢中所見,以夢兆的名義告知過陳昭。
    但顯然,陳昭不喜沙民薩滿裝神弄鬼的作風,並沒當回事。
    他們追著那粒帝熵進了水窖底。
    陳昭手中拿著先前那隻鏽罐,打算嚐試再用這隻罐子捕捉。
    被陳昭點名的幾個士兵,從後腰摘下馬燈似的東西。
    在巴掌大的燈上一擰,迷轂花的冷光霎時間照亮了水窖。
    秦瓔左右看看,在靠牆位置找了根長短類似棒球棍的木棍在手。
    她掂了兩下,覺得還停順手,往地上一杵在棍頭沾了點鏽水,充當臨時武器。
    陳昭眼尾餘光看見,對一個士兵示意道:“給她一盞燈。”
    一盞盛開著迷轂花的冷光燈,交到了秦瓔手上。
    她左右看了看,學著豐山驍騎的士兵把開著迷轂花的燈掛在了腰間。
    然後掄棒球棍一樣,拎著那根木棒向下走。
    庫西部的水窖,窄小木樓梯踩著吱嘎吱嘎,夜裏寒涼許多。
    當秦瓔她們下到最底層時,迷轂花燈一照,隻見牆上那個用濕泥封住的小孔竟然又打開了。
    後麵鏽紅色長廊的光泄了出來。
    地麵還有沒排空的鏽水,這些鏽水寒涼沒過了秦瓔的腳趾。
    她卻並沒嫌棄,在陳昭下令前,先自顧自脫下外頭的罩袍在鏽水中一泡,然後將濕噠噠滿是鏽水的罩袍披在身上。
    陳昭見狀不自覺點頭,這才道:“照著做。”
    他自己也在鏽水裏滾了一圈。
    拿著刀護衛的小白猴子愛惜毛發很不樂意,陳昭在它腦袋上摸了一把:“乖,回去給你糖吃。”
    得了許諾,這小白猴踩在髒汙的鏽水裏咕嚕一滾。
    原本似的白毛,立時髒汙滴水。
    做完這些,陳昭湊臉在那小孔前看。
    見到了後邊的紅石長廊,臉色一點點變差。
    “這條石廊,原本應該是浸泡在地下寒泉中的嗎?”
    “因旱魃的緣故,寒泉幹涸。”
    這條本該沉在水下的鐵鏽牢籠露出水麵,囚籠這才失效。
    陳昭沉默,不停變換方向看石廊牆壁上的水鏽。
    許久,才頷首道:“沒錯。”
    他眯著眼睛,試圖辨認牆上的石頭雕塑。
    但鏽實在太厚,看不清。
    想了想,陳昭突然道:“擴開洞穴,我們進去看看。”
    隨他一聲令下,跟隨左右護衛的三個士兵開始動手。
    庫西部沙民需要借助工具才能擴開的孔洞,被他們一雙肉掌掘開至供一人躬身鑽入。
    秦瓔暗自咋舌。
    不知是不是她之前表現挺機靈,陳昭難得耐心解釋:“莫聽那些沙民說得玄妙。”
    說完這句,他這才意識到秦瓔也是沙民,但他沒道歉,頓了頓繼續道:“帝熵說起來玄妙,但在其討厭之處在於噬金石造成的損失。”
    不同見識境地的人,對某樣事物的看法完全不同。
    在老村長口中神神叨叨的帝熵,從陳昭這說來,令人煩擾的卻隻是帝熵會損害軍械武器。
    這也讓秦瓔再一次意識到,玉衡軍與普通人是不同的。
    話說到此時,一個士兵從擴寬的孔洞鑽入,腳踏在了結滿鏽塊的石廊上。
    陳昭對另兩人道:“你們留下看守。”
    他視線落在秦瓔身上。
    正要令她也留下,誰知在他說話前,秦瓔一貓腰已鑽進了洞裏。
    她早想看看裏頭究竟有什麽,難得身邊有保鏢加解說,當然要進去長長見識。
    她動作麻利絲滑,陳昭反應過來前,她已經踏上鏽色石廊作勢研究旁邊的石壁。
    看她一副厚臉皮喊也不會出來的樣子,陳昭嘿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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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沒讓人把秦瓔押出來,算是默許她此次同行。
    一拍身邊犬麵小猴的後腦勺,示意小猴跟著秦瓔保護她。
    秦瓔沒亂走亂動,而是站在右邊牆壁前,看被鏽跡包裹石頭雕塑。
    鼻腔裏滿是鐵鏽水腥。
    這石廊寬可行一架雙轅馬車,兩側原本應該有石雕和壁畫的,都被水鏽覆蓋了。
    秦瓔非常想剝離一塊鐵鏽,看看這些鏽坨坨下是什麽。
    但思慮再三,強行管住了自己的那雙手。
    陳昭也貓腰進來,留守外頭的兩個士兵,褪下被鏽水沾濕的罩袍將洞口封住。
    和老實本分沒亂動的秦瓔不同,陳昭行事大開大合許多。
    藏狐臉眯眼在回廊兩側看了一陣後,他指向牆壁的一處。
    有意考校般問秦瓔:“你看,那裏可有異處?”
    秦瓔身上穿著濕漉漉的袍子,冷得嗬白氣,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
    許久,有點遲疑道:“鏽下有東西,方形,像……棺材。”
    嵌在牆壁裏的棺材。
    陳昭滿意點點頭,大步上前去。
    赤手插進了紅色鏽塊中,將鏽塊掰開。
    在秦瓔看著都害怕他破傷風的大動作下,陳昭撕開了那塊牆的鏽。
    裏麵果然有一口較小的石棺。
    陳昭拍著手上的碎屑,肯定道:“是屈肢葬。”
    秦瓔想上前查看。
    然而她腳步挪動的一瞬間,鏽塊中一團銀色史萊姆似的玩意朝她撞來。
    秦瓔眼尾餘光看見,心裏暗罵一聲。
    這壞東西是看她最好欺負嗎,專衝她來!
    她攥緊手裏浸過鏽水的木棍。
    在她身側護衛的小白猴記恨帝熵吃了一口它的刀,吱吱一聲叫後躍起便拍。
    帝熵在半空中挨了小白猴一刀背,還沒落地便被一木棍砸中。
    秦瓔用標準的本壘打姿勢揮棍,將這團帝熵擊飛。
    陳昭先還看熱鬧,但見那團玩意直衝他麵門後,笑容凝固在臉上。
    “死丫頭,往哪打呢?”
    他暗罵一聲,猛然一蹲。
    啪嘰,那團拳頭大小的帝熵像是團銀色糯米糍,在被鏽封住的石棺上摔成了一團餅狀。
    陳昭站起身還欲罵,卻聽石棺吱嘎一聲響。
    一隻滿是鐵鏽的手,從棺中伸出攥住了那團帝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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