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賈亮的選擇，仲青沒有太多的意外，本來就是奔著這個結果去的，也給出了巨大的誠意，如果還把人挖不過來，那一定是他的梧桐樹本身長得不好，引不來鳳凰。
    賈亮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把那邊的事情做一個了斷，畢竟老板對我很好，以後也要留個見麵的餘地。”
    仲青十分高興，有種兵強馬壯的幻覺，他對顧韜晦說：“還是你有眼光，記得起這個人。他一來，我可以騰出手來做更多的事。”
    顧韜晦問：“你不打算在烹飪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嗎？你還是龍榜的榜首哦。”
    仲青說：“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做菜這方麵，名氣已經夠用了，以後就是時間來夯了。這個地位，隻要我還在業內，一定會慢慢往上升的。也不用我花多大的力氣在做菜上麵，我還是把經營做好，賺錢要緊。”
    顧韜晦有點遺憾，但這樣的人間清醒，他也覺得是自己教育得好，於是就尊重他的想法，隻等著賈亮過來，把自己壓箱底的一些功夫，通過仲青的手，教到徒孫手上。
    他已經不由自主地把仲青看成是自己的徒弟了。
    劉成德突然覺得，自己守在超越的樓上辦公，也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隨時監控著底下的場子。他的辦公室鳥瞰著整個大廳，一點動靜都盡收眼底。
    所以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看了半天，確定沒有認錯人，於是叫來施翔宇，叫他把這個人趕出去，態度惡劣一點，並且讓他上黑名單，自己手上的三大夜總會，都不對他開放。
    施翔宇估計這個人得罪過他們老大，也沒說什麽，答應了就下去布置。
    他帶了幾個小弟走到林偉豪要的包間，他們還沒有點單，房間裏隻有少爺和四個客人。然後施翔宇用手指著林偉豪的鼻子說：“這個人，我們不歡迎，給老子滾出去！”
    林偉豪被突如其來的針對弄得非常下不來台，良好的修養還是讓他微笑麵對：“這位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我這是第一次到你們這裏來消費，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消費者的嗎？不怕我告到消費者協會去嗎？”
    施翔宇啪就給他了一個耳光，不響亮，勁不大，但侮辱性極強：“誰他媽認錯人了？你小子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滾滾滾，以後不要讓老子看見你，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弄你，下次再來，直接卸掉你的腿。”
    林偉豪被對方的敵意搞懵了，他完全不清楚狀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馬上摸出大哥大，要報警，旁邊的幾個人及時製止了他，說道：“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反正單都還沒有點。”
    林偉豪借坡下驢，指著施翔宇說：“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這家夜店不要想開下去了。走，我們去別的家！”
    說完就朝外走，施翔宇給自己的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會意，直接在後麵推了林偉豪一巴掌，說：“走快一點，十秒鍾爬出去，不然腿打斷。”
    林偉豪回頭怒目而視，但還是被同行的幾個人勸阻了，都是台灣人，強龍不壓地頭蛇，拉著林偉豪飛快地走出了超越。
    林偉豪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尋思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本城的黑社會。但沒有任何頭緒，隻好對其他三個人說：“算了，我們去另一家，比這家還大，還有名，小姐更漂亮。”
    於是準備進海市蜃樓，但施翔宇的人早就打好了招呼，林偉豪一行連門都沒挨著，直接被對方推搡到門口的廣場上，還說：“不要再找了，這條街上，我們不接的客人，沒有哪家敢接。”
    林偉豪的臉都丟盡了，這三個人也是他的生意夥伴，從其它城市過來的台灣商人，本來今天自己吹牛說錦沙的小姐如何漂亮素質高，結果，連小姐的毛都沒見著，就被當成過街老鼠一陣亂打，其中一個台灣人擔憂地問：“你是不是得罪誰了？我看這架勢，明顯就是針對你的。”
    林偉豪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平時跟這些混混一點交集都沒有，這些都是爛在地頭的人，平時我多看一些都是瞧得起他們。不知道今天發了什麽瘋，我們再走一家，看看是不是還這個結果？”
    於是再走到春滿人間，結果可想而知，對方差點把痰吐到林偉豪的臉上。他們落荒而逃，邊跑邊說：“老子要投訴到警察局，就是這樣對待投資商的？這什麽投資環境？”
    一個人說：“算了，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去喝夜啤酒吧。肯定夜總會的人都通過氣了，再呆下去也沒趣，惹不起躲得起。”
    林偉豪隻得強打起精神說：“這事不能就這麽完了，明天我去找市政府投訴。今天我們去喝夜啤酒吧，對不起各位，讓你們受驚了。”
    三人表示這不關他的事，但心裏怎麽想的就不知道了，後來雖然還是喝了一晚上的酒，但氣氛始終有點沉悶，也沒盡興，就草草收場。
    劉成德驅逐了林偉豪，總算出了一口惡氣，按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沒給林偉豪套麻袋，林偉豪都要感謝自己祖上積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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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小插曲，卻讓劉成德不可避免地想念起越青，整個晚上，他都神思不屬，就連下邊彩票開獎，史無前例地出了一個特等獎，得獎人全場請每桌一件啤酒，都沒把他的注意力往下移一丁點。他看著房間內若明若暗的光線，用手玩著火機，開了關，關了開，機械的哢嚓聲，在房間內響了一晚上。
    越青自從上次跟衛曦深入地聊了一下劉成德之後，也有些心緒起伏，晚上女兒並沒有挨著她睡，而是跟保姆在一起，女兒似乎跟保姆更親一點。越青也不介意，她並不要求女兒要跟自己多麽親密，以她的經驗，母女之間，關係過得去就行了，不要為了對方傷害到自己的生活。她從小就這麽過來的，雖然她在外麵如此風光，但在家裏，仍然隻分得到六分之一的愛，而且還不到，因為兩個兒子就占了一半，她們四個女兒分剩下的一半。
    此刻她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躺在浴缸裏，看著窗外小區的綠植，別墅掩映在一片樹木中，燈光星羅棋布。音響裏放著一首男女對唱歌曲：“看時光飛逝，我尋找從前，每個小小夢想能夠慢慢地實現，我是如此平凡，卻又如此幸運，我要說聲謝謝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她從來沒有仔仔細細，完完整整地想一遍那個人，她對他的現在視而不見，她的記憶始終停留在很多年前那個穿著老頭汗衫的小夥子，渾身的肌肉，看見誰都笑眯眯的，但你一眼就感覺到他心裏憋著一肚子的壞水。
    對於壞小子，她真的是天生沒有抵抗力啊。
    但是，對於自己的選擇，她一點悔意都沒有，她知道，即使當初自己選擇了劉成德，兩個人之間美好的印象就會毀了。她其實知道，劉成德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會雌伏在她的羽翼下，他會翱翔在藍天之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當年的選擇，成全了今日的劉成德。那麽，今天她選擇不跟他在一起，也是基於這樣的考慮。她從前僅僅隻是感情上不能接受劉成德，因為沒有打動她。現在，感情上她能夠接受了，但理智上卻又將她推離，因為跟他在一起，是最壞的結果。
    但是，終究是意難平啊。
    這時，音響裏已經換成了另外一首歌曲，是張艾嘉娓娓傾訴的聲音：“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偶爾難免會惦記著他，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啊，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隻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讓一切都隨風去吧，所有真心的癡心的話，仍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於家衛家的老房子拆遷敲定，他們遷到城郊的新興小區，還了四套房子，春節前就要搬完，這個春節都不能在老房子團年了。
    還有三個月時間，已經很趕了，仲青讓隋心幫忙裝修，不需要設計，隻是讓他們長期合作的包工頭來裝，隻收原料成本。
    精裝兩套，簡裝兩套，簡裝的用來出租，精裝的一套於知行和馮世琳住，一套伯青住，都在同一個小區，於世宬上下學接送也方便。
    伯青最近工作非常忙碌，他也終於找到了被人追捧的感覺，當人們於局長於局長地叫著他的時候，他過往的頹廢一掃而空，代之而起的是蓬勃的朝氣，和肉眼可見的發體。
    於世宬很愛學習，剛讀小學一年級，就給自己加碼，吵著要去讀興趣班。哪裏是什麽興趣班，說是補習班更貼切一些，全是教材的內容，美其名是輔助內容，隻不過宬宬學得非常開心，他天生就是當學霸的料。
    馮世琳暗自嘀咕：“這宬宬，莫不是楚青附體了吧，不然怎麽會遺傳到姑姑的基因？”
    於知行不滿地說：“你這話說得，明明就是遺傳我的基因嘛，我以前也是學霸，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不是條件不允許嘛。”
    馮世琳一句話把他懟回去：“監獄裏的學霸。”
    雖然這麽說，但每天還是開開心心地接他放學，然後再送去讀興趣班，直到晚上六點多才回家。回家的路上，就是祖孫倆對話的高峰期。
    於世宬說：“奶奶，今天我們開始學乘法了，我會背乘法口訣。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馮世琳認真是聽完他的背誦，然後才說：“這個很重要，以後買菜用得到。比如說，奶奶問你，一斤菜是兩毛錢，那麽兩斤菜是多少錢？”
    於世宬搶著說：“四毛錢。”
    馮世琳及時表揚他：“宬宬好厲害，那一斤菜是兩毛五分錢呢？”
    於世宬就算不出來了，拿眼睛瞪著她。
    馮世琳覺得自己也有點超前了，就安慰他說：“宬宬已經很厲害了，奶奶剛才問的，是三年級的學生學的算術。”
    於世宬一副“我就說嘛”的表情。
    但是一回頭，馮世琳就對於知行說：“不得了，宬宬很可能是天才兒童，剛讀一年級，就會做應用題了。”
    於知行不以為然說：“你不要一驚一乍的，我七歲的時候，都出來打日本鬼子了。”
    馮世琳一口氣堵在胸口，氣得想要找塊磨盤來胸口碎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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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於知行馬上就背後對著伯青嘀咕：“我孫兒智商很高，你看要不要帶他去醫院測一下？不要耽誤了他。”
    伯青頭大如鬥，自己的爸媽加上兒子，三個兒童，他疲於應付。
    衛家也分到了三套房，都是一套二的房子，60平米左右，在同一個小區，跟於家還是蠻近的，衛曦笑著對仲青說：“你看，你還是甩不掉我。”
    仲青奇怪地看她一眼，說：“我為什麽要甩掉你？難道你想單飛？”
    衛曦就神秘地一笑，也不回答他的問題。
    仲青反而有點坐不住了，問她：“你腦子裏想些什麽？別人說什麽婚姻有七年之癢，你也癢了嗎？”
    顧韜晦杞人憂天地說：“她倒沒癢，你癢了。”
    衛曦點頭說：“唉呀，我好癢，來兒子，幫媽媽撓撓背。”說完就把背亮給自己的兒子，於世安就使勁地在她背上打了兩下，衛曦哈哈大笑，說是撓不是打。
    仲青就把她摟過來，說：“我幫你撓吧。”手從她的衣服下擺伸進去，撫著她柔滑細膩的背胛，心裏有一點異樣的感覺。
    衛曦斜著眼看他：“怎麽？有想法？”
    仲青學著電影演員那樣邪魅一笑，一使勁，兩個人翻身倒在床上，不管不顧地親起來。衛曦臉紅紅地說：“兒子還在學步車上呢。”
    仲青說：“不管他，等他自己去走。”朝下麵喊了一聲：“安安，自己走出去，把門關上。”
    安安就啊啊答應了，然後低頭繼續玩車上掛著的各種鈴鐺。
    仲青笑著對衛曦耳語：“我就這樣親親你，看我們兒子高不高興。”說完就跟衛曦接吻，如同久旱遇到的甘霖，吸吮著充沛的雨水。衛曦身子也有些發熱，沒再把注意力放在兒子身上。
    突然就聽見嘩嘩的擦刮的聲音，兩個人停止動作，直起身來一看，原來是兒子帶著學步車走到房間門口，被卡在中間了。他使勁地衝撞，也不哭不鬧，就跟門縫較勁，好像愚公在移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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