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瑞祈忍了忍，最後還是問了出來：“這個證據方不方便給我看看？”
    如嫣猶豫了一下，就在端木要說放棄的時候，她才堅定地說：“你等我一下。”
    然後匆匆出了房間，過了一會，拿來一封信函，遞給端木瑞祈。端木打開來一看，是一張便簽，說請呂國鏘到京都來，有要事相商。沒有落款，但如嫣對端木說：“這肯定是三皇子親筆所書。”
    端木瑞祈重新把信封好，還給如嫣，然後說：“我相信你。”
    如嫣淡然一笑，說：“輸了也無所謂，無非是一頓飯罷了。隻是自己判斷出錯，心裏會有些不自在。”
    此事就這樣揭過，端木又閑聊了一會兒，離開了雲門故徑。
    回到自己家中，他一直想著這事，雖然他不太關心家族的事務，但畢竟是世家長大，眼光還是有的，守著這樣一份秘密，他有些不安。還是讓父親知道吧，不一定要做什麽，但多一條線索也更容易判斷。
    端木瑞祈找到父親，把此事告訴了端木昀。端木昀不置可否，隻是說：“我知道了，此事你不用再管，有我呢。”
    於是端木瑞祈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如同擊鼓傳花的遊戲，成功地把它傳遞給了下一個。
    接到花的端木昀，第一時間就是把四皇子叫來，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四皇子能有什麽看法？他的城府遠不及這幾個老狐狸深，平時都是他們帶著他往前走，但端木昀也許是想放手，也許是想讓外孫盡快成長，所以最近頻頻考驗他的分析能力，還有執行能力。玉不琢不成器，不給年輕人機會，他們永遠不會成長起來。
    四皇子說：“三哥把呂國鏘叫過來對付二哥，感覺有點多此一舉，無影本來就要出動天字號殺手，三哥不出麵，呂國鏘也會來。”
    端木昀說：“這也未見得，無影對失敗的行動要出動天字號的殺手，這個一直隻是江湖上的傳聞，以訛傳訛也有可能。如果呂國鏘本無意來殺二皇子，因為三皇子出了高價，才過來暗殺，而此事所有人都不會往三皇子身上去想，隻會覺得是大皇子之前未完成的委托。這樣他豈不是完美躲過大家的懷疑？”
    四皇子點頭說：“外公說得是，如果換作我，也可能會走這步棋。但是，這麽機密的事，外公怎麽會知道？”
    端木昀說：“這個你不管，我自有信息來源，同時我也會去查證這條消息的真實性。你隻需要想，我們拿到了這個證據，怎麽使用才能效果最大化？”
    四皇子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傳遞給父皇效果最佳，三哥一向閑雲野鶴的，沒想到暗中玩弄這些權術，即使最後說不清楚，但也撕下了他的偽裝。”
    端木昀露出讚賞的神色，繼續追問：“怎麽把此消息給到陛下呢？”
    四皇子想了想，說：“通過皇叔是最可靠的，他本來消息就靈通，而且以他超然的身份告訴父皇，也不會有任何負作用。不像我，如果我出麵，或者我母妃出麵，都會讓父皇懷疑我是在栽贓陷害三哥。”
    端木昀覺得可行，但仍然心裏不太踏實，說：“裕王會幫這個忙嗎？此舉可能引火燒身。”
    四皇子滿不在乎地說：“我求他，他肯定幫我。”
    裕王知道了這一消息，並沒有馬上付諸於行動，而是叮囑四皇子不要將此消息泄露出去，然後說：“我選擇一個時機，再遞交給皇兄，現在並不是最佳的時候。”
    四皇子一向信任自己這位皇叔，當即表示一切聽從皇叔的安排。
    最近顧韜晦無端地覺得很緊張，不知為什麽，可能因為境界進入第三層之後，對於外界的感知有了飛躍的進步，甚至形勢的變化也會在自己的意識上被體察到。
    他加緊了對外功的修煉，隻要有時間，都是待在自己外麵的那套宅院裏，請了一些武藝高強的鏢師來陪練，到最後，這些外家高手們紛紛輸給他，並且輸得不明不白。
    有一位自視甚高的鏢師，但人也坦誠，喜歡尋根究底，輸了之後，一定要複盤，把輸的原因弄清楚。但跟顧韜晦拆解了多次，仍然有如霧裏觀花。他疑惑地說：“你看，這一招到了這裏，你的應對絲毫沒有問題，我出招攻你下盤，你隻需要輕輕避過便是。但你卻視而不見，主動來攻擊我的左胸，這個應對不是不可以，但是，它有一個前提，就是你的出招一定要快過我的出招，你是後招，要快過我的前招，力量和速度都要遠超於我才行。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的力量和速度並沒有快到這種程度。但是，你卻做到了，我莫名其妙地慢了下來。所以，當我的腿還沒有攻到你的下盤，我的左胸就已經中招而不得不回收勁力了。你說這是為什麽？”
    顧韜晦當然知道為什麽，一是對方的出招在他的眼裏會變慢，他處處料敵機先，二是他有那個能力讓對方變慢，而且對方還不會察覺到自己變慢了。這就是靈魂攻擊的效果，他現在越來越熟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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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好打哈哈，說：“誤打誤撞，我也不知道原因，我如果強過你太多，也沒必要讓你來給我喂招了。”
    那鏢師隻好把這一切歸結於運氣。
    而練習暗器，則不需要有人陪同，顧韜晦自己就可以熟能生巧，出手的速度，以及準頭突飛猛進，現在百步穿楊對他來說已是小菜一碟，一根銀針殺死百米外的一隻蚊子，也不是什麽難事。
    聽說呂國鏘來到了京都，他就有了一較高下的心思。想著如果自己換上夜行衣，蒙麵暗襲，他應該不會知道自己是誰，且絕對不會往自己身上猜。
    當他信心爆棚之後，說幹就幹，他打聽清楚了呂國鏘的活動軌跡，當夜即改頭換麵，潛入雅頌居。
    顧韜晦沒有輕功，像這種需要從小錘煉的功夫，他就走不了捷徑了，所以他隻能事先在呂國鏘的隔壁，讓司徒鉞幫他租了一間客房。住進去之後，他先在自己的房間感知呂國鏘的動靜，他的意識慢慢覆蓋了整個房間，如同親眼所見，呂國鏘盤膝坐在房間的一張蒲團上，正在靜靜地練功。
    顧韜晦偷偷地觀察他的靈魂，發現他靈魂的邊界非常清晰，而且也隨著呼吸在自行吞吐，果然內功高手就不一樣。仲青默默地想要影響一下他的靈魂，他一動念，顧韜晦馬上知道，二人心意相通，合力出動，用意念慢慢靠近對方的靈魂。
    對方的靈魂並未意識到外部的接近，但當他們的意識進入到呂國鏘的身體時候，對方突然停頓了下來，似乎覺得有一絲異樣，但卻找不到來源，隻是疑惑地張開自己的感知，想要確定這種感受的原因。
    顧韜晦和仲青於是釋放了讓對方靈魂安定的信息，果然，靈魂的躁動趨於靜止，呂國鏘也重新進入了剛才的用功狀態之中。
    顧韜晦施了一個靈魂的束縛術，給對方鉤織了一張網，這樣對方的感知受到了一些削弱，這也是顧韜晦麵對高手時做的一些準備。
    接下來就是粗暴對抗的時候了，顧韜晦破門而入，直攻對方，手中之劍仿佛長了眼睛一樣，在一團漆黑的房間中，準確無誤地刺向對方的咽喉部位。呂國鏘暗忖對方果是高手，自己居然一點預兆都沒有，直到對方攻到近前才意識到危險。當然他麵對這樣的對手，整個身體也高度興奮起來，無需思考，手中長劍的劍招就綿綿不絕地攻向了對方，同時也解決了對方刺向咽喉的招式。
    呂國鏘的劍招雖然快捷無比，是顧韜晦目前僅見的速度，但仍然快不過他的眼神，在顧韜晦的眼中，呂國鏘的所有虛招全都無用，他一眼就能看出呂國鏘真正的攻擊部位，所以提前作了應對。
    這樣，呂國鏘的劍始終不能近身，但顧韜晦的短板就出現了，是他因為練功時日太短，肌肉達不到他的意識，所以他雖然知道要怎麽進攻，但手中的劍卻無法做到如臂指使，始終要慢一拍。
    所以，兩個人才有來有往地對攻了一百多招，呂國鏘越打越是心驚，覺得超出了自己所有的認知，他從來沒有跟這樣的人對過招，就是對方邊打邊提升，感覺就是師父在給徒弟喂招一樣。
    於是，呂國鏘使出自己的成名絕技，刷刷刷連環三劍，逼退了顧韜晦，然後低聲喝問：“你是誰？要幹什麽？”
    顧韜晦並不答理，仍然依樣畫葫蘆地攻出三劍，像模像樣，呂國鏘無心戀戰，使出了自己潛心研究多年的笨劍。就見他速度陡然放慢了下來，每一招都讓對方看得清清楚楚，但卻沒法防禦。
    這下恰好克製住了顧韜晦的長處，因為他靈魂的敏銳，就是在對方快速行動中變慢之後被發現破綻，而對方有意識放慢速度，則就沒有了破綻。顧韜晦對武學研究並不深入，很多基礎的理論完全稀裏糊塗，呂國鏘的這一變招，歪打正著，他也一下子變得異常興奮，因為他窺見到了武學的真諦。
    雖然看不到對方的破綻，但因為出招慢，防禦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顧韜晦也好整以暇地應對，兩個人仿佛在研究拳招一樣，見不到一絲煙火氣。
    呂國鏘也打出了境界，這套笨劍他從未使用過，潛心研究這麽多年，沒有實踐驗證，閉門造車，如今有了對手，對彌補了一些他認知上的不足。
    兩人打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差不多時候過去，顧韜晦明白今夜的目的已經達到。遂一個收招，發了一枚暗器攻擊對方，趁著對方用劍防守的時候，蹬蹬蹬地出門向樓下跑去。
    呂國鏘也不去追，雖然有些詫異對方離開的方式顯得過於土直，但也沒有深想，恐怕是高手自帶的一些習慣吧。他暗暗納悶，從哪裏冒出來個這樣的高手？以他幾十年的眼力，都沒有看出對方的武功路數。像這樣能夠跟他對抗數百回合的人，早就在江湖上無人不知了，但他完全想不出來江湖上哪裏有這樣一號人。
    隻能歸結於昭國藏龍臥虎了。
    是否是對方知道了自己的來意，特地予以震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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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國鏘自來了京都，情報就相對滯後，他決定去問一問這邊的暗線，看看有沒有對方的一些資料。
    再說顧韜晦，一臉興奮地回到自己家裏。仲青差點就在他的體內大打出手了，隻可惜他沒手沒腳，連形體都沒有，所以才沒有讓顧韜晦內髒移位。
    但可以讓意識如子彈一樣地飛濺：“太他媽過癮了，我們早就該這樣做了，啊，原來最爽的還是處於極限中的身體，我們的能力不斷在飛升。”
    顧韜晦來到自己的房間，把玉匣打開，小美放出來，三個人一齊進入了識海。
    仲青搶著說：“小美，可惜你剛才沒有看到我們的風采，我們跟這個時代的最強高手過招，居然可以不落下風，如果時間再長點，打敗他完全不是懸念。”
    小美羨慕地說：“我能夠想像你們定會一飛衝天，但沒想到這麽快。看來第三層的威力還是刷新了我的認知。”
    顧韜晦謙虛說：“小美，這也有你的功勞，我們三位一體，以後我隨時把你帶在身邊。”
    仲青拍手道：“好啊，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三個諸葛亮，會頂個什麽？”
    小美也很高興，說：“謝謝爸爸哥哥，你們打架，我還可以暗中幫一幫，帶上我，絕對不會成為累贅。”
    仲青開心地說：“我現在特別想看見呂國鏘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突然冒出這樣一個高手，他可能要更新自己的情報係統了。而且一定會胡亂猜測，你說，這樣會不會打亂他的行動計劃？”
    顧韜晦謹慎地說：“會打亂，但影響有多大，暫時還不確定。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搞清楚他來京都的真實目的。大家都說他是為殺二皇子而來，但我始終覺得這個邏輯太簡單了。無影為了一個死了的委托，動用那麽大的資源，就是為了愛惜自己的名聲？一個嚴密的組織，生存了幾百年，不可能這麽膚淺吧？”
    仲青說：“哈哈，這個不是我們關心的，我們看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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