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最近被雲門故徑的擷英姑娘迷住了，三天兩頭往那邊跑。
    以三皇子這樣的歡場老手，也會著道，可見那擷英了得。
    如今她正在融融春意的房間裏跟三皇子兩人玩著九連環的遊戲喝著新釀的葡萄酒，此酒從西域送過來，色澤如血，配上翡翠玉杯，十分動人。
    擷英笑著拍打三皇子伸過來的手，說：“我自己能解開，你不要幹擾我，手放好。”
    三皇子調笑道：“你在，我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哪裏。”
    擷英便媚笑道：“不知道，那就綁起來，省得毛手毛腳。”
    三皇子興高采烈地說：“好啊，你來綁，固定在床柱上。”
    擷英煙視媚行地道：“美得你。”然後哈哈一笑，說：“解開了，我就說我能行嘛。”說完高興之餘抱住親了三皇子一口。
    三皇子被美人突襲，慌忙閉上眼睛，甘之如飴。
    玩鬧了一番，擷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正襟危坐地說：“算了，我也乏了，我們正正經經地說會話兒吧。”
    三皇子心不在焉地道：“說什麽呢？有什麽話比得過你柔滑的肌膚呢？”
    擷英橫了他一眼，說：“你就是裝作忽視我的內心，隻看得見我的外在。我告訴你，再美的美人也有年老色衰的時候，以色侍人，必不長久。”
    三皇子笑道：“等你色衰之後再說，現在還是享用花月春風吧。”
    擷英眼珠一轉，說：“你現在待我這樣，萬一有一天，你家夫人知道了這事，打上門來，拿我當出氣筒，你怎麽辦？”
    三皇子說：“她不會的，她最是遵守三從四德，即使知道了你的存在，也隻是會從旁規勸，斷不會背著我為難你的。”
    擷英嘟嘴說：“我不信，男人家都是花言巧語，真要出事，還不是把頭一縮，躲在殼裏。”
    三皇子笑著去撓擷英的胳肢窩，說：“你拐著彎兒罵我是烏龜，看我怎麽收拾你。”
    擷英就笑得花枝亂顫，一麵去擋，一麵去躲，剛整理好的衣裙又弄亂了。
    這時候門外就傳來一聲咳嗽，擷英忙把三皇子推開，然後向著門外喊：“是夫人嗎？”
    玉瓏夫人款步走了進來：“是我。”
    看了三皇子一眼，淺笑著說：“三公子好閑，一天七八個時辰膩在這裏，不幹正事嗎？”
    三皇子吊兒啷當地說：“如今還有什麽正事，比得上來雲門點卯？”
    玉瓏夫人說：“我倒聽說一則新聞，跟三公子有關。”
    三皇子斜眼看了她一眼，說：“難怪這個時辰過來，看來是真的大新聞了。”
    玉瓏夫人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是關於近期來京都的呂國鏘呂大人的。”
    三皇子說：“是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玉瓏夫人淡淡地說：“大家都說他是為了殺二公子而來，但真實情況他則是為三公子而來。”
    三皇子一挑眉，說：“為我而來？這麽大手筆？我還真當不起。”
    玉瓏夫人說：“也許是兩事合成一事吧，三公子就不去查查他為何因你而來嗎？”
    三皇子懶洋洋地說：“我查他幹什麽？清者自清。”
    玉瓏夫人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如果有一點苗頭，自然也要了解清楚。我也是出此考慮，才過來提醒三公子一二，隻是沒想到招人嫌了。”
    擷英就笑道：“夫人說哪裏話，請還請不來呢。擷英代三公子謝謝夫人的好意，我知道，夫人都是為了我們好。”
    三皇子內心一蕩，這個女人說話真如熨燙一般舒服。
    他稍稍正色一點，說：“呂國鏘一定是為二公子而來，至於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現在誰也說不清楚。至於是否為我而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隻是我實在想不出誰會為我興師動眾？”
    玉瓏夫人意味深長地說：“往往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反之亦然。”
    三皇子嬉皮笑臉說道：“夫人這裏最安全。”
    玉瓏夫人站起身來，說：“我還是走吧，不要在這裏不招人待見了。”
    說完摔了門出去，擷英朝三皇子吐了下舌頭，朝外喊道：“夫人慢走！”
    三皇子微有異色：“你似乎不怕她？”
    擷英淡淡地說：“我怕她作甚，隻有她求著我，沒有我求著她的。”
    三皇子豪氣地說：“好，我的女人，需要有這樣的底氣。”
    但三皇子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的雲淡風輕，前腳走出了雲門故徑，後腳就進了衛國侯府。
    世子看見三皇子過來，開了句玩笑：“你如今還有時間往這裏跑？”
    衛國侯也說：“不是我說你，你也鬧得太不像話了，你忘了幾年前陛下禁你足的事了？”
    三皇子不當一回事，反正他就是這樣的人設，也無意改變什麽。他說：“我有事找你們，是關於呂國鏘的事。”
    衛國侯問：“他會有什麽事？”
    三皇子說：“我聽雲門故徑的玉瓏夫人給我消息，說呂國鏘可能是為我而來。”
    衛國侯想了一會，說：“如果說他為你而來，你天天在花街柳巷流連，他怎麽一直沒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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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沉思著說：“會不會有這種情況，他本是衝著二哥來的，但最近接到新的訂單，有人買下了我的人頭？”
    衛國侯說：“如果此事為真，那麽花得起大價錢的人，隻可能是四皇子，因為二皇子如果能搭上呂國鏘的關係，肯定是先買自己的命。”
    世子說：“這樣看來，也不是不可能。四皇子也有這個實力幹成這件事，而且，他這樣做，還可以踩這趟渾水。”
    三皇子說：“既然如此，我們該做點什麽嗎？”
    侯爺說：“我倒覺得我們也可以去接觸一下呂國鏘，委托他刺殺四皇子，這樣一是可以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接刺殺老三的單，二是可以趁亂把老四做掉。”
    三皇子哈哈笑道：“這倒是一個方法，如果呂國鏘真的是為我而來，那他斷不會接我的委托，如果他接了，就不是為我而來了。”
    但是，世子卻提出了一個不同的看法：“他來殺你，但可以接你的單，派別的殺手來殺你指定的目標吧？”
    三皇子思忖道：“這個道理也講得通，但接觸一下總不吃虧？”
    世子又再次提出一個問題，感覺他就是來挑刺的：“天字號殺手會直接接單嗎？如果這樣，他不得忙死？為何這麽多年都未見他出山？”
    侯爺笑了笑：“這個就不該我們操心了，也許有很多，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要選顧客，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殺誰的問題。”
    世子又問：“那尋著這條思路，老二或者是老三，夠得上讓他出手的份量嗎？”
    一句話讓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後還是侯爺一錘定音：“盡管有那麽多的疑問，但我們還是要跟他接觸，無論如何，知己知彼才是正道。”
    臨近新年，宮裏也呈現出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尤其對於禦膳房的人來說，每日裏做出熱氣騰騰、花團簇錦的飯菜來，會讓整個氣氛變得十分熱鬧。
    這裏麵，又分了個三六九等，輔仁帝的規格，自然是第一檔的，那麽孝端皇後的鳳翽宮，自然是第二檔，隻是皇後娘娘曆來飲食清淡，要求不高，換來換去就那幾個花樣，吃不膩。
    其它幾個宮，文章就多了，如今聖恩榮寵的宛貞宮，自然也是第一檔，因為輔仁帝經常在宛貞宮用膳，更加變得一加一大於二，所以宛貞宮的膳食，隱隱有拔頭籌的架式，是顧尚食親自打理。
    和嬪因為向來跟豐貴人交好，兩宮離得也較近，加上六皇子也開始學步了，和嬪久居樊籠，迫切想出來呼吸新鮮空氣，首先就盯上了豐貴人。
    豐貴人以前一直比較冷清，近來也門庭若市，令她有點應接不暇。和嬪帶著六皇子進來，就看見豐貴人正在吩咐小太監把門楣上的春聯換了。和嬪仔細看著貼上去的春聯，上聯是：“任它桃李爭春色”，下聯是：“憑我鬆雪耐歲寒”。
    看見豐貴人迎出門來，和嬪笑道：“妹妹這道春聯，倒是盡得道家真諦，與景相得益彰，隻是內容太過保守了些。”
    豐貴人也笑道：“我內心寫照罷了，就算是最近風光一些，那也無非是過眼雲煙。姐姐快進屋裏暖和一下，啊，六皇子好可愛。”
    看見宮女抱著的粉裝玉砌的六皇子，豐貴人忍不住親了一大口。
    進了門，脫了笨重的外套，六皇子就掙紮著要下地，宮女忙著攙扶著他，豐貴人也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小人兒在麵前雄赳赳氣昂昂地表演。
    和嬪說道：“妹妹這屋裏的香氣與眾不同，不知熏的什麽香？”
    豐貴人說：“是舊年的沉香，加了一絲冰片在中間，有點醒腦的作用。”
    和嬪說：“難怪我一嗅之下，覺得神清目明，不知妹妹可有多的，也分勻一些予我？”
    豐貴人說：“你要，怎麽都會分勻給你的，就怕你不習慣。”
    和嬪笑道：“如今宮裏人人都在忙著送你東西巴結你，就我還在找你要東要西的，你不要煩我才好。”
    豐貴人真摯地說：“就這樣才好呢，我們倆宮是一起共過患難的，難得姐姐不嫌棄，現在還往宛貞宮走，妹妹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棄？”
    和嬪就歎氣：“我一個異族人，來到兩眼一抹黑的地方，還好當年有妹妹陪伴，才度過險境，這些情誼我是一直記著的。宮裏浮沉興亡多常見，今天我比你高，明天你就可能位份高過我。我來大昭這麽多年，唯一悟出的道理，就是多結善緣。”
    豐貴人笑道：“姐姐是有福氣的，當初皇後娘娘防著不想讓你得龍胎，最終還是遂了意，而且還生的是皇子。說起來，我雖然現在一時風光，但登高跌重，將來孤身無依，還需要姐姐能夠體恤一二。”
    說著就紅了眼圈，拿出手帕來拭淚。
    和嬪也接收到了豐貴人言語中的真誠，不覺跟著有些傷感。但畢竟是性格豪爽，這一點漪漣很快就過去了，反而極快地注意到了豐貴人用來拭淚的手絹，遂問道：“妹妹這裏的好東西真多，這絹子我也是第一次見，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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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貴人順手就遞了過去，說：“這是我老家的一種繡法，當地特產竹熊，還有細如灌木的石箭竹，我也是拿著賭物思鄉，難得能夠入你的眼。”
    和嬪說：“我好喜歡，唉，要是能把我故鄉的大漠風光也繪繡出來，那我守在宮中，也算回去一趟了。”
    豐貴人不好勸，因為自己也想念著家鄉，父母兄弟最近傳過來的消息都挺好的，讓她安心了不少。自己肩負著道長的使命，早就不惜己身了，要是家人過得不好，她可能會輕生。現在給她一定的希望，所以還能強打起精神應付輔仁帝的寵幸。
    傷感了一回，和嬪心情好了很多，就說：“不打擾妹妹了，再晚一點，陛下可能就要過來了，撞著不好，我先告辭了。”
    六皇子玩得興起，不想離開，攥著一根流蘇不鬆手，無奈豐貴人隻好把整幅掛屏取下來給宮女，說：“難得六皇子喜歡，就送給他吧。”
    和嬪道了謝，匆匆離開了。
    果然前腳離開，輔仁帝後腳就到了，豐貴人詫異地說：“今兒個這麽早？這是要在我這裏用晚膳嗎？”
    輔仁帝說：“你知道朕過午不食，今天想你得緊，就早點過來。怎麽？不想朕這麽早？”
    豐貴人笑道：“怎麽會？這樣陛下隻能看著我用膳了。”
    輔仁帝說：“就是過來看你吃飯的，你不知道，你有一種純樸的天真之態，體現在衣食住行上麵，朕喜歡得緊。”
    豐貴人一笑，就問宮女：“今天禦膳房準備的是什麽餐？”
    宮女答道：“是羊肉湯鍋，已經備好了，請貴人用餐。”
    豐貴人就拿眼看向輔仁帝，問道：“陛下要不要也來一碗嚐嚐？”
    輔仁帝一時興起，就說：“喝一碗也可以，不要肉，隻是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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