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月光下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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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爾的腳踝在空中徒勞地劃出幾道弧線,鞋尖踢碎的隻有凝滯的夜色。她驟然停下動作,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巷子裏格外清晰。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三張陌生麵孔——沒有她期盼中的輪廓。
月光斜斜地切過巷道,照亮了男人們油光發亮的皮靴和歪斜的領結。伊莎貝爾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多狼狽:絲綢襯裙撕裂到大腿根部,珍珠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瓷器般的光澤。她慌忙並攏雙腿,手指揪住破損的裙擺往下一拽,細密的針腳在蕾絲花邊上繃出脆響。
"女士,您安全了。"為首的男人蹲下身,手指頭勾著她遺落的那隻舞鞋。舞鞋跟在他掌心轉了個圈。伊莎貝爾伸手去接,卻發現對方紋絲不動地攥著鞋尖。
“謝謝。”
伊莎貝爾抬頭對上三雙眼睛——像野狼圍著受傷的母鹿般閃爍著貪婪的光。遞鞋的男人咧開嘴,牙齒在陰影裏一閃:"就一句謝謝?伊莎貝爾小姐?"他故意拖長的尾音讓名字變得黏膩,另一隻手已經撫上她裸露的腳踝。
伊莎貝爾猛地抽回腿,後腦撞在車廂壁上傳來尖銳的疼痛。男人們的影子在磚牆上扭曲成龐然大物,將她的身影完全吞沒。
"我父親會付你們酬勞的。"她強作鎮定地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句話像塊石頭砸進死水——三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在巷道裏撞出詭異的回音。
男人突然收住笑,手指如鐵鉗般扣住她的下巴:"小夜鶯,你以為剛才是誰讓我們跟著這輛馬車的?"他的拇指碾過她顫抖的下巴,留下煙草的苦味。
伊莎貝爾猛地拍開那隻肮髒的手,絲綢手套在對方粗糙的皮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可是認識勃朗特先生的!"她抬高下巴,聲音卻像繃緊的琴弦般微微發顫。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突然爆發出一陣更加猖狂的大笑。那笑聲像是鈍刀刮過鐵皮,在狹窄的巷子裏來回碰撞。
"勃朗特?哪個勃朗特?"他誇張地掏了掏耳朵,同伴們立刻配合地擠眉弄眼。月光下,他們扭曲的影子在磚牆上跳著詭異的舞蹈。
"亞曆山德羅·勃朗特。"伊莎貝爾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個名字,指尖不自覺地撫上脖頸間那枚家傳的藍寶石吊墜——那是她此刻唯一的護身符。
笑聲戛然而止。三人像被同時掐住了喉嚨,隨即爆發出更劇烈的狂笑。其中一人甚至笑彎了腰,扶著牆壁直喘粗氣。"老天,這婊子當真了..."他抹著笑出的眼淚,酒糟鼻在月光下泛著油光。
為首男人突然收起笑容,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不逗你了,小夜鶯。"他俯身湊近,腐臭的鼻息噴在她慘白的臉上,"就是亞曆山德羅那小子叫我們跟來的。"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她突然想起宴會上亞曆山德羅那個完美的微笑——此刻才明白那笑容裏藏著怎樣的毒液。
伊莎貝爾的喉嚨裏迸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那聲音刺破夜空。她像隻被困的野貓般瘋狂掙紮,指甲在男人們粗糙的臉頰上抓出數道血痕,珍珠發卡在扭打中崩落,金發如瀑般散開。
"臭婊子!"金牙男人吃痛地咒罵一聲,反手一記耳光甩在她臉上。伊莎貝爾眼前炸開一片金星,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她仍不放棄,抬起膝蓋狠狠撞向另一人的胯下,聽到對方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但反抗終究是徒勞的。男人們粗暴地擰住她的雙臂,細嫩的手腕立刻被粗糙的麻繩勒出道道紅痕。伊莎貝爾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後背重重撞在車廂上。她剛要呼救,一團破布就塞進了嘴裏,惡心的味道讓她幹嘔不止,淚水模糊了視線。
月光下,她看見金牙男人從腰間解下一條皮帶,臉上掛著殘忍的笑意。"亞曆山德羅隻說要把你完好地帶回去,"他慢條斯理地將皮帶對折,"可沒說不準給你點教訓。"皮帶劃破空氣的尖嘯聲在巷子裏格外刺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巷口突然傳來馬蹄鐵敲擊石板的清脆聲響。一個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寬簷帽的陰影遮住了他的麵容,隻有腰間的毛瑟手槍手柄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周路又來到一處旅館,屋簷下的風鈴在夜風中輕輕作響,發出細微的叮咚聲。他推門而入,櫃台後坐著一位年邁的店主,正低頭翻閱一本泛黃的賬本。聽見腳步聲,老人抬起頭,用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眼。
“住店?”老人聲音沙啞。
周路點點頭:“有空房嗎?”
老人合上賬本,搖了搖頭:“客滿了,最近聖丹尼斯來的人多,生意好。”
周路皺了皺眉,低聲歎了口氣。
老人見狀,語氣緩了些,道:“不過……你可以去富人區那邊看看,雖然貴點,但那邊房間多,平時也空著不少。”
周路點頭致謝:“謝謝您。”
牽著馬走出旅館,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稀少,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投下斑駁光影。他沿著石板路緩緩前行,馬蹄踏在地麵的聲音清脆而孤寂。空氣中飄來淡淡的煤油味和遠處河水的潮濕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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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一條小巷口,忽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劃破寂靜——
“唔唔——!”
聲音雖短促卻被捂得嚴實,像是有人被強行製止發聲。周路腳步一頓,眉頭微蹙,隨即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他回頭望了一眼巷口上方歪斜的街牌,那上麵寫著“灰雀巷”。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牽著馬慢慢走了進去。
前方不遠處,一輛老舊的馬車停在巷子中央,車廂邊站著三個男人,衣著粗劣,神情凶狠。其中一人手裏握著一把手槍,另一人正伸手去拉車門,裏麵隱約傳出掙紮的聲音。
“幾位,我好像聽到了有女士在求救。”周路出聲,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三人一愣,轉頭看向他。看到隻是一個穿著普通外套的年輕人,他們放鬆下來,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滾開,小子。”中間那人冷冷說道,“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就快點離開。”
話音未落,那人已經拔出手槍,對準了周路的胸口。
周路緩緩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態,嘴角甚至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哦,好的。”
他退了幾步,轉身離開,腳步輕盈,仿佛真的打算就此走遠。
巷子裏,那三人鬆了口氣,收起武器,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車廂裏的人身上。
“現在聖丹尼斯還有這種多管閑事的家夥。”剛才持槍的男人嗤笑一聲,一邊收回槍套一邊對同伴說。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他的胸口猛然炸開一朵血花,整個人踉蹌著倒地,鮮血灑在泥地上,像濺開的墨跡。
另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又是兩聲槍響,幾乎在同一瞬間,他們的額頭各出現一個彈孔,倒地時眼神還帶著驚愕與不解。
煙霧從槍口緩緩升騰,在黑暗中消散。周路從巷口陰影中緩步走出。
他沒有看地上的屍體,而是徑直走向馬車,拉開門。
伊莎貝爾被布條堵住了嘴,手腳也被綁住,此刻她淚眼朦朧,看見門外那張熟悉的臉龐,頓時眼淚奪眶而出,眼中滿是驚喜與委屈。
“你…”周路看著她,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柔和。
伊莎貝爾嗚咽著點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周路掏出匕首,割斷繩索,扶她下車。
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照亮了那張滿是淚痕的熟悉麵容。他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無意識地擦過她臉頰上紅腫的掌印。
"又見麵了,伊莎貝爾小姐。"他的聲音比往常低沉了幾分,尾音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阿爾忒彌斯在巷口不安地刨著蹄子,馬蹄鐵與石板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伊莎貝爾的藍眼睛在月光下像是碎了的琉璃,淚水不斷從眼角滾落,沾濕了散亂的金發。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裹在她肩上,粗布麵料上還帶著夜露的涼意和馬匹的氣息。當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冰涼的肌膚時,伊莎貝爾瑟縮了一下。
"這次..."伊莎貝爾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她清了清嗓子,"這次也是恰巧路過嗎?"她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卻比哭泣還要令人心碎。
周路沒有立即回答。他彎腰撿起地上那隻沾了泥濘的舞鞋,用袖口擦去水晶鞋跟上的汙漬。月光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中複雜的情緒。
"聖丹尼斯的夜晚,"他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總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
伊莎貝爾的目光掠過地上那三具逐漸冰冷的軀體,月光下凝結的血泊像打翻的葡萄酒般暗沉。奇怪的是,此刻她心中竟沒有一絲恐懼或惡心——仿佛隻要站在周路身邊,連死亡都變得不再猙獰。
她的視線很快黏回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像是沙漠旅人望見綠洲般貪婪。月光在他顴骨上投下淺灰色的陰影,睫毛在眼下拓出一片鴉羽狀的暗影。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周路突然開口,手指無意識地蹭過臉頰。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意外地親和,與方才開槍時的淩厲判若兩人。
伊莎貝爾這才驚覺自己看得太過露骨。她慌忙垂下眼簾。
"隻是..."她聲音輕得如同歎息,"想確認這是不是又一個夢。"藍寶石吊墜隨著她顫抖的呼吸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淚滴落在周路的衣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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