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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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爾突然撲進周路懷裏,力道大得讓他踉蹌著後退了半步。他下意識抬起雙手想要推開,卻在觸碰到她顫抖的肩膀時僵住了——滾燙的淚水已經浸透了他單薄的襯衫,灼燒著他的胸膛。
"你怎麽才來啊..."她的聲音悶在他胸前,帶著破碎的哭腔,手指緊緊攥住他背後的衣料,指節都泛出青白,"你知道我剛剛有多害怕嗎?"
周路懸在半空的手緩緩落下,最終輕輕環住她瘦削的肩膀。他能感覺到她脊椎的每一節凸起,像一串易碎的珍珠。
"沒事了。"他低聲道,手掌生澀地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馬駒。
月光無聲地流淌,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伊莎貝爾的哭聲漸漸變成細小的抽噎,周路的襯衫前襟已經濕透,夜風吹過時泛起一陣涼意。
就在這詭異的寧靜中,馬車旁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馬修捂著後腦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藍黑色。他渾濁的眼睛先是茫然地掃過地上的屍體,而後死死盯住相擁的兩人,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咕嚕聲。
兩人的身體同時一僵,迅速分開。周路側身將伊莎貝爾護在身後,右手已經按在了槍柄上。月光下,他眯起眼睛打量著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那張布滿血汙的臉似乎在哪裏見過。
"這位是?"周路低聲問道,手指在扳機護圈上輕輕摩挲。
"他們是一夥的!"伊莎貝爾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刃。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周路的衣袖,指甲幾乎要穿透布料。周路能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但這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馬修踉蹌著向前邁了半步,渾濁的眼白在月光下泛著黃光。他張了張嘴,喉結上下滾動:"我......"鮮血從他破裂的嘴角滴落,在髒汙的胸口上暈開。
槍聲在狹窄的巷子裏炸開,馬修的眉心綻開一朵血花。他的表情凝固在驚愕與困惑之間,像一尊被突然推倒的蠟像,重重栽倒在鵝卵石路麵上。
遠處立刻響起了急促的警哨聲,像一把尖刀劃破夜空。周路的眉頭擰成一個結,他迅速掃視四周——血跡、屍體,這現場很難解釋的清楚。
"我們得走了。"他一把抓住伊莎貝爾的手腕,觸到的肌膚冰涼如雪。阿爾忒彌斯在巷口焦躁地刨著蹄子,似乎也感應到了危險。
周路利落地將伊莎貝爾托上馬背,自己翻身而上時。周路單手控韁,另一隻手從馬鞍袋中摸出一個琥珀色的玻璃瓶。他用牙齒咬開浸滿煤油的布條,在掠過一盞煤氣燈時順勢點燃。火焰頓時竄起,在他的瞳孔中跳動。他頭也不回地將燃燒瓶向後一拋——玻璃瓶在空中劃出一道火線,精準地落在馬車車廂上。
"轟!"
烈焰瞬間吞噬了整個車廂,火舌舔舐著馬具和屍體,將罪惡與證據一同化為灰燼。熱浪掀起的氣流讓阿爾忒彌斯不安地嘶鳴,周路收緊韁繩,帶著伊莎貝爾消失在迷宮般的小巷深處。
不到十分鍾後,伴隨著雜亂的馬蹄聲,安迪局長帶著十二名騎警衝進了巷口。跳動的火光將這位警長的臉映得忽明忽暗,他眯起眼睛看著燃燒的馬車框架——木質車廂已經坍塌,四具焦黑的屍體在火焰中扭曲變形,發出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局長,他們肯定沒走遠!"一個新來的年輕警員急切地勒住馬韁,"要不要分頭追?"
安迪轉過頭,灰白的眉毛下射出兩道銳利的目光。
"追?"安迪擠出一聲冷笑,馬鞭指了指四通八達的巷道,"往西是碼頭區,往東是唐人街,往南能到火車站,往北直接出城。你告訴我,往哪個方向追?"
年輕警員頓時語塞,漲紅了臉低下頭。安迪冷哼一聲,翻身下馬,靴底踩在血泊裏發出黏膩的聲響。突然,一點金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在馬車殘骸三步外的排水溝邊,一枚黃銅彈殼正反射著火光。
他蹲下身,戴著皮手套的手指拈起那枚還帶著餘溫的彈殼。彈殼底部清晰的"7.63毛瑟"字樣在火光中格外醒目。安迪的拇指撫過拋殼口留下的細微劃痕,眼睛漸漸眯成一條縫——這種手槍因為其高昂的價格,少有人使用,但是他剛好認識一位。
"收隊。"老警長突然站起身,將彈殼攥進掌心,"通知驗屍官來處理現場。"
"可是局長..."年輕警員還想說什麽,卻被安迪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周路輕勒韁繩,阿爾忒彌斯順從地放緩了步伐,馬蹄聲融入聖丹尼斯夜晚的喧囂。煤氣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時而拉長時而縮短。伊莎貝爾的雙臂緊緊環住周路的腰,臉頰貼在他挺括的背脊上——這個姿勢在路人眼中,不過是又一對深夜纏綿的情侶。
"伊莎貝爾小姐,"周路微微側頭,聲音壓得很低,"你家在哪個方向?"夜風拂過他額前散落的黑發。
懷裏的姑娘突然抬起頭,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際:"叫我伊茲就好。"她的聲音帶著鼻音,藍眼睛在街燈下像兩泓融化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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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路喉結動了動:"哦,好的,伊茲。"他刻意忽略了那個過分親昵的昵稱帶來的異樣感,"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他感覺到後背傳來細微的摩擦——伊莎貝爾正用額頭輕輕蹭著他的肩胛骨,柔軟的金發掃過他的頸窩。"我不想回去。"她的聲音悶在他的衣料裏,帶著孩子氣的執拗。
"啊?"周路一時語塞,阿爾忒彌斯恰在此時踩到一個水窪,濺起的泥點落在他的靴尖上,"那你要去哪?"
伊莎貝爾突然直起身子,嘴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她呼出的氣息帶著橙花香水與血腥味的奇異混合:"我們去開房吧。"
"哈?"周路猛地一拽韁繩,阿爾忒彌斯不滿地打了個響鼻。
伊莎貝爾卻已經重新趴回他背上,手指無意識地卷著他的一縷黑發:"我裙子破了,身上還有血,總不能這樣回家。"她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清醒。
伊莎貝爾站在旅店門廊的煤氣燈下,纖細的手指捏著一把黃銅鑰匙,在周路眼前輕輕晃動。鑰匙在燈光下劃出一道細碎的金線,映在她微微腫起的臉頰上。
"隻剩一間房了。"她嘴角噙著笑,聲音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周路剛給阿爾忒彌斯喂完最後一捧燕麥,聞言拍了拍手上的草屑:"真的?"
"真的。"伊莎貝爾眨眨眼,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顫動的陰影。
周路將信將疑地邁進旅館大堂。前台的年輕服務生正緊張地摩挲著一張皺巴巴的鈔票——那是伊莎貝爾剛剛塞給他的小費,足夠買下他半個月的薪水。看到周路走近,服務生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請問還有其他空房嗎?"周路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桃花心木的櫃台。
服務生偷瞄了一眼站在周路身後的伊莎貝爾。那位金發美人正用湛藍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塗著蔻丹的指甲在脖頸前輕輕一劃——這個威脅意味十足的動作讓服務生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這位女士剛剛訂下了最後一間房。"服務生擠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心裏卻在瘋狂咒罵:這個該死的東方小白臉,憑什麽能有這樣的豔福?
周路歎了口氣:"好吧,我再去別的旅館看看。"
他剛轉身,伊莎貝爾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她冰涼的指尖貼在他的脈搏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她壓低聲音,帶著幾分委屈,"這邊隻有這一家旅館還亮著燈。"見周路還在猶豫,她又補充道:"再說了,上麵房間很大,足夠兩個人......我一個人害怕……"
服務生看著伊莎貝爾紅腫的右臉——那分明是被人狠狠掌摑過的痕跡。他在心裏咬牙切齒:這混蛋不光走狗屎運,居然還是個會打女人的渣滓!但表麵上還是保持著僵硬的微笑:"是這樣的,先生。現在全城的旅館都住滿了參加貿易展的商人。"
周路無奈地被伊莎貝爾拉著往樓梯走去。服務生盯著兩人消失在轉角的身影。木質樓梯發出吱呀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嫉妒心上。這個夜晚,注定會有個輾轉難眠的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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