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了聖丹尼斯的天空，燃燒的木板和磚塊如雨點般砸落在街道上。滾滾黑煙騰空而起，在湛藍的天幕上塗抹出一道猙獰的傷痕。
    達奇扭頭望向爆炸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狂野的笑容。\"就是現在！\"他拔出手槍槍，一揮手，\"衝進去！\"
    亞瑟一馬當先撞開銀行大門，用槍托將玻璃砸得粉碎。邁卡的白西裝在硝煙中格外紮眼，他怪叫著朝天花板連開數槍，嚇得大廳裏的顧客們尖叫著趴倒在地。
    與此同時，亨利的黑色馬車正巧經過爆炸現場附近。市長掀開窗簾，看到混亂的街道和四散奔逃的人群，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他輕聲自語，手指輕輕敲擊著車窗邊緣，\"看來今天的好戲不止一場。\"
    而在惠特菲爾德宅邸，賽繆爾正站在穿衣鏡前試穿第三套西裝。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震得水晶吊燈叮當作響。他猛地丟下手中的羊絨外套，幾個箭步衝到落地窗前。
    \"該死！\"賽繆爾一拳砸在窗台上，指節頓時滲出鮮血。遠處升騰的濃煙正好位於議會大樓的方向，他精心策劃的政治棋局眼看就要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騷亂打亂。管家看到，賽繆爾素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正淩亂地垂在額前，那雙總是冷靜的眼睛裏燃燒著駭人的怒火。
    \"備車！立刻！\"賽繆爾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粗暴地扯下領結，任由它飄落在地。此刻什麽體麵、什麽計劃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他必須趕在局勢徹底失控前到達議會。
    爆炸的轟鳴聲震碎了玻璃，氣浪裹挾著木屑與煙塵席卷而來。周路猛地一腳踹開二樓窗戶上封死的木板，碎裂的木條在他靴底迸裂四散。他身形一滯，目光掃向樓下——阿比蓋爾正被一名警員粗暴地拽住頭發拖回，她掙紮時咬住對方手掌，那警員吃痛，暴怒地揚起另一隻手就要扇下。
    “賤人！你找死——”
    耳光未落，安迪已箭步上前鉗住他的手腕，指節因發力而泛白。“誰準你動手的？”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鋒刮過喉骨。警員僵住了，冷汗從額角滑下。
    另一側，何西阿被兩名警察死死按在地上，臉頰緊貼冰冷的土地。他眼睛盯著周路，灰藍的眼睛裏燒著無聲的催促。
    周路牙關一咬，翻身躍出窗口。風聲呼嘯中，他聽見阿比蓋爾的嘶喊刺破硝煙：“跑啊！別回頭——！”
    濃煙翻滾著湧出窗口，遮蔽了整條街道。周路抓住這瞬息的機會，縱身一躍，靴底重重砸在泥濘的地麵上。他順勢一個翻滾卸去衝力，隨即彈身而起，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巷口。
    安迪眯起眼，透過彌漫的煙塵，隻瞥見那道黑影一閃而過，轉眼已竄出十幾米遠。他嘴角抽了抽，暗罵一句：\"媽的，這小子屬兔子的？\"
    待周路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安迪猛地拔出配槍，槍口朝天——
    \"砰！\"
    刺耳的槍聲撕裂了混亂的街道。
    \"還有一個！別讓他跑了！\"他厲聲吼道。
    漢斯和夏洛特立刻會意，兩人快步上前，裝模作樣地朝前方空放了幾槍。槍口的火光在煙霧中格外刺眼，彈殼叮當落地。
    \"當心點，\"安迪故意提高嗓門，\"那家夥身上有槍！\"
    原本衝在最前麵、罵罵咧咧嫌同伴太慢的警員聞言，腳步頓時一滯。他咽了口唾沫，悄悄放慢速度，不動聲色地退到了漢斯身後。漢斯會意，帶著眾人保持著\"窮追不舍\"的架勢，卻始終與逃竄的身影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街角的陰影裏，周路的腳步聲早已遠去。
    周路一路疾奔，拐過幾條暗巷後，在一棟低矮的磚房前刹住腳步。門板上用紅漆潦草地畫著一團火焰標記，在斑駁的牆麵上顯得格外刺眼。他警惕地掃視身後，確認無人尾隨，這才一把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屋內，昏黃的煤油燈在桌上投下搖曳的光影。莉莉正倚在搖椅裏，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見他闖進來，隻是懶懶地抬了抬下巴：\"你要的衣裳在那兒。\"
    包裹就擱在桌角，粗麻布上還沾著新鮮的煤灰。周路喘著粗氣點頭，汗珠順著眉骨滑落：\"多謝。\"他三兩下扯開浸透汗水的舊襯衫，露出腰間一道猙獰的擦傷。莉莉瞥見傷口，眉頭微皺，卻什麽也沒說。
    包裹裏是一套皺巴巴的警服，帶著淡淡的樟腦味。周路利落地套上藏藍色外套，金屬紐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當他將警帽扣到頭上時，莉莉突然開口：\"要我說，你在這兒待到天黑更穩妥。\"她摸出火柴劃亮，火苗映得她瞳孔泛金，\"我能安排你出城。\"
    \"我還得去撈個傻小子。\"周路把帽簷又壓低半寸，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莉莉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嗤笑一聲，煙頭在黑暗中明滅：\"後門。\"
    推開咯吱作響的木板門。一匹深栗色的摩根馬正在籬笆邊焦躁地刨著蹄子，馬鞍上掛著鼓囊囊的帆布包——裏麵露出半截槍托的輪廓。
    周路猛夾馬腹，摩根馬如離弦之箭般衝上街道，鐵蹄在石板路上踏出急促的脆響。夜風呼嘯著掠過耳畔，他壓低身形，警帽的陰影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銀行高聳的尖頂。
    就在轉過街角的刹那，一輛漆黑鋥亮的四輪馬車突然從岔路橫插而出！周路猛地勒緊韁繩，摩根馬前蹄高高揚起，幾乎直立起來，堪堪在撞上馬車前刹住。
    \"瞎了你的狗眼！\"馬車夫揮舞著鞭子破口大罵，\"這可是惠特菲爾德議員的馬車！\"
    雕花車窗的簾布被粗暴地掀開，賽繆爾·惠特菲爾德那張保養得當的臉探了出來。他皺著眉頭掃視四周，目光落在周路身上的警服時，神情略微緩和：\"怎麽回事？議會那邊出什麽亂子了？\"
    周路沒有答話，隻是猛地一扯韁繩，摩根馬靈巧地繞過馬車。他靴跟狠狠一磕馬腹，身影轉眼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混賬東西！\"賽繆爾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拳頭重重砸在窗框上。簾布被他扯得嘩啦作響，\"這群沒規矩的賤民！早晚要把警局這些廢物全換掉！\"
    馬車夫回頭：\"老爺，要不要追上去......\"
    \"追什麽追！\"賽繆爾厲聲嗬斥，\"去議會！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與此同時，兩撥人馬在街頭對峙。米爾頓探員整了整考究的西裝領口，向前邁了半步：\"這位警官，可不——\"
    \"我是橡樹區的局長。\"安迪打斷他，拇指勾著腰帶，另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搭在槍套上。
    米爾頓眼角抽了抽，強壓著火氣擠出一絲微笑：\"這位——\"
    \"叫我安迪就好。\"安迪咧嘴一笑，露出牙齒。
    \"安迪局長，\"米爾頓的皮手套捏得咯吱作響，\"這兩個罪犯是範德林德幫的核心成員。我追蹤他們整整四個月了。\"他向前傾身，聲音壓低，\"隻要您行個方便，賞金會全額送到橡樹區警局。\"
    安迪掏了掏耳朵，彈走根本不存在的耳屎：\"可惜啊，他們現在涉嫌製造議會爆炸案。\"他朝後打了個響指，\"我得帶回去好好審審。\"
    \"但銀行那邊——\"
    \"關我屁事，\"安迪轉身就走，\"那是中央警署的爛攤子。\"
    米爾頓突然提高聲調：\"我們這次行動有康沃爾先生和亨利市長的親筆授權！\"
    安迪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那就等市政廳把移交文件拍我桌上。\"
    \"哢嗒\"——金屬撞針被扳動的聲響格外刺耳。一直沉默的羅斯探員終於把扛在肩上的溫徹斯特步槍甩到胸前，槍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安迪慢慢轉過身，眉毛挑得老高：\"怎麽？\"他靴跟碾碎了一塊煤渣，\"平克頓的偵探們想跟聖丹尼斯的警察火拚？\"
    霎時間，十幾把左輪齊齊上膛的聲音像爆豆般炸響。橡樹區的警員們默契地扇形散開。
    火星即將濺到火藥桶的瞬間，米爾頓突然抬手：\"我們走。\"他死死盯著安迪，倒退著走向馬車，\"達奇·範德林德還在銀行。\"
    羅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這麽——\"
    \"現在！\"米爾頓暴喝一聲，拽著同伴離開。馬蹄碾過滿地殘渣時，他轉身補了一句：\"安迪局長，我們市政廳見。\"
    安迪衝遠去的馬車啐了口唾沫：\"呸！穿西裝的鬣狗。\"他踹了腳警用馬車的輪胎，\"還愣著？把這兩個家夥押回去！\"
    何西阿被推上車時，眼睛一直盯著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