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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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傾塵收回令牌,衝著那名官員問道“聽外頭人說,衙門帶回了顧家當家人和千麵閣閣主,可我怎麽隻瞧見了千麵閣的人,卻不見顧家人呢?”
    “在、在偏廳... ...”
    “嗬。在下奉旨暗訪永安城,倒不知這兒的朝廷命官審案還要給嫌犯看茶了?”
    沈懷卿低頭搖了兩下,顧慶海這些年能橫行霸道,都不用細想,背後定有官家撐腰。
    衙門都成了顧家私堂。
    “大人明鑒!”官員冷汗浸透後襟,“下官... 下官這不是怕他們再吵起來... ...所以才... ...”
    “一派胡言,帶上來!我今日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商賈能讓朝廷命官卑躬屈膝。”
    話落,官員臉頰扭曲。
    咬了咬牙,隻好差人去偏廳請顧慶海。
    偏廳門開時,顧慶海正翹著腿品龍井。見衙役慌慌張張進來,皺眉摔了茶盞:“沒規矩的東西!”
    衙役實話實說,顧慶海聽完麵露不屑。
    “監察司算個屁?!走!帶路!”
    顧慶海大搖大擺地踏入公堂,目光倨傲地掃視眾人。
    當他看到堂中央站立的白傾塵時,很快恢複了那副目中無人的神態。
    他冷笑一聲,“毛頭小子敢在永安城撒野,是不想活了?”
    白傾塵蹙眉,此人這般無腦,到底是如何能在永安城一手遮天的
    他重新拿出令牌,抬手揮了揮:“顧老爺好大的架子,見了禦賜令牌都不行禮?”
    “行禮?”顧慶海嗤笑,“你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子還想我行禮?”
    此話剛出,官員神色已經由緊張變為恐懼。
    他現在隻求這位監察司大人能夠不要錯傷到他。
    這顧慶海也著實無腦,真當他顧家能跟皇室人比?
    囂張慣了,踢到鐵板都不自知。
    白傾塵似笑非笑地睨著顧慶海“顧老爺不愧是顧老爺,連禦賜的金牌都鎮不住?”
    官員額頭滲出冷汗,伏在地上的身子更加壓低,試圖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顧慶海卻渾然不覺,“小子,少在這兒拿雞毛當令箭。永安城的規矩,可不是你一個外來的官兒說了算的。”
    堂下衙役們麵麵相覷,有幾個機靈的已經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沈懷卿站在後方,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顧辭無奈閉眼,父親當真是愚不可及。
    白傾塵點了點頭好似讚同道“顧老爺說得對。我們回歸正題。聽說你兒子持劍脅迫你?”
    顧慶海咬牙,不屑的看了眼正低頭跪著的顧辭,冷哼一聲:“是又如何?”
    “那為何在下聽聞,是你先帶人圍了沈閣主?”
    顧慶海挑眉“是又如何?千麵閣在我賭坊放火,我抓他們有什麽不可?”
    雖然放火一事沒有確定,但既然到了衙門,他眼下也隻能盯著這件事來大做文章。
    不可能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自己誣陷沈懷卿吧。
    “當然是可以的。隻是啊有人告訴我,千麵閣的貨是被顧老爺你截走的。還揚言說要燒了千麵閣城外所有的商隊。”
    顧慶海臉色一變:“胡說八道!誰造的謠?”
    白傾塵輕笑,拿出一張信紙,朗聲念道“顧慶海於三日前密會火油商人劉三,購得火油十桶,言明用於燒毀千麵閣... ...”
    信紙下方有顧家獨有的印記。
    顧慶海蹙眉,他都要去宛城了,怎會有閑情功夫去做這些?
    定是這人偽造我顧家的印章!他上前想搶奪這張信紙,大喊“汙蔑!這是栽贓!”
    白傾塵手腕一翻,信紙輕巧地避開他的動作,似笑非笑道:“顧老爺急什麽?在下好歹能拿出個證據。可您方才空口誣陷沈閣主時,怎麽不見您拿出半點憑證?”
    堂外百姓聞言嘩然,議論聲漸起。
    顧慶海額頭青筋暴起,指著白傾塵的鼻子罵道:“放屁!這印記隨便找個刻章師傅都能仿!你監察司分明是和千麵閣沆瀣一氣!”
    沈懷卿忽然輕笑出聲,“那在下也說,顧老爺與官府也有所勾結呢?”
    李大人渾身冒汗,不停地磕頭“不是...下官一心為民...怎敢...”
    白傾塵冷冷掃了李大人一眼,嚇得他立刻噤聲,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顧慶海臉色鐵青,猛地轉頭看向跪在一旁的顧辭,怒喝道:“逆子!是不是你勾結外人陷害顧家?!”
    顧家印章隻有顧家人見過,此刻的顧慶海怒火極大,隻能將怨氣撒向顧辭。
    他怒目圓睜,抬腳就朝顧辭踹去:“吃裏扒外的東西!”
    沈懷卿冷眼,迅速拽著顧辭的臂膀往旁邊一拉,顧慶海一腳踹空,踉蹌幾步險些摔倒,更是惱羞成怒。
    他穩住身形,指著顧辭破口大罵:“你別忘了!是誰養你這麽大的!”
    話落,顧辭臉色有了些許變化。
    他想起了母親。
    想起了那個每到半夜就抽泣的母親。
    沈懷卿神色淡漠,眼底卻閃過幾抹冷意:“顧老爺,這裏是公堂,不是你的顧家後院。要動手,也得問問監察司大人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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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傾塵適時地輕咳一聲:“公堂之上動手,可是藐視朝廷的重罪。你若是再放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慶海聞言,不甘心咬牙道“好!好得很!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顧家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拿我怎樣!”
    他後退兩步,突然轉身揪住瑟瑟發抖的官員衣領,“李大人!你就任由他們栽贓本老爺?”
    李大人見勢不妙,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滿臉堆笑地打圓場“誤會,都是誤會!顧老爺您消消氣,監察司大人也請息怒...”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白傾塵的臉色“今日之事都是下官辦事不力,不如...不如就此作罷?何必傷了和氣...”
    白傾塵輕撫令牌,瞥了李大人一眼:“哦?李大人方才不是還要嚴查縱火案嗎?怎麽,現在又成誤會了?”
    李大人幹笑兩聲,後背的官服已經濕透:“這個...下官仔細想來,賭坊走水確實證據不足。不如...不如先放諸位回去,待查明真相再...”
    顧慶海冷哼一聲,甩袖就要往外走。白傾塵卻突然抬手:“慢著。”
    顧慶海猛地轉身,眼中怒火更甚“你還想怎樣?”
    白傾塵不緊不慢的提了提嘴角“沒什麽,就是想提醒一下顧老爺,您家中好像出事了。”
    顧慶海聞言一愣,嗤笑道:“胡說八道!我顧家能出什麽事?少在這危言聳聽!”
    就在這時,一個顧家小廝火急火燎地衝進公堂,滿臉驚恐地喊道:“老爺!不好了!半個時辰前突然來了一隊禦林衛,把大老爺抓走了!”
    “什麽?!”顧慶海臉色驟變,一把揪住小廝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小廝嚇得直哆嗦:“是、是真的...禦林衛拿著聖旨,說顧家漏稅... ...說完徹查顧家... ...”
    徹查...
    顧慶海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兩步:“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猛地抬頭看向白傾塵,眼中滿是驚懼:“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白傾塵慢條斯理回道:“顧老爺慎言。禦林衛辦案,豈是在下能左右的?”
    沈懷卿適時補了一句:“顧慶海,你在永安城作威作福這麽多年,難道就沒想過會有今日?”
    堂外百姓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有人甚至高喊報應二字。
    顧慶海神色越發焦急,突然轉身就要往外跑。
    “攔住他!”
    白傾塵一聲令下,兩名衙役下意識攔住去路。
    顧慶海暴怒,抬手就要打人:“滾開!誰敢攔我!”
    白傾塵突然閃身上前:“顧老爺,現在走,可就是畏罪潛逃了。”
    沈懷卿低聲配合“勾結官員、私吞稅款、手上還有無數人命,顧慶海啊顧慶海,你這後半輩子可是完咯。”
    顧慶海突然狂笑起來:“無憑無據,你們還能強行抓我不成?”
    白傾塵沉默片刻,又順著顧慶海的話點了點頭“是啊,無憑無據。還真不能抓顧老爺。不過啊,過不了多久,禦林衛就會來請顧老爺去喝茶了。”
    顧慶海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冷哼一聲,甩袖大步離開公堂。
    衙役們互相使了使眼色,無人敢攔。
    沈懷卿微微挑眉,側眸看向白傾塵:“多謝白教主。”
    白傾塵揚起下顎,那好看的眉眼讓外人見了都看得失神:“梵天宗都沒了,我算哪門子教主。喚名字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
    本還有話要說的白傾塵,剛準備開口,隻見沈懷卿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
    明白後的他點頭示意。
    隨即沈懷卿麵向許昊辰四人下令“顧辭留下,你們先回去。”
    四人齊聲應是。
    許昊辰捏了捏手心,好似在計劃著什麽。
    待他們走後,白傾塵這才恢複了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現在隻需等顧慶海聯係他背後的人了。”
    跪地的官員狗腿子似的從地上爬起,臉上堆積著諂媚的笑,搓著手湊到白傾塵跟前:“大人,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您,還望您海涵... ...”
    白傾塵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直接問道“那顧慶海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不過一個商戶,怎麽在衙門裏還如此囂張?”
    李大人嘴角抽得厲害,豆大的汗珠順著結實的下巴滴落。
    他左右張望一番,確認顧慶海已經走遠,這才佝僂著腰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大人明鑒...下官實在是...實在是...”他咽了口唾沫,袖口不停擦拭著額頭的冷汗:“顧家背後站著的是宛城太守楊大人啊!那可是...可是...”
    白傾塵眸光一凜:“楊興德?”
    “正是!”
    李大人渾身一顫,仿佛光是說出這個名字就讓他膽戰心驚:“楊太守執掌宛城軍政大權十餘年,連...連當朝宰輔都要給他三分薄麵...”
    話落的瞬間,沈懷卿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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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興德?
    殺他爹娘的真凶會是他嗎?
    白傾塵聞言嗤笑一聲。“難怪顧慶海敢如此猖狂。”
    “大人有所不知,去年楊太守五十大壽,光是賀禮就收了整整十八條船的奇珍異寶!顧家送的那尊三尺高的血玉麒麟,聽說...聽說還是前朝宮裏的物件...”
    喲,前朝?
    這東西寧夫人怕是熟啊。
    白傾塵摸了摸下顎,突然恐嚇:“看來李大人沒少幫著牽線搭橋?”
    “下官冤枉啊!”李大人猛地擺手:“下官不過是個七品小吏,楊太守派來的使者都敢直呼下官姓名...那顧慶海每月都要往太守府送三車金銀,下官...下官連個銅板都不敢沾啊!”
    說話的李大人曆經今日之事,已然看出顧家頹勢難挽,本欲在監察司麵前好好表現一番,卻見沈懷卿神色凝重,心中愈發忐忑。
    沈懷卿若有所思地望向門外漸暗的天色:“楊興德...可是當年平定北方叛亂的那位?”
    “正是!”官員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頭:“楊太守手握十萬邊軍,據說...據說前皇都要忌憚三分。去年工部侍郎參他強占民田,結果...”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屍體在宛城河裏泡了三天才被發現...”
    ... ...
    李大人講述得繪聲繪色,包括顧辭在內的三人眉頭同時微蹙,此人看樣子不好對付啊... ...
    輾轉一會後李大人麵向沈懷卿討好道:“沈閣主,今日之事多有誤會,改日下官定當登門賠罪。”
    沈懷卿笑意不達眼底:“李大人客氣了,賠罪就不必了。隻是,”他頓了頓,聲音輕緩,“日後永安城的規矩,該改改了。”
    李大人立即賠笑“一定,一定。”
    聊了沒幾句,白傾塵不再逗留,告辭之後瞬間消失在了公堂上。
    沈懷卿目送白傾塵離去,隨後看向顧辭。
    “何時走?”
    顧辭不太敢與沈懷卿對視,尤其是將自己要走的心思擺在明麵上後,他更不敢看他。
    “你很想我走?”
    “不是你自己要離開?”
    聞言,顧辭內心長歎。
    或許這輩子,他的感情某人永遠都不會明白。
    忽而笑出聲“幫你報完仇吧,主人準許嗎?”
    “我除了答應還有別的選擇?”
    “怎麽沒有,您是主人,我是奴隸。您說的話,我哪敢不聽。”
    沈懷卿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直勾勾的雙眸不帶任何退縮之意,竟把顧辭看得慌亂起來。
    “主人...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沈懷卿挑眉輕哼,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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