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沈隱晦告白,可顧聽不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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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懷卿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克製的嗓音裏帶著幾分壓抑:“我在擔心你。”
    顧辭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勒得生疼。
    周圍歇息的禦林衛時不時瞥來一個眼神,他難堪地偏過頭去,聲音幾不可聞:“主人是想當著全軍的麵讓我難堪?”
    話音未落,沈懷卿的眼神驟然轉冷。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不然呢?”顧辭抬起眸子,“難道主人當真會擔心我?”
    沈懷卿凝視他片刻,突然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
    赤紅的藥丸滾落於掌心。
    “張嘴。”
    顧辭別過臉“不用。”
    話音未落,下巴已被鉗住。
    沈懷卿拇指一頂,強行撬開他的齒關,將藥丸塞了進去。顧辭悶哼一聲,下意識要吐,卻被捏著下巴往上一抬,硬生生咽了下去。
    “咳... ...”
    顧辭嗆得眼眶濕潤,喉間火燒般灼痛。
    沈懷卿冷眼看著他喉結滾動,確認藥丸咽下才鬆手,解下水囊遞來:“喝水。”
    見顧辭不接,沈懷卿挑眉,直接拔開塞子捏住他後頸,將水囊抵到他唇邊“連水也要我灌?”
    顧辭閉了閉眼,終是接過水囊仰頭灌下。清水衝刷過喉間,稍稍緩解了灼燒感。
    沈懷卿收回水囊,又從包袱裏掰了半塊幹糧遞來:“餓不餓?”
    顧辭搖頭。
    沈懷卿眼神一沉,將幹糧塞回包袱,“那你就餓著。”
    說罷轉身走向自己的馬匹,衣袂翻飛間帶起一陣冷風。
    眾人安靜下來,三三兩兩靠著樹幹歇息。
    沈懷卿耷拉著臉在溫瑾川身旁坐下,目光卻不由自主飄向遠處那道孤影。
    顧辭獨自坐在樹影裏,仿佛與他們格格不入。
    沈懷卿低聲抱怨“倔得像塊石頭。”
    溫瑾川正給十七遞水囊,聞言挑眉:“你給他吃的什麽?”
    “從你藥箱拿的。”
    “我師父給我留的不多了,你倒是大方。”
    “吃都吃了,”沈懷卿瞥了眼遠處單薄的身影,“要不讓他吐出來還你?”
    溫瑾川搖頭失笑。
    篝火劈啪作響,映得沈懷卿側臉明暗不定。他忽然壓低聲音:“他身體未愈,這一路顛簸我怕他撐不住。”
    “你方才那架勢,”溫瑾川打斷他,“可不像在關心人。”
    沈懷卿喉結滾動,終是沉默。
    涼風掠過樹梢,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沈懷卿突然將幹糧拋給十七,“蕭公子,他聽你的,麻煩你讓他吃點東西。”
    十七剛要起身,卻被溫瑾川按住:“坐好。”
    隨後他從十七手中奪過幹糧,又拋回給沈懷卿。
    “我家十七也累,要去你自己去。”
    沈懷卿瞪了他一眼,看著十七乖巧的坐在溫瑾川身側,絲毫沒有起身之意。
    無奈,他攥著幹糧起身,大步朝樹影下走去。
    顧辭正垂眸盯著地麵,聽見腳步聲靠近,下意識繃緊了背脊。
    “吃點東西。”
    沈懷卿將幹糧遞到他麵前,語氣冷硬。
    顧辭搖頭:“屬下不餓。”
    “不餓也得吃。”沈懷卿皺眉“若你中途倒了,會耽擱我們行程。”
    顧辭沉默片刻,終是抬手接過:“多謝主人。”
    見人咬了口幹糧後,沈懷卿這才放了心。
    最後直接撩袍,在顧辭身側坐了下去。
    身旁之人身體瞬間僵硬,手中的幹糧險些掉落。
    他微微側頭,嗓音低啞:“你...”
    沈懷卿斜睨他一眼,後腦勺抵在背後的樹幹,懶洋洋道“怎麽,我坐哪兒還要你批準?”
    顧辭抿唇,往旁邊挪了半寸。
    也許是身旁坐了位令他心亂的人,此刻他渾身都不自在。在千麵閣侍奉的三年間,從未這般局促過。
    此刻,總覺得哪裏別扭。
    沈懷卿瞧著他繃得筆直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過是挨著坐罷了,至於這般緊張?
    他漫不經心的在心底打趣,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身側的人。
    光亮透過樹隙照在顧辭的臉上。
    他喉結隨著吞咽滾動,脖頸線條繃得發緊,連那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沈懷卿忽然意識到自己盯著看了太久,慌忙別開眼,卻聽見自己心跳聲大得驚人。
    三年了,他竟從未仔細看過顧辭的側臉。
    真的不一樣了。
    和在顧家大宅時,完全不一樣。
    顧辭鬢邊碎發被涼風吹到了前方,沈懷卿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竟生出一絲想要替他拂開的衝動。
    可還未抬手,顧辭便似有所覺,倏地偏頭避開他的視線,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咳。
    沈懷卿驟然回神,心頭莫名一躁,別開眼嗤道:“吃個幹糧也能嗆著?”
    顧辭下意識轉頭看他,“主人,水。”
    麵對麵相視,沈懷卿突然愣住。
    對麵之人雙唇泛紅,他居然有股想咬上去的衝動。
    手臂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抬起,指尖擦過對麵人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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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辭驚愕,被嚇得往後一仰。背脊撞上樹幹,震落幾片樹葉。
    “躲什麽?”沈懷卿嗤笑,攤開掌心,“餅渣。”
    顧辭垂下眼簾:“屬下自己來就好。”
    沈懷卿的視線忽地落在顧辭單薄的衣衫上,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山林的溫度本就不比城內。
    涼風不減,反而更甚。
    他想起辰時去接顧明昱時,路過成衣鋪子買的衣裳。
    當時鬼使神差就挑了最厚實的那件,還被掌櫃打趣說“公子眼光真好,這料子最擋風。”
    沈懷卿裝作漫不經心開口“你大哥來時不是還給你帶了衣裳,怎麽不穿?”
    顧辭正低頭拍掉衣擺上的餅渣,聞言手指一頓。
    想起了大哥和他說的話。
    ‘沈懷卿非要我說這衣裳是我帶給你的,你就裝作不知情收了吧。’
    忽地又想起在千麵閣後山,在沈氏夫婦墓碑前時,沈懷卿起的誓。
    他不禁發愣。
    沈懷卿對他的愧疚還挺深。
    “屬下...怕弄髒了。”
    沈懷卿輕哼,伸手去解自己的披風係帶:“矯情。”
    披風剛卸下一半,突然被遠處一聲馬嘶打斷。
    溫瑾川牽著兩匹馬走來,“該啟程了。”韁繩拋給了沈懷卿,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再耽擱天就黑了。”
    沈懷卿係披風的動作僵在半空,最終若無其事地重新係好。
    起身時狀似隨意地踢了踢顧辭的靴尖:“去把我包袱裏的外衫拿來換上。”
    顧辭不適:“屬下不冷。”
    “骨頭都在打顫,嘴倒是硬。”沈懷卿強行將人裹住,手指不經意觸到他後頸,眉頭驟然擰起,“你在發熱?”
    他頓了頓,聲音極輕,“主人沒事做嗎?您為何...總是在屬下麵前晃悠?”
    沈懷卿冷眼,指尖在顧辭後頸處用力一按。
    顧辭吃痛,卻見眼前人突然欺近半步:“主人關心自己的奴隸不是天經地義?”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連尾音都帶著顫。
    沈懷卿自己先被這荒唐說辭刺得心頭一絞,手上力道卻愈發狠厲,幾乎要將那截細瘦的腕骨捏碎。
    顧辭不解。
    “不是。奴隸而已,不值得主人關心。”
    兩人若在僵持下去,免不得又要起一番爭吵。
    幸而溫瑾川緩和道:“再不走真要露宿荒野了。”
    “我知道。”
    沈懷卿頭也不回地回應,泛紅的眼尾掃過顧辭的唇角,突然嘲諷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奴隸...”他抬手,按住顧辭的胸膛“就好好數清楚,這裏跳了多少下!”
    顧辭臉色發白。
    從沈懷卿在他身旁坐下那一刻起,他的心跳就再也沒能平靜下來。
    全程跳的劇烈。
    能與沈懷卿席地而坐,又挨得如此相近。
    是他想了許久夢了許久的奢望。
    胸腔裏的震動劇烈幾乎要衝破肋骨,雙手握緊又鬆開。
    原以為他對沈懷卿的情愫能控製住,沒想到... ...還是被發現。
    沈懷卿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衣料燙著他的肌膚。
    顧辭鬢角滲出的冷汗滑至下頜,被沈懷卿突然掐住下巴抬起。
    被迫對視的瞬間,他看見對方眼底的挑釁。
    對,挑釁。
    那雙眼睛似笑非笑,眼尾上挑,像是早已看透他所有隱秘的心思,偏要逼他承認。
    好似在說“明明對我心懷不軌,明明對我用意齷齪。”
    “還裝什麽不在乎?”
    他的呼吸一滯,幾乎要落荒而逃。
    可沈懷卿偏偏不放過他,指尖撥弄著地上的草葉,動作很慢又感覺很刻意,故意在無聲地嘲弄他的狼狽。
    原來,他自以為藏得極好的情愫,早已被對方盡數看穿。
    沈懷卿笑著開口“沒關係的顧辭哥哥,你不用忍。”
    顧辭眼皮發顫,咬牙。
    對麵之人說的話一下下剮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
    沈懷卿翻身上馬,俯身朝顧辭伸手。
    “上馬。”
    顧辭盯著那隻手,覺得喉間腥甜。
    “主人明知我對你心思不純,您這般對我,不覺得太過分了?”
    沈懷卿深吸一口氣“過分?我擔心你是過分?”
    “您對我不過是三年來的愧疚,或者說是您剛來顧家時對我的依賴。既然與我對你的...不一樣,又何必讓我多想。”
    顧辭自嘲閉眼,隨即睜開與沈懷卿對視“您把我的不堪...全都擺在明麵上...就不能...給我留一點尊嚴?”
    沈懷卿頭疼。
    他實在不想再聽下去。
    俯身探身扣住他手腕,發力將人拽上馬背。
    溫熱的胸膛貼上後背時,顧辭渾身一顫。
    沈懷卿立刻用披風將他裹住,下頜抵著他肩頭嗤笑:“我說過顧辭哥哥不要揣測我,我什麽都沒說呢,你就認定我對你是愧疚?是依賴?”
    顧辭身子僵硬,他有些沒聽明白這段話。
    沈懷卿也不著急解釋,“連坐穩的力氣都沒有,還想自己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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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故意收緊手臂,感受到懷中人繃緊的脊背,笑的有些惡劣。
    不遠處的溫瑾川無奈搖頭,輕歎:“這兩人...”
    十七也跟著笑了笑,下意識的感歎了句“沈閣主比你還奇怪。”
    溫瑾川挑眉,故作生氣道:“嗯?”
    十七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低頭。
    “哪裏奇怪?”溫瑾川轉頭語氣放軟。
    十七猶豫片刻,還是老實道:“剛來千麵閣時,沈閣主對顧辭分明厭惡至極。這才三月不到,就...就感覺變了個人似的。”
    溫瑾川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又問:“那我為什麽奇怪?”
    “你不奇怪...”十七急得耳根發紅,“我是順口胡說的...”
    溫瑾川低笑,揉了揉他的發頂:“傻十七。”
    不遠處,沈懷卿已策馬而來。
    “走啊,愣著做什麽?”
    沈懷卿揚鞭指向官道,卻在低頭時不著痕跡地蹭過顧辭發頂,“天黑前得趕到驛站。”
    馬蹄聲震得胸腔發麻,顧辭恍惚覺得心跳聲比這還要響亮。
    “抬頭。背都要坨了,還低著做什麽。”沈懷卿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顧辭剛仰起頭,沈懷卿又說道
    “這三年我確實對你有愧,但... ...”
    心神不安的顧辭,出聲打住“主人,別說了。”
    沈懷卿不聽,準備繼續開口。
    顧辭立即喚道“沈懷卿...住口。”
    帶有怒意的語氣,沈懷卿這才閉了嘴。
    停頓半響說道“遵命,顧辭哥哥。”
    突然的一句話讓顧辭更加呆滯。
    “你...”
    “噓...”沈懷卿忽然貼著他耳邊低語,“看前麵。”
    前方官道拐角處,一隊商旅正在前行。溫瑾川勒馬回望,朝他們比了個手勢。
    沈懷卿點頭會意。
    溫瑾川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他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商隊:“你們看那些板車上插的旗幟。”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每輛板車上都豎著一麵旗幟,正中繡著個鬥大的楊字。
    “楊太守?”十七猜測。
    溫瑾川頷首:“很有可能是楊太守麾下的商隊。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探探路。”
    說完,再次輕踢馬腹。
    他裝作迷路的旅人快步追上商隊,湊到一個板車旁問:“這位大哥,請問宛城怎麽走?”
    商隊末尾的壯漢隨手往前一指:“沿著官道直行便是。”
    “多謝。”溫瑾川佯裝靦腆地撓頭,“你們這是從哪來啊?運的什麽好東西?”
    那漢子突然警惕起來,“小夥子,不該問的可別問。”
    溫瑾川眉毛微挑,但麵上一副恭敬。
    “大哥說的是,我便不打擾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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