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結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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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沿著護城河慢悠悠閑逛。
    溫瑾川隨手買了包炒栗子,剝一顆遞到了十七嘴邊。
    十七順勢咬過,想了想,覺得不應該讓他做這些。
    “你吃嗎?我來剝吧。”伸手去接溫瑾川手中的紙袋時,溫瑾川手腕一偏,沒讓他夠著。
    “就是買給你的。”
    “我自己來。”
    溫瑾川眉梢微挑:“十七這是嫌棄我?”
    十七連忙搖頭,“不是...我...”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溫瑾川打斷他,指尖靈巧地剝開栗殼,淺笑道,“那就乖乖聽話。”
    栗仁再次遞到唇邊,十七隻得低頭咬住,耳根微熱。
    前方街角轉彎,又有個糖人攤子出現。
    沈懷卿見狀立刻擠進人群。
    回來時舉著個似模似樣的糖老虎:“像不像你凶我時的樣子?”
    顧辭瞥見糖老虎齜牙咧嘴的模樣,下意識回懟“像你。”
    兩個字便讓沈懷卿安靜下來。
    他自嘲道“是挺像在千麵閣時的我。”
    顧辭察覺到沈懷卿眼底的黯然,心下一動。
    他本無意勾起舊事,更不想壞了眾人興致,便抬手想解釋。
    指尖剛碰到沈懷卿的手臂,對方卻似被燙到般一顫,糖老虎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幾塊。
    溫瑾川見狀,連忙打圓場:“碎碎平安,再買一個就是。”
    顧辭抿了抿唇,剛想開口道歉,卻見沈懷卿忽然攤開掌心伸到他麵前,眉眼間的陰鬱一掃而空,反倒帶了幾分委屈:“賠給我。”
    “... ...幼稚。”顧辭別過臉,徑直越過他往前走。
    可沒過多久,他又折返回來,將新買的糖老虎塞進沈懷卿手裏,語氣硬邦邦的:“拿穩了。”
    沈懷卿低頭看著那憨態可掬的糖老虎,眼底笑意漸深,故意道:“這隻怎麽不凶了?”
    顧辭翻了個白眼:“再廢話還我。”
    河麵飄來零星河燈,溫瑾川突然拍板:“去醉仙酒樓。”
    江予白皺眉:“晚上城南街不是有百家宴?”
    百家宴是雲夢城每三年的一場盛事。
    城南長街擺滿長桌,各家帶來自釀的醇酒或拿手菜肴,共聚暢飲。
    溫瑾川不以為意,笑道:“醉仙酒樓的味道可比皇宮裏的禦膳強多了,最近發生了太多事,都許久沒來這了。”
    江予白聳肩,他去哪吃都一樣。
    而十七已默默往醉仙酒樓方向挪了半步。
    沈懷卿晃了晃手中的糖老虎,忽然眸子又落寞了下來。
    他看向溫瑾川,語氣也變回了正經。
    “這酒樓開了有二十年了吧。”
    溫瑾川點頭“嗯。”
    顧辭腳步微頓,餘光掃過沈懷卿的側臉。
    他突然想起沈懷卿本就是雲夢城人,為了躲避追殺才去到了永安。
    他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沈懷卿他...應該是想家了吧...
    顧辭正想著如何安撫他時,沈懷卿已揚起糖老虎,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怎麽?被我的糖虎帥得走不動道了?”
    顧辭看著他刻意彎起的眉眼,喉間微澀。
    他知道沈懷卿是在強裝不在意,想來也是怕擾了大家的興致。
    “那就先去醉仙酒樓小酌,再去城南湊個熱鬧?”
    沈懷卿直接做出決定,顧辭看著麵前人大笑,轉身跟上溫瑾川他們,仿佛方才那一瞬的落寞從未存在。
    他閉了閉眼,抬步追了上去。
    五人直奔醉仙酒樓。
    跑堂的小二見他們氣度不凡,連忙引著上了三樓雅間。
    木圓桌上已擺好青瓷茶具,屏風上繡著工筆山水。
    溫瑾川屈指叩了叩桌麵:“招牌菜全上,再加五壇梨花白。”
    酒先上桌時,沈懷卿已經拍開泥封。
    琥珀色的酒液傾入碗中,他仰頭飲盡的速度讓顧辭皺眉。
    “急什麽。”溫瑾川伸手按住,“菜都沒上,等會你就先醉了。”
    沈懷卿仰頭,笑意更甚“你也太小看我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溫瑾川又怎會看不出他的不對勁,便也不再阻攔。
    他順手給自己倒了一碗,舉到了沈懷卿麵前,輕聲“我陪你。”
    也不知是不是氣氛到了,一直不說話的江予白也端起了一壇酒。
    或許他在惱自己為何失憶。
    也或許是最近在山林悶得太久,此時的他隻想大醉一場。
    小二端著最後一道燒鵝進來時,五壇酒已空了兩壇。
    溫瑾川正舉碗與沈懷卿相碰,十七盯著他欲言又止。
    他不太敢勸溫瑾川停下。
    而顧辭不同。
    見沈懷卿的臉上已經泛起紅暈,他突然伸手奪過沈懷卿的碗,仰頭一飲而盡。
    酒碗重重磕在桌上時,沈懷卿怔了怔,眼尾的薄紅襯得眸光水亮。
    “別喝了。”顧辭聲音發沉。
    沈懷卿歪頭看他,忽然笑開:“顧辭哥說不喝,我就不喝了。”
    他推遠酒壇,拈起塊糕點咬住,“聽你的。”
    溫瑾川挑眉,慢悠悠放下自己那半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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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立刻伸手接過去,小聲說:“...喝多傷胃。”
    溫瑾川輕笑“我這不是在陪他。”
    五人吃得盡興,喝得也盡興。
    時辰過得很快,天色也已暗下。
    沒多久,窗外煙花炸響,映得滿室流光。
    十七望著窗外轉瞬即逝的光影,輕輕碰了碰溫瑾川的手背,隨後對著所有人說道:“現在去城南,還趕得上百家宴的壓軸戲。”
    五人聞言起身,溫瑾川隨手將一錠銀子擱在桌麵,隨後一同離去。
    剛踏出酒樓,喧鬧聲便撲麵而來。
    城南長街燈火通明,擠滿了人。
    舞獅隊伍正從街口經過,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讓讓!讓讓!”
    沈懷卿拉著顧辭擠進人群,溫瑾川護著十七緊隨其後。
    而可憐的江予白落在最後,目光掃過前方。
    他看見一女子正雙手叉腰,指著她麵前的兩個男人怒斥“敢偷到姑奶奶我頭上了!我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說完,她反手抽出腰間長鞭,狠厲的甩向地麵。
    兩個賊人臉色煞白,扭頭就往人群裏鑽。
    女子怕傷及無辜的人,急急收鞭,靴尖點地追出三丈遠。
    江予白望著那抹漸遠的紅色身影,酒意微醺的眼底泛起漣漪。
    這世間,竟有這般鮮活的姑娘。
    長桌擺了十丈有餘,各家菜肴香氣撲鼻。
    遠處戲台傳來琵琶聲,不知演的是什麽,隻知道掌聲不斷。
    “來得正好。”十七指向正在攀高杆的雜耍藝人,“壓軸的火龍要開始了。”
    溫瑾川見他眼睛發亮,無意問道“這麽清楚,之前來過嗎?”
    他真的不是刻意提及十七的從前,幸好被問之人沒覺得難受。
    十七彎了彎眉,回道“我那時剛出七鏡樓,原以為母親見我回莊會很高興,沒想到讓我背了整整三日的規矩。”
    聽到這,溫瑾川的表情冷了下來。
    十七繼續補充“我那時不甘,便逃了出去,來到了這。”
    “後來呢?”
    “後來...”十七衝他笑了笑“當然是被抓回去了。”
    再後來,溫瑾川不敢問了。
    十七自然也沒說。
    他忽然瞧見了什麽,立即拽住溫瑾川的衣袖,指向相反方向。
    河岸邊,數百盞蓮花燈正順流而下。
    溫瑾川點頭:“我去買。”
    他轉身擠進人群,很快帶回兩盞蓮花燈。
    十七接過,指尖輕觸燈壁。
    溫瑾川掏出火折子,點燃。
    他遞過筆問“想寫什麽?”
    十七想了想,最後什麽都沒寫將燈放到了河中。
    “為什麽不寫?”
    “不實際的夢,就算寫了也是白費。”
    溫瑾川蹙眉,將自己手中的蓮花燈遞過去“你怎知不會實現?”
    十七抿唇,最後提筆。
    ‘若能早些遇見你,該多好。’
    墨跡在宣紙上洇開,他慌忙將燈推向河心,仿佛怕被人窺見心事。
    蓮花燈順流漂遠,混入千百盞明滅的燈火中。
    溫瑾川的心髒好似被人緊握,那句話想來他永遠都不會忘了。
    “現在也不晚。”他聲音比夜風還輕,“往後的十年,百年...我都陪你走。”
    十七眼眶泛紅,輕輕點頭。
    火龍表演開始。
    十幾個赤膊漢子手持火把躍上高台,銅鑼驟響,他們仰頭灌下烈酒,朝火把猛噴去。
    數條長火騰空而起,火光映亮了整條長街。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溫瑾川下意識將十七護在身後。
    就在這時,江予白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他們身旁。
    “去哪了?”溫瑾川側頭問他。
    江予白目光失神,語氣淡淡:“方才... ...遇見了個奇女子。”
    溫瑾川眉梢一挑,饒有興致地笑了:“哦?師弟可問了人家名字?哪位府上的姑娘?”
    江予白皺眉,沉默片刻後道:“問了又如何?”
    他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自嘲:“像我這種不知前塵、什麽都沒有的人怎能耽誤人家姑娘。”
    溫瑾川還想再說什麽,江予白卻已經轉身,目光重新落回表演上,淡淡道:“就這樣挺好。”
    火龍在夜空中翻卷,火星四濺,映得他眼底明明滅滅。
    百家宴很快到了尾聲,沈懷卿還一臉意猶未盡。
    五人準備打道回府時,隻見不遠處圍起了一圈人牆。
    “去看看。”沈懷卿酒意未消,好奇的上前。
    五人擠進人群,隻見方才的兩個小賊被麻繩捆得結實,癱在地上直討饒。
    紅衣女子一腳踩在板凳上,長鞭抵著其中一人的下巴:“都怪你們!耽誤我看戲了!”
    人群中忽有人喊道:“姑娘,報官了沒?”
    “早讓人去了。”女子轉頭應聲,“官府的人應該快到了吧。”
    十七猛地頓住腳步。
    這嗓音... ...
    溫瑾川察覺異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熟悉的麵孔不是莫昭昭還會是誰?
    “昭昭?”十七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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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子啪嗒落地。
    莫昭昭瞪圓了眼,突然拎起裙擺衝過來:“淮之哥!”
    她一把抱住十七,又驚又喜:“你怎麽在這?!”
    十七被莫昭昭撲得踉蹌半步,溫聲道:“知道今日有百家宴,便來看看。”
    江予白站在一旁,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姑娘竟與十七相識?
    莫昭昭鬆開十七,轉頭對溫瑾川點頭致意,又笑吟吟地看向沈懷卿和顧辭:“這兩位是?”
    十七簡單介紹後,莫昭昭目光一轉,落在江予白臉上。
    刹那間,她瞳孔驟縮,臉色驟變,從震驚到狂喜:“你沒死?!”
    江予白怔住:“我們... ...也認識?”
    話剛問出口,官府的人撥開人群走來,領頭捕快高聲問道:“誰要報案?”
    莫昭昭來不及疑惑,抬手:“我!”
    她利落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末了還踢了那小賊一腳,“光天化日偷人錢袋,還敢跑?”
    捕快讚許地點頭:“姑娘好本事,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
    說罷,押著賊人離去。
    人群漸漸散開,十七趁機將莫昭昭拉到一旁,低聲解釋:“江公子服了曼陀雪蓮撿回一命,但失了記憶。”
    莫昭昭怔了怔,回頭望向江予白茫然的神情,半晌輕歎:“我就說...他怎會和你...”
    溫瑾川跟了過來,抱拳道“還請莫姑娘守口如瓶,現在對我師弟來說,失憶是件幸事。”
    莫昭昭指尖發顫,最終攥緊衣袖應下:“我明白了。”
    她轉身走向江予白,那灑脫的性子忽而收斂,眉目間有些難過。
    “我們當然認識。”
    莫昭昭突然踮腳湊近,驚得江予白後退半步。
    她忽的雙手叉腰仰起臉:“不過沒關係,你忘記了我還記得。我們重新認識可好?”
    江予白望著她,心中早已洶湧澎湃。
    鬼使神差的點頭道“好。”
    雙目對視,卻誰也不肯挪開。
    莫昭昭不知怎的,腦子裏全是一年前,她與江予白的初識。
    得知他死訊的那日,她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一月。
    好不容易接受現實的她,沒想到今日還有這般驚喜。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麽激動,或許是見到了老朋友死而複生高興罷了。
    總而言之,她一月前選擇回來是個正確的選擇。
    十七見兩人移不開眼神,輕咳一聲。
    莫昭昭這才回過神。
    她笑嘻嘻的繞到十七身側,一把挽住十七的臂膀道“淮之哥住哪,我有時間來找你玩。”
    十七輕聲回道“城外百裏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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