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 結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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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廬內,李慕白捋著胡須,麵前攤開著幾本醫書。
    他講的頭頭是道,卻隻有沈懷卿一人聽得認真。
    “今日教你們配清玉散。”
    李慕白敲了敲桌麵,“都打起精神來。”
    江予白眼下青黑,好似一夜未眠。他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桌上的藥碾,滿臉不耐。
    思緒也不知飄去了哪。
    “予白。”李慕白一聲喝。
    江予白這才回神:“師父?”
    “我說到哪了?”
    “......”
    李慕白氣得胡子直翹:“你們三個!一個走神,一個敷衍,就懷卿像點樣子!”
    江予白撇嘴:“師父不是收了沈師弟繼承衣缽嗎?我和師兄學這些做什麽。”
    “混賬話!”李慕白拍案而起,“我三個徒弟就一個學有所成,老臉往哪放?你們最少也要會些皮毛!”
    顧辭適時遞上茶盞,溫聲勸道:“李前輩消消氣。”
    沈懷卿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立即起身道:“你怎麽來了?”
    顧辭不著痕跡地遞了個眼色,目光往李慕白的方向偏了偏。
    沈懷卿會意,抿了抿唇,默默坐回原位。
    見人這麽聽話,他竟有些想笑。
    方才溫夫人和十七在閑聊,順手做了些飲品。想著讓十七送來。
    隻是礙於江予白在,十七怕他見到自己不高興,便讓顧辭幫忙送來。
    “溫夫人做了些紫蘇飲,讓我給你們送來。”
    李慕白哼了一聲,臉色稍霽:“嗯,放著吧。”
    江予白懶散地伸手去夠食盒:“正好困了,提提神。”
    沈懷卿垂眸,手心緊握,眼底熾熱的盯著顧辭挪不開眼。
    李慕白見狀,一擺手:“罷了,休息片刻再繼續。”
    話音未落,沈懷卿已閃身至顧辭身旁。
    他指尖輕觸對方袖口,低聲道:“身子可好些了?”
    想到昨晚的荒唐事,顧辭便滿臉尷尬,別開臉:“...你心裏清楚。”
    沈懷卿蹙眉,眼底浮起愧疚:“都怪我昨夜不夠溫柔。”
    “閉嘴...”顧辭險些打翻茶盞,“趕緊喝,碗我還要拿回去洗。”
    沈懷卿端起瓷碗看了看,好似想到什麽,忽然湊近:“紫蘇性溫,正適合你現在的身子。我昨日還學了當歸黃芪的方子... ...”
    顧辭垂眼聽著,餘光瞥見他的領口,袖子,衣擺處都沾了好些藥粉。
    這人連自己衣衫都顧不好,卻將每味藥的功效記得分毫不差。
    “...熬成膏滋最好,早晚各一匙。”
    顧辭鬼使神差的嗯了一聲。
    藥廬裏彌漫著苦香,沈懷卿的嗓音像一縷溫熱的藥霧,將他整個人裹住。
    視線開始漸漸模糊,他想起在千麵閣時的沈懷卿。
    那人立在階下,看他的眼神比簷角懸著的冰錐還冷。
    而現在,這人滿身沾著藥粉,正絮絮叨叨說著當歸要如何炮製。
    而說的這些,隻為想給他補身子。
    “...加蜂蜜時要文火慢熬...”沈懷卿還在樂此不疲的說著。
    仿佛隻要關於顧辭的事,他都不會嫌煩。
    碗裏的紫蘇飲晃了晃。顧辭猛地站起身。
    沈懷卿詫異地抬頭,卻見對方耳尖泛紅,眸子裏閃現出幾抹掙紮之意。
    “說完了?十七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顧辭抓起食盒,逃也似地往外走。
    疾步穿過幾處屋子,直到拐角無人處才停下。他背靠木屋,喘了好幾口氣。
    “糊塗...沈懷卿幾句溫言軟語,你就...心軟了不成...”
    他緊握食盒,頭頂滴落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肩頭,涼意滲入骨髓。
    他閉了閉眼。
    昨夜沈懷卿將他抵在榻上時,也是這般涼意。
    可那人的掌心卻燙得驚人,一寸寸碾過他的肌膚,帶動他藏了多年的欲望。
    藥廬方向傳來腳步聲。
    顧辭立即閃身隱入樹影後。
    沈懷卿站在遠處張望,順口喚了聲“顧辭哥。”
    等了片刻,忽然輕笑一聲:“... ...躲我?”他抬手拂去袖口藥渣,語氣竟帶幾分縱容,“也好,讓你緩緩。”
    腳步聲漸遠,顧辭這才垂頭歎氣。
    回到住處時,十七正巧迎麵走來。
    見他神色恍惚,十七問道“可是身子不適?”
    顧辭搖搖頭,勉強扯出個笑。
    十七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壓低聲音:“是不是沈閣主...”
    見顧辭不想討論此事,十七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明日城內有百家宴,我們去散散心可好?”
    顧辭本想拒絕,眼下的他沒有任何閑情去哪。隻是十七開頭,他不想拂了他的意:“你若想去,我陪你。”
    夜深人靜,顧辭在灶房忙到三更才回房。
    月色將木門照得發亮,他站在階下,不敢推門踏入。
    他自己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別扭。
    明明想與那人劃清界限,可腦子以及身體...卻是不受控的在想他。
    明明不敢見他,卻又期待他在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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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
    無藥可救了。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他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被一雙溫熱的手臂圈住腰身。
    “顧辭哥在躲我?還是不敢見我?"
    顧辭渾身僵硬。
    沈懷卿將他轉過來,借著月色看清他不適的臉色,眸色一暗:“若看我不滿,大可以打我罵我。我隻求你別躲我。”
    顧辭抽出衣袖,推門而入。
    “我沒有躲你,”他背對著沈懷卿,聲音冷淡,“隻是不想見你。”
    沈懷卿低笑一聲,跟著邁進門檻。
    “顧辭哥可不是不想見我。”他忽然伸手,指尖撫上顧辭的後腰,順著腰側落到前方?
    顧辭渾身一僵,猛地轉身拍開他的手。
    “沈懷卿!”他咬牙,耳根卻不受控地發燙。
    沈懷卿不退反進,欺身逼近,將他困在門板與胸膛之間。
    “昨夜是我過分,可顧辭哥明明也享受了不是?”
    “閉嘴!”顧辭偏頭避開。
    沈懷卿盯著他繃緊的頸線,喉結微動。
    “好,不說。”他忽然扣住顧辭的手腕,將人拽向床榻。
    顧辭被拽得踉蹌 ,急聲道:“今日放過我...”
    洗懷禦動作一頓,眼底暗湧未退,指腹卻在他脆間摩掌了一下:“什麽?”
    顧辭想抽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
    “我明天要和十七下山,今天...放過我...”
    沈懷卿忽然笑了,氣息灼熱:“顧辭哥在怕什麽?”他傾身貼近,鼻尖蹭到顧辭耳垂,“我若真想做什麽,可不會等今日還是明日。”
    顧辭脊背繃緊“那你...”
    “別緊張,今晚不鬧你。”
    說完,沈懷卿抬手送至額角,在顧辭太陽穴處緩緩打轉。
    “這幾日是不是很累?你眉頭就沒放鬆過。”
    顧辭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他的意圖。
    他躺在榻上,目光落在沈懷卿專注的側臉上,一時竟有些恍惚。
    沈懷卿察覺到他的視線,垂眸看他,卻見他眼神發直,似乎在出神。
    “顧辭哥?”
    顧辭沒應。
    沈懷卿眸色微黯,指腹蹭過他眉間褶皺。
    他知道顧辭在想什麽。
    在千麵閣時,自己議事,顧辭總是跪在旁邊,替他捏腿奉茶。
    而現在,他坐在榻邊,替顧辭揉著額角,而顧辭卻連放鬆都不敢。
    沈懷卿胸口發悶,手上動作停了停。
    “以前的事... ...是我混賬。”
    顧辭眼睫一顫,終於回神。
    他別開臉,淡淡道:“過去的事,別提了。”
    沈懷卿喉結滾動,忽然俯身,將他整個人攏進懷裏。
    “以後換我伺候你。”他貼在顧辭耳邊,聲音輕卻認真,“你想怎麽使喚我都行。”
    顧辭閉眼,半晌,才低低“嗯”了一聲。
    窗外月色清冷,屋內呼吸漸勻。
    沈懷卿側臥在旁,手臂環著他,像是怕他跑了,又怕勒著他。
    顧辭閉著眼,卻始終沒睡著。
    直到身後人呼吸綿長,他才放鬆下來。
    這到底算什麽?
    贖罪?補償?還是... ...
    他不敢深想。
    ‘沈懷卿,我就再信你一次。’
    ——
    午時剛過,顧辭與十七正欲下山,忽見山道上立著幾道人影。
    沈懷卿抱臂倚在青石邊,溫瑾川正和身側的江予白說著什麽。
    見他們二人到此,溫瑾川上前。“來了。”
    十七身形一滯,垂首向江予白行了個虛禮,迅速退至溫瑾川身後。
    “你們...”
    “我們也憋得慌,一同進城如何?”
    十七自然不敢說什麽,隻是江予白也在,他有些不適。
    同行倒無所謂,隻是他怕江予白心生厭煩。
    顧辭聞言,立即拱手應下。
    “走吧。”
    下山路上,十七刻意落後幾步。
    溫瑾川忽然駐足:“躲什麽?”
    “我擔心江... ...”
    溫瑾川將人拽到身側,搖頭示意。“從他醒來後就沒下過山,他該放鬆放鬆。”
    “我知道...”
    前方江予白突然回頭,十七條件反射又要行禮,被溫瑾川一把扣住手腕。
    不滿道“你又不是他的人,總是做這些虛禮做什麽?”
    “我...”
    “十七,你不用這麽緊張。我說過了,如若百裏山林容不下你,我會和你一起離開。”
    十七眼皮顫了顫,隨後朝他鄭重點頭。
    江予白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十七。
    十七下意識繃直了脊背。
    “蕭公子。”江予白開口,“師兄同我說過你的事。”
    十七指尖微顫。
    “他說你曾身不由己,”江予白頓了頓,“上次在深山,若非你相救,我未必能活著回來。這筆債,兩清了。”
    溫瑾川握緊了十七的手。
    “往後...”江予白垂下眼睫,“你不必這般對我。”
    十七怔住,喉結動了動:“...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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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辭在不遠處看著,忽然肩頭一沉。沈懷卿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下巴擱在他肩上:“看什麽呢?”
    “沒什麽。”顧辭收回視線,“走吧。”
    沈懷卿輕笑,順手接過他背上的包袱:“百家宴的糯米雞最出名,待會給你買。”
    顧辭沒應,唇角卻好似揚了揚。
    山道蜿蜒,五人前後走著。
    溫瑾川折了根草莖把玩,忽然塞進十七手裏:“編個螞蚱?”
    十七愣了下,他不會。
    沈懷卿見狀從十七手中奪過,利落的翻折。
    一瞬間的功夫,草螞蚱在他掌心振翅欲飛,栩栩如生。
    按理來說,這草莖是溫瑾川給是十七的,而沈懷卿折好後直接遞給了顧辭。
    得意道“送你。”
    溫瑾川白了他一眼,“你也是不客氣。”
    顧辭沒接,那模樣活像是在說,真幼稚。
    五人到了山腳,馬棚裏拴著幾匹毛色油亮的駿馬。
    沈懷卿挑了匹棗紅馬,翻身上鞍,朝顧辭伸手:“上來?”
    顧辭瞥他一眼,徑直走向另一匹白馬:“我自己騎。”
    沈懷卿也不惱,笑吟吟地收回手,一夾馬腹跟了上去。
    五人各自騎著快馬直奔城門。
    雲夢城城門大開,街道上人頭攢動,吆喝聲一聲比一聲亮。
    因著百家宴的緣故,沿街掛滿紅綢,攤販支起的棚子連成一片,蒸騰的熱氣裹著香味在街頭亂竄。
    沈懷卿眼尖,指著遠處一個攤子,“等我一會。”
    他翻身下馬,擠進人群。
    顧辭還沒來得及攔,人已經沒影了。
    十七有些局促地攥著韁繩,溫瑾川側頭看他:“想吃什麽?”
    “都行。”
    江予白牽著馬走在最後,神色淡淡,目光卻時不時掃過街邊的糖畫攤子。
    溫瑾川瞧見了,輕笑一聲:“師弟,要哪個?”
    江予白別過臉:“不要。”
    溫瑾川也不拆穿,掏錢買了兩隻兔子糖畫,順手塞進江予白手裏:“師弟這些日子悶壞了吧。”
    江予白一愣,別扭著接過。
    另一隻則順手給了十七。
    兩個大男人,手持兔子糖畫站在街角,那場景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沈懷卿拎著油紙包回來時,顧辭正靠在馬旁,望著熙攘的人群出神。
    “趁熱吃。”
    沈懷卿掰開糯米雞,香氣飄來。
    顧辭看他好意,沒有推辭。接過後咬了一口。
    “好吃嗎?”
    顧辭垂眼避開他灼熱的視線,“嗯...”
    沈懷卿不以為意,就著顧辭咬過的地方也咬了一口,故意慢條斯理地咀嚼:“確實不錯。”
    顧辭耳根一熱,將糯米雞塞回他手裏:“你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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