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川突然笑了，“所以...你是相信她，不信我？”
    十七猛地抬頭，眼眶通紅：“溫公子，您讓我如何信你？我們唯一有過的交集便是五年前我救你的那碗血。如果我沒救過你，如果我的血對你的毒沒用，你又怎會從輪回殿到望月山莊，又怎會對我好！”
    溫瑾川雙眸怒斥。
    被誤會被猜忌都沒關係，可這樣想他的卻是十七。
    他一把扣住十七的後頸，強迫他直視自己：“十七！你聽好了！”
    “就算你的血能救我，我也不會要！”
    “我早已知道解毒之法。天陵城北嘯將軍府有株曼陀雪蓮，可解百毒。是，五年前我確實靠你的血續命，但我也找到了別的法子！就算找不到，我寧可毒發身亡也不會動你分毫，你聽明白了嗎？”
    十七被他吼得怔住，可這些話他又怎敢信？
    溫瑾川聲音低下來“若真為續命，我何必去查曼陀雪蓮？我對你好，是因為... ...我與你早已相識...”
    “在你不曾見過我，在你還不曾愛上我，在你上輩子！”
    十七眼淚倏然滾落，：“溫瑾川，你瘋了....”
    “如今連這種牛鬼蛇神的話都編得出來？上輩子？”他慘笑一聲，“你何必拿這種荒唐話來騙我！”
    溫瑾川輕笑，是啊...他瘋了...
    他害怕十七誤會，害怕十七遠離。
    竟想告訴他，他們前世的過往。
    可十七怎會信呢。
    溫瑾川鬆開了扣著十七後頸的手，神色落寞。“我是瘋了...”
    十七聲音嘶啞，“我不過是個藥引，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棄子...你何必再演下去？”
    聞言，溫瑾川控製不住的紅了眼眶。
    “你不是！”
    這是他的十七啊...
    什麽藥引...什麽棄子...
    溫瑾川一把將十七按進懷裏，“你不是藥引，從來都不是。”
    他低頭，吻落在他發間：“你可以不信前世，但求你信我這一次...”
    十七哽咽：“溫公子，你走吧。”
    溫瑾川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你本就不該在這。”
    “你想好了...？”
    十七閉了閉眼，點頭：“是。”
    溫瑾川的眼淚猝不及防砸下來，他低笑一聲，“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我該慢慢來的...不該急的...”
    可寧夫人隻給他三個月。
    他該怎麽辦？
    沒想到操之過急，卻讓十七再也不信他。
    “好...很好...”
    溫瑾川後退兩步，忽然轉身，衣擺翻飛間直奔琉璃閣。
    他一掌震開琉璃閣的門，怒喝：“寧夫人，好手段！”
    突闖進來時，琉璃閣還有幾名婢女。
    站在中央的女人瞥了眼溫瑾川後抬手示意，瑤末立即帶著其他人退出閣樓。
    寧夫人冷哼道“是你逼我的。”
    溫瑾川怒斥，“我逼您？我不過事事為十七著想，我不想他有遺憾，我想把所有他缺失的東西補給他，就成我逼您了？”
    寧夫人眼神發狠“溫瑾川，我知道你是真心為他，可錯就錯在你不該帶他去天陵！”
    溫瑾川大怒“我算是明白了，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你永遠都沒把十七當人對待！你永遠想的隻有自己！寧夫人，你太虛偽了！”
    女人沒生氣反倒掩麵笑了笑，“溫瑾川，你現在還是想想與我定的三月之期吧。”
    見麵前人不講道理，溫瑾川的怒氣上漲。
    不過也隻有一小會，隨即回笑，漫不經心道“三月？什麽三月？我不記得了。”
    寧夫人甩袖“溫瑾川！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好啊，那望月山莊與輪回殿開戰如何？”
    “堂堂輪回殿少主，是真要為了十七不惜... ...”
    話未說完，溫瑾川高聲打斷“是，為了他我什麽都做的出來！”
    寧夫人被他的氣勢震得後退半步，眉間冷了又冷。
    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溫瑾川對十七的在意。
    她忽然在想...
    自己做錯了嗎？
    可明明這人都要把十七帶走了！
    她沒錯！
    “真當我怕了你的輪回殿？！”
    溫瑾川歎氣，步步逼近，字字誅心。“就算重來千次萬次，你也永遠不會為他著想。寧夫人，你不配當他母親！”
    溫瑾川話音落下，幾步踏回門前，拉開。
    指尖一彈，信號彈在空中炸開，赤紅的焰光映亮了半邊天。
    轉身，怒喝“輪回殿已收到我的指令，不出三日，我殿七位堂主皆會趕到。寧夫人，十七，我是一定會帶走。後果，您自己看著辦。”
    “溫瑾川！你真要與我望月山莊為敵！”
    溫瑾川冷笑，頭也不回地邁出琉璃閣“我給過你機會。是你橫插一腳，小人作風。”
    寧夫人臉色驟變，大吼“來人！給我把溫瑾川抓起來！”
    一聲令下，離淵與山莊護衛頓時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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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
    十二司不在，無人是他的對手。
    溫瑾川三招之內便擊退了撲上來的數人，縱身一躍，躍上屋頂，對著琉璃院中眾人沉聲道了幾句。
    如此，便當著寧夫人的麵，揚長而去，離開了山莊。
    瑤末跌跌撞撞衝進十七的院落，裙擺沾滿塵土也顧不得整理。
    “十七，不好了...溫少主他...他要與望月山莊開戰...”
    十七一頭霧水：“你說什麽？”
    “我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隻聽到溫少主臨走前說...三日後會來帶您走，若不成...輪回殿與望月山莊...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瑤末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去見夫人嗎？”
    十七閉了閉眼，隨後搖頭。
    三日後，山莊前院站滿了人。
    月衡低聲問：“夫人，莊主在莫氏錢莊，需要通知他嗎？”
    寧夫人搖頭：“不用。”
    她抬眸望向遠處，嘴角浮起一抹嘲諷，“溫瑾川不會真動望月山莊。”
    她太清楚了。
    十七在溫瑾川心中的位置，足以讓他克製。
    正說著，十七穿過人群走來。
    他站定在寧夫人麵前，猶豫了會問：“娘親，三日前那番話... ...是您故意說的吧？”
    寧夫人麵上不動聲色：“你想說什麽。”
    十七苦笑：“沒什麽...”
    遠處馬蹄聲震響，十七心頭跟著緊張起來。
    溫瑾川來了。
    他高居馬背，身後黑壓壓一片輪回殿精銳。
    手中的韁繩稍許用力，馬兒往前走了兩步，溫瑾川高聲“寧夫人，您可做好準備了？”
    山莊大門打開。
    寧夫人站在階前，廣袖一揮：“溫少主是想攻莊？”
    她輕笑一聲，眼底盡是嘲諷，“那......來吧。”
    溫瑾川眸光驟冷，卻在掃見她身側的十七時，眉宇間的戾氣不自覺軟化。
    十七靜靜立著，麵色發白。
    短短三日，怎麽就成這個樣子了？
    兩人目光相接的刹那，溫瑾川忽然翻身下馬。
    “我今日來，隻要一個答案。”
    他一步步向前，輪回殿眾人隨之逼近，“十七，跟不跟我走？”
    風聲驟寂。
    寧夫人輕笑“溫少主離毒發不是還有五年時間？你這麽急做什麽？”
    見她又在挑撥，他不想再爭辯。
    “是又如何？今日，他必須跟我走。留在這，你遲早會害了他。”
    “荒唐！他是我懷胎十月所生，豈會害他？”
    溫瑾川不再理會，轉身直視十七。
    少年單薄的身影在風中晃了晃，唇色比三日前更淺了幾分
    “十七。”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相信我，跟我走。”
    十七咽了口唾沫，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恍惚想起上個月，娘親終於認了他，溫瑾川日日陪他。
    可現在......
    人果然不能貪心。
    思緒飄回，心裏又多出了一個疑問。
    溫瑾川，能信嗎？
    他對自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還有娘親...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無奈之下，他將視線轉向輕羽，兩人同時點頭，好似提前有過商量。
    清羽帶頭的十二司中八人突然暴起，寒光齊閃直逼十七咽喉！
    十七反手抽出腰間短刃格擋，刀刃相撞迸出刺目火星。
    可八人合圍之勢太過猛烈，一道冷光劃過他左臂，鮮血頓時浸透青衫。
    “放肆！”寧夫人驚愕，“你們在做什麽！”
    月衡壓低嗓音，在身側小聲說道“夫人，這是十七的主意，若以他為質，溫瑾川必退。”
    寧夫人指尖掐進掌心，勃然大怒“誰讓你們擅自做主，都給我停下！”
    女人見十七抵擋不成，被逼至角落，心裏咬牙切齒。
    ‘十七啊十七，你哪是想保全山莊，你分明是想利用十二司測自己在溫瑾川心中的位置！這一世，娘親還是留不下你嗎？！’
    溫瑾川的麵色逐漸變得凝重，原本以為這隻是寧夫人逼迫他的手段。
    然而，當他看到石階上女人的反應時，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七鏡樓所做出的決定。
    十七被一腳踹到院牆，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
    月衡趁機高聲道：“溫少主，還請您帶人離開！否則十七若死了，五年後您毒發，可就沒人能給您續命了！”
    溫默一聽怒極，策馬上前：“續命？笑話！“輪回殿早已查到曼陀雪蓮的下落，還需靠你們山莊續命？”
    月衡臉色微變。
    十七後背險些被刺，溫瑾川驟然抬手：“輪回殿眾人聽令，不得妄動！”
    話音未落，他已縱身躍至前院，利劍出鞘，逼退兩名攻向十七的十二司殺手。
    十七喘息著撐起身，神色平靜：“溫公子既然有了解毒之法，還來做什麽？”
    溫瑾川不答，反手一劍震開清羽的攻勢。
    他冷聲對十二司眾人道，“再上前一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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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人非但沒有收手，反而攻勢更凶！
    溫瑾川被四人死死纏住，將他困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十七的短刃被一腳踢飛，清羽的長劍直逼十七心口...
    “十七！！”
    溫瑾川瞬間暴怒，內力震得周圍四人後退。
    他縱身一躍，在劍尖即將刺入十七胸膛的瞬間，一把將人拽進懷裏！
    噗嗤一聲，長劍沒入溫瑾川肩頭。
    十七瞳孔瞪大。
    清羽大驚，急忙收力抽劍，劍刃帶出一串血珠。
    收力及時，傷口不是很深。
    溫默見狀怒喝，輪回殿眾人瞬間拔劍，眼看就要血洗望月山莊。
    “都不許動！”溫瑾川厲聲喝止。
    十七顫抖著抓住他的衣袖：“為什麽...”
    溫瑾川勾起一抹苦笑：“理由我早就告訴過你，是你不信。”
    刹那間，這一個月來的點點滴滴在十七腦海中閃過。
    溫瑾川徹夜為他熬藥的身影；
    地牢作陪；
    給他慶生；
    還有那句我寧可毒發身亡也不會動你分毫...
    “是我錯了...”十七崩潰大哭，“對不起...對不起...”
    溫瑾川眸子輕顫，將他摟得更緊：“十七不哭，我會心疼。”
    寧夫人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不多時，山莊大門外又火速來了一波人。
    一隊玄甲鐵騎黑雲壓境，為首的男人劍眉星目，抬手間整支隊伍瞬間止步。
    他皺眉環視四周：“出什麽事了？為何這麽多人？”
    寧夫人身子一晃，被瑤末慌忙扶住。
    她捂著心口，滿臉的不可置信。
    十七沒心思管來人是誰，而是急切的撕下自己的衣擺給溫瑾川止血。
    溫瑾川笑了笑，指尖伸至十七下顎彈了兩下。
    “十七，看那。”
    得到指引，十七下意識往山莊大門外望去，隻見一男人麵色肅穆，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頓了頓，又將視線放回到溫瑾川身上“我帶你去見黎總管。”
    溫瑾川搖了搖頭，“不急，你在好好看看。”
    十七不懂，有什麽好看的？
    無非是夫人的朋友，或者是來拜訪望月山莊的... ...
    “他是禦南王，是你的...生父。”
    十七的手猛地一顫，剛緩過來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
    “你...說什麽？”
    “不可能...”
    溫瑾川握住十七發顫的手，安撫“十七，你想見他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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