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饕趴在小廚房門框上，右左手微抬，“能不能賣我一個？”
    蘇禾回頭，手上的動作微頓，“您是……”
    生怕被誤認成小偷，老饕趕緊解釋：“我姓劉，叫劉山，是來吃飯的食客，剛才那一份兒就是我點的，這個小家夥認得我。”
    說完指指地上的蘇滿。
    蘇滿：“對，他是來吃飯的。”
    但現在為什麽會向他們討雞蛋這事兒，他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烤雞蛋賣嗎？”他是真的很想吃，說話這會兒放進灶膛裏雞蛋已經被炭火烤香了，隱隱約約的香味比直衝臉撲的味道還要勾引人。
    “烤雞蛋不賣，不過可以送您一個。”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劉山聽完前半句都萎了，聽到後半句又滿血複活。
    他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付錢就行。”
    第一個給小孩子們當實驗品的雞蛋就這樣走到劉山手裏，剛烤出來的雞蛋滾燙，撬開的小口裏飄煙，劉山呲牙咧嘴的把雞蛋放到小瓷盤裏，用湯勺把雞蛋殼敲碎，用指尖小心剝開。
    蛋白被烤的焦黃，一口咬下去露出包在中間的蛋黃，嫩黃的顏色，嘴唇輕微一抿就撲簌往下掉渣，用舌頭卷到嘴裏麵，碰到口水瞬間化開。
    很質樸的香味！
    劉山看著桌子上的渣渣，有點意猶未盡，但人家也不是專門賣這個的，他臉皮也沒那麽厚，隻能忍著，不過端上來的胡辣湯瞬間吸走了他的全部視線。
    紅亮的湯底上聚集著一圈小小的泡泡，氤氳的熱氣下，可以看到湯碗裏漂浮著的各種食材，小塊的肉丁，被紅湯染上顏色的豆皮，燙到卷曲的芫荽。
    劉山吞下口水，用勺子輕輕舀起一口，小心喝進嘴裏，辛辣的香氣瞬間在口腔裏爆開，忍著燙嚼開食材，又是另一種香氣，辛辣的湯底和鮮甜的食材互相融合，每一口都在他的味蕾上顫抖。
    “這個就是你們說的胡辣湯？”劉山抬眉，對上捧著雞蛋從小廚房出來的蘇滿。
    “嗯！是不是很好喝？”蘇滿呼呼吹著手裏的烤雞蛋，抽空回他。
    “是，很好喝。”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從來沒喝過這種味道的湯，也不是沒喝過辣的，但這種鮮辣和食材的極致融合，他是沒見過。
    尤其是湯底濃稠，食材豐富，一碗下去，胃口小點兒的人都能喝飽。
    “是吧，我也覺得很好喝，阿姐說冬天最適合喝胡辣湯。”
    確實，這東西最適合冬天喝，一小碗下去保管讓渾身都暖洋洋的。
    “那個……烤雞蛋還有嗎？”
    仨小孩吃的香，看的他又饞了，明明才剛吃過，他引以為傲的自持力在此刻崩塌，都能窺見自己紅的跟顏料一樣的臉了。
    但他也沒辦法，饞啊，尤其是看著幾個小孩一邊燙的斯哈斯哈的，一邊又不停的在那顆烤雞蛋上琢，他就跟著心急。
    “沒有了，隻剩下這幾個了，不過你可以回家自己做。”蘇滿搖頭，不再跟他說話。
    剛才他都分心了，雞蛋都掉下去一大塊，心疼！
    行吧，沒有就沒有吧。
    劉山垂眸，把心思都放在桌上的新菜上，努力讓自己不在意烤雞蛋。
    這大概就是油燜茄子了，切的均勻的茄塊上均勻的裹上醬汁，表皮油亮油亮的，茄子瓤也被湯熬的軟爛，用筷子稍微沾一點湯含進嘴裏，香味被高度濃縮。
    他吃了一小口，被煨到柔軟的茄子不用咬就會化開，茄子皮也被油煎的脆脆的，泡在湯汁裏也保留著一絲脆度，下飯！這東西配飯吃才是頂頂的搭配。
    “滿崽，你們這兒有沒有飯？”一口油燜茄子把他壓下去的饞蟲徹底引出來，他歪頭衝著蘇滿要米飯。
    “飯？大饅頭行嗎？”
    “行！”
    蘇滿含下最後一口烤雞蛋，小跑進小廚房，出來時腮幫子鼓鼓的，手裏還拿著倆白胖的大饅頭。
    這是阿姐怕他們吃別的東西吃多了不消化，準備拿來烤成饃片的，但現在鋪子也快關門了，他很大方的把饅頭送出去。
    “謝謝小弟弟了。”
    小孩兒含糊不清的回答，“不用謝。”
    劉山一口咬在饅頭上，發出喟歎。
    滿足了！這才是活著的意義，香！
    一口油燜茄子，一口大饅頭，噎著了再來一口胡辣湯，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劉山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鼓起來的肚子上，表情幸福。
    “滿崽！付錢！”劉山叫來小孩，大手一揮多給了三文。
    “拿去買糖吃。”
    “給多啦！”
    蘇滿這些天有事沒事就去看李春花收錢，雖然懵懂，但也知道男人給多了，他數出五個銅板遞給劉山，小奶音清脆道：“阿姐不準我吃糖，你要是喜歡吃，以後就多多來吃！”
    “哈哈哈哈你放心，我肯定天天來吃。”
    就算沒有保證，他也肯定會天天來的，沒辦法，這味道實在是太新鮮了，在他沒吃夠之前是絕對不會換鋪子吃的。
    蘇禾還不知道自己又俘獲了一個忠實粉絲的心，她正忙著烤雞蛋。
    幾個小孩沒吃夠，跑去外麵又買了幾個雞蛋回來，訛著蘇禾給他們烤雞蛋吃。
    李春花和張翠花也過來湊熱鬧。
    “禾禾，給我也烤一個吧，我也想嚐嚐。”
    “我也想吃，禾禾能不能也給我烤一個？”
    蘇禾沒有辦法，隻能坐回去給他們烤雞蛋，一個個雞蛋挨著被敲開，塞進灶膛裏，再堆上草木灰，等烤好再挨個拿出來。
    蘇滿挨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在手裏，燙的嗷嗷叫。
    “怎麽這麽饞呀，來，用這個裝著，去外麵桌子上坐著吃吧。”
    反正現在鋪子也關門了。
    幾個小孩點頭，乖巧的接過屬於自己的烤雞蛋，邊跑邊跳叫鬧著坐到桌子前。
    鋪門關閉，太陽光被隔在門外，鋪子裏隻點了幾支蠟燭，幾個小孩就圍在點蠟燭的桌子兩邊吃烤雞蛋。
    燈影搖曳，香味在鋪子裏蔓延，蘇禾從小廚房出去，也看饞了。
    “阿姐！快來吃！”蘇甜圓圓的小臉兒揚起來，露出小白牙，“我給你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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