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憂心往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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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憂心往複
    再次走進家門,姚名成發現院子裏不知何時起,多了道男人身影。
    一身青衫皂服裝扮,除卻姚軍老還能是誰?
    姚名成看見他在家稍稍愣神,呆站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麽,想開口問他,卻又因為稱呼問題略顯猶豫。
    畢竟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封書信有問題,再加上他娘對他那個態度。
    難保他爹心裏其實也對他很不滿。
    誰讓他鳩占鵲巢,替姚家親兒子享受了那麽多年,本不該屬於他的關心和愛護呢?
    更別說姚家親兒子還是替他受苦去了。
    最後還是姚軍老率先開口,打破尷尬場麵,“把那封信給我看看吧,在哪?”
    姚名成隨即從懷裏掏出那幾張毛邊紙,遞給他,三五分鍾時間過去,姚軍老臉上皺緊的眉毛悄然鬆開。
    “不認得,我跟你娘確實沒給你寫過這封信,你什麽時候發現書裏有這信的?”
    “昨天翻東西時偶然掉出來的。”
    姚軍老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因為他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專門潛入咱家,就為了把這封字跡,口吻全部模仿好的書信塞進你書裏。
    是不是有人想要借此安慰你,知道最近你心情不好,所以才這樣做的?”
    姚軍老話裏話外表露出來的意思,瞬間引得姚名成搖頭否認,“我總共也沒多少朋友,知道這事的更沒幾個,怎麽可能。”
    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身邊隻有王略他們和吳東知道這事。
    但二者據他了解都不是能幹出來這種事的人,前者壓根沒必要修複他跟姚家的關係,甚至巴不得自己跟姚家鬧掰。
    在他們看來,姚家隻不過是他們保存嶽家血脈的一道手段罷了。
    既是手段,又豈能讓其喧賓奪主?
    至於吳東他那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說他字寫的有多醜,會不會模仿姚軍老字跡。
    單憑那幾頁毛邊紙上,與姚軍老,王芳兩人如出一轍的說話口吻,方式,模仿者必定對他們家裏人很了解。
    以他和吳東同彼此的相處時間,對彼此的了解程度,他又怎會知曉這些事?
    “那我也想不到,這封信的來曆還有何種可能了。反正我跟你娘她,肯定沒給你寫過這幾頁紙。”
    話罷,姚軍老無奈搖頭,將手中毛邊紙還給姚名成。
    “別糾結這事了,你今日回來難道就隻為此事回來?沒有別的事情,別的話想說?你娘她這幾日可沒少煩心。”
    要問他有沒有話想說,當然有了!
    不僅有,而且還是早就積攢在姚名成心底的長篇大論,不吐不快。
    隻是……要讓他當著他爹,他娘麵說,他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並非難以啟齒,實屬內心擔憂作祟。
    他實在太過害怕了,害怕他爹他娘想從他嘴裏聽到的,不是他自認為的那些話。
    “我隻肯認你們做我爹娘,無論……是我對不起你們,我走,以後有機會我替你們尋他,把他帶回你們身邊。”
    前後差距如此大,如此割裂的兩種可能性,姚名成的確不敢去賭。
    寧少說,寧不說,也不去自作多情。
    隻怕到時候他自作多情,將自己整張熱臉都貼上他爹娘的冷屁股,受傷更重。
    沉默許久,見姚名成始終低著頭,不敢直麵自己目光,姚軍老終是黯然歎氣,搖著頭轉過身去。
    “沒什麽話想說的話,那你還是盡早離開這裏吧,你……她躲在屋裏不想見到你。”
    聞聽此言,內心某種猜測得到驗證的姚名成暗自苦笑,幾乎大腦一片空白,全憑習慣邁動雙腿,離開姚家。
    到最後,他究竟是什麽時候走到吳宅門前,石階下停步的,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呆站片刻後,恍然反應過來的姚名成抬手推門,伴隨一道微弱“嘎吱”聲響起,這麵虛掩著的門終於提醒了他。
    他剛剛回姚家是為拿紙,紙還沒拿,怎麽……唉,算了,都到這份上還拿屁紙。
    書房桌前,吳東眼見姚名成兩手空空歸來,剛想開口問他,腦子便趕在嘴前麵順利消化完異樣信息。
    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和安慰,吳東在自身理智操控下,強忍著保持了小半刻鍾沉默後。
    終究還是抑製不住內心擔憂,衝動。
    “你怎麽了?剛剛回去發生什麽事了?看起來這麽失落。”
    姚名成仍舊低頭不語,僅是安靜坐在書桌對麵凳子上彎腰弓背,以一種近乎零距離的親密接觸方式,盯著自己兩腳腳尖。
    “哈……別低頭自己想自己的了,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說唄,我給你出主意。”
    吳東一時間竟被他這般反應給逗笑,說來奇怪,姚名成此刻所做動作,他前世上課時候也沒少做。
    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彎腰低頭看腳,可以讓身體部分血液倒流,刺激大腦清醒。
    盡管這種清醒方法極為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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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真正意義上的“放空大腦”不僅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同時還有助於他拋開內心萬千雜念。
    因此在前世,哪怕是上課時候,吳東感到困了,煩了,也會故意丟幾支筆下去。
    假借撿筆之名,行大腦放空之舉。
    “沒什麽,我就是突然覺得很煩,想讓心情放鬆會兒。”
    終於,在耳畔吳東喋喋不休的追問下,姚名成願意開口表露自身心緒,卻也隻算是在自身心門處開了道小口。
    距離對他毫無保留,敞開心扉,還需要更多開導與信任。
    “其實你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到,是不是那封信的來曆,跟你原本想的不一樣?真不是你爹娘他們寫的?”
    吳東試探著小聲問道,唯恐自己胡亂猜測惹得姚名成生氣。
    然而事實卻是,姚名成並未搖頭否認。
    既然這樣,自己腦海裏有了安慰他的思考方向,接下來具體應該如何安慰他呢……
    吳東坐在凳子上,抬手撫摸著,下巴處新生長出來的些許胡茬,這是他在苦思冥想之時慣用的動作。
    同時也意味著,他此刻正在思考的問題十分棘手,棘手到近乎無解程度。
    那可是姚名成朝夕相處十餘年,與他有著最深厚親情羈絆的至愛雙親啊!雖無血脈之實,早有養育之情。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父母為何會如此狠心,將他們盡心養育十餘年的孩子棄若敝履?
    縱使不是他們親生,好歹也是親養。
    再者說,姚名成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這也怪不到他頭上去吧。
    一切純屬嶽家那群人偷偷搞的鬼。
    話雖如此,以一平凡人之命,換取英雄血脈傳遞,以圖未來遺誌延續,克複中原。
    隻為千千萬黎民百姓,又有何錯可言?
    一人之命重要,還是千人,萬人之命重要,這個問題貌似自古以來都並非什麽難以抉擇的事情。
    歎隻歎,要苦一苦那位“姚家子”了。
    這讓他現在如何安慰是好?難道要勸姚名成放棄這段,本就不該屬於他的父母親情。
    全心全意轉身,回到嶽家懷抱之中?
    這種話但凡他敢說出口,恐怕姚名成到時還要誤會他是個薄情寡義之徒。
    可問題是,他現在既改變不了姚名成的想法,更難改變姚名成他父母的想法,試著站在他們角度去想。
    自己含辛茹苦養育十多年,好不容易養大成人的寶貝兒子,竟然不是自己親生的。
    甚至自己親生的兒子,還要待在嶽家,替姚名成去承受那份本不該他承受的無妄之災,流放嶺南。
    盡管吳東身為後世之人,熟知這段曆史的他依舊不難想象到……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剛出生不久,便要待在那等毒蟲肆虐,瘴癘遍布之環境,他的日子過得該有多苦。
    也正因如此,他現在才沒有資格去替姚名成指責他的父母,以此來勸慰開導他。
    更是想不出任何好的辦法,站在這段雙方,乃至三方從各自角度出發,皆無任何過錯可言的複雜糾葛之外。
    如何才能幫助姚名成,順利走出其中感情撕扯的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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