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還沒把你們怎麽樣呢，別搞得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張黃指了指葉非凡身邊的一眾小弟，詢問道：“看你們幾個應該是剛出來混黑道吧，是一起的？有沒有什麽名號啊？”
    葉非凡挺了挺胸膛，揚起脖子，展示著臉上那道疤，頗為驕傲地說：“你聽好了！這些都是我的拜把子弟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喋血十三鷹是也！”
    說著，眼前這幫小孩都露出了自豪的神態，仿佛覺得現在就是他們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張黃一口口水差點噴對方一臉，這樣子張黃覺得和過去自己兒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大吼著自己是奧特曼的感覺差不了多少。
    邊上早就偷懶出來的看熱鬧的李莫名捂著肚子大笑：“哈哈哈！喋血十三鷹？大黃你聽到了吧，這幫小孩本事沒多大，這名號倒是威風，還喋血，我看他們這樣的估計連隻活物都沒殺過吧，哈哈哈！”
    葉非凡梗著脖子，麵紅耳赤地爭辯：“怎麽沒殺過活物！我們喋血十三鷹當初歃血為盟的時候就曾殺雞放血，你可別小看我等！”
    “喲，還殺過雞，看來本事不小啊，哈哈哈！”
    見他笑得太過放肆，一旁的柳姨拉了他一把，訓斥道：“怎麽？傷好透了？又活絡了是不是，既然好了還不去後廚幫忙！”
    然後柳姨來到張黃身後，小聲吩咐：“適當教訓一番就行了。”
    柳姨的意思他自然清楚，麵對一眾熱血上頭，幼稚地把黑道當過家家遊戲來玩的的小孩，張黃不太忍心下重手，而且一旁柳姨也看著，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怎麽做。
    單純講道理肯定也沒用，這個年紀的孩子倔驢脾氣上來哪能聽得進大人的話。
    於是他另辟蹊徑，收起輕視，表情頗為嚴肅地說道：“幾位既然是黑虎堂的人，想必對道上的規矩肯定了解。廣陵街附近都是惡狗幫的地盤，黑虎堂擅自去別的幫派領地鬧事，這可是你們做的不地道。往小了說這叫尋釁滋事，往大了說這可就算是不忠不義了！”
    葉非凡腦子發漲，今早他大哥吩咐他是去廣陵街鬧事，能訛到多少錢自己都能留下一半。
    他尋思喋血十三鷹也才剛加入黑虎堂不久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這個差事做好了既能讓大哥滿意，也能給兄弟幾個賺點銀子改善改善生活，何樂而不為？至於地盤不地盤的哪容得到他去操心，既然大哥吩咐了照做便是。
    不過聽到不忠不義這四個字，仿佛是觸發了他體內的某個開關一樣，頓時讓他血液上湧，激動無比，以至於為何這事能莫名其妙地牽扯上不忠不義都沒有去思考過。
    “你......你胡說！我沒有！”
    囫圇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反駁張黃，隻好生硬地否認。
    他眼中的黑道應該最看重忠義二字，應該重情重義，應該是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物！因此又如何能忍受別人說自己不忠不義？
    就在葉非凡憋紅著臉，不知如何繼續的時候，從他背後傳來一道聲音，頓時讓他冷汗直冒。
    “一幫廢物，這麽簡單的差事都做不好，還想加入我黑虎堂？簡直是白日做夢。”
    張黃好奇，視線越過喋血十三鷹。說話的依舊是個半大小子，比眼前的葉非凡大不了多少。
    那人約莫十七八的樣子，裹著件褪成灰褐的短打，衣襟歪斜露出嶙峋鎖骨。亂發用半截草繩胡亂紮著，額角斜斜壓著道結痂的疤，倒襯得那雙吊梢眼愈發寒亮如刃。他歪著身子站，脖頸抻得老長，像隻隨時要撲食的瘦鷂子。左手腕係著褪色的紅繩，底下隱約露出青黑的虎頭印記——看那歪歪扭扭的樣子約莫是手生的人私下烙的。
    右手撐著一根木棍，尖端紮著不少鐵釘，活脫一個自己手工做的狼牙棒。
    布鞋尖破了洞，卻把褲腳紮得緊實，走過來時腰間兩柄牛角小刀撞得叮當響。最妙是那張尚帶稚氣的臉，分明還綴著幾顆發紅的痘，偏生能在叼著草莖斜睨人時，擠出幾分混不吝的老辣神色。
    見到此人，張黃不動聲色地示意柳姨先往後頭躲躲，那人的神態可是和之前那幫把黑道當過家家遊戲玩的小子可不一樣，張黃覺得那是手裏出一定出過人命。
    “陳哥，您聽我說......”
    啪！
    葉非凡想要解釋，但是回應他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喋血十三鷹那群小弟立馬圍了上來，跪倒在地，也不爭辯隻是一味地衝著對方求饒。
    “陳哥，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次沒辦好差事，我們都有責任！還請不要過多苛責葉哥。”
    “沒錯。”
    “都給我閉嘴！”葉非凡製止道，“陳哥，這件事和我兄弟沒關係，是我自己實力太弱導致差事砸了，其中過錯皆由我一人承擔，還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他們口中的陳哥此時擺弄著手裏的狼牙棒，抵著葉非凡的腦袋嘲笑道：“再給你們機會？你們憑什麽以為這次的差事就不是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了？哥幾個還真當我們黑虎堂是白白養活你們的善堂啊？一個個的連家飯館都搞不定，還有臉掛這我們黑虎堂的名號招搖過市？ 要機會是吧，去閻王爺那要吧！”
    說完，從四周的小巷裏同時衝出來五個人，皆是手持棍子，錘子之類的鈍器。絲毫不給喋血十三鷹他們反應時間，直接掄起武器就要下死手。
    狼牙棒撕裂空氣的尖嘯驚醒了葉非凡遲滯的神經，但少年肌腱的爆發力終究快不過地心引力。他能清晰看見自己小腿的肌肉驟然繃緊時鼓起的青筋，看見褲管被勁風壓出凹陷的褶皺，看見鏽跡斑斑的釘頭吻上膝蓋前那毫秒間的凝滯。
    "哢啦！"
    某種介於樹枝折斷與核桃開裂之間的聲響炸開。葉非凡的慘叫甚至追不上身體傾倒的速度——被十四枚不規則鐵釘同時貫穿的膝蓋，此刻正以詭異的角度向外翻折。
    那位陳哥抽回武器，飛濺的血珠在牆麵甩出放射狀軌跡。
    葉非凡那條扭曲的右腿正不受控地痙攣，每抽動一次就有新鮮血液從十四個釘孔裏汩汩湧出。
    “啊！我的腿啊！”
    撕心裂肺。
    而剛出現的那五個人同樣也是下手狠辣，手上的家夥個個都往膝蓋、太陽穴、心窩這些要害部位招呼。
    那些所謂的喋血十三鷹哪經受過這陣仗，短短幾息時間這些半大小子都被放倒，有幾個甚至已經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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