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街道上哀嚎聲遍地，兩邊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都被嚇得四散躲避，以防被卷入危險。
    陳哥將狼爺棒上的血肉甩淨，蹲在葉非凡跟前，抓起他的頭發，說道：“小鬼，下輩子記住了，不狠就別跟著我們黑虎堂混！”
    說完便準備掄起手裏的狼牙棒，直衝葉非凡腦袋上招呼。
    男孩眼中，棍棒上釘子的虛影越來越大，喉嚨裏連劇痛的呻吟都發不出來。
    目睹自己兄弟重傷身死以及對江湖義氣的失望化作一口鬱氣堵在了胸口，讓他說不出半句話。
    膝蓋上的傷痛仿佛化作一把巨錘，將他想象中的忠義、熱血砸的粉碎！
    少年的忠義容不得灰色，背叛者就該被挑斷手筋逐出幫派，恩人須以命相報才算痛快。他還不懂成年人的“情義兩難全”，隻覺得江湖就該像話本小說裏寫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恩仇，暢快無比。
    他把撿來的燒餅分了半塊給手下的兄弟，認定這是“刎頸之交”的憑證；又因兄弟打架的時候沒有出手，便連夜寫下絕交書，字跡力透紙背如刻生死狀。
    而世間的殘酷卻是真真正正地給了這位少年上了一課，隻不過這一課的教訓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太過於沉重了。
    就在狼牙棒將要砸爛少年腦袋的前一刻，陳哥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抓住，再也動不了分毫。
    張黃製止了致命一擊，眼神略顯內疚地瞟了眼四散倒下的人，他是沒想到這黑虎堂的下手竟如此狠辣，招招致命。
    他勸說道：“用不著下這狠手吧。”
    對麵那位麵無表情地盯著張黃，若無其事地問道：“你就是這育瑛堂的夥計？在下陳三，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在下......”
    還沒等張黃回答，一道寒光便直衝他的右眼刺去。
    陳三見擺脫不了張黃的控製，趁著回答的注意力空檔，直接出其不意地用左手掏出匕首就要取他眼珠。
    好小子！真夠狠的！
    張黃心驚，對方的狠辣果決他前所未見，即便和那麽多妖獸和修士對壘過，但如眼前這位半大小子的果斷，他是前所未見。
    若不是張黃五感敏銳，反應速度極快，這次偷襲定能讓他血濺當場。
    張黃瞬間後仰躲過這一招，順勢正蹬將陳三踹飛。同時發動全力，以閃電之姿，在短短五息之內將另外幾個黑虎堂的人統統放倒。
    張黃來到陳三跟前，血水順著陳三的下巴滴在汙跡斑斑的短打上，他歪頭吐出半顆碎牙，咧開豁口的嘴笑了，露出沾滿血沫的牙床。當啷一聲，藏在舌底的薄刃刀片滑到齒間，猛地朝張黃臉上啐去。
    “你他爹的......”刀片擦著他耳朵劃過，耳垂瞬間滲出血絲。
    陳三被張黃一巴掌拍在臉上，他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脆響。
    “就這點本事？哈哈哈！”陳三顛笑出聲，“傷了我你也活不長，聞見墨腥味了嗎狗崽子？剛才的刀片...是用砒霜混著屍油煮過的，隻要見了血，你可沒幾天好活了！”
    他本以為能在張黃臉上看出一點恐懼和慌張，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呼應他的隻有更猛烈的拳頭。
    在被連續錘了十幾拳後，陳三麵目全非，牙齒幾乎掉光了，兩個眼睛腫的不能目視。不過那詭異而癲狂笑容依舊掛在臉上，這是張黃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產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即便麵對那些三階妖獸都不曾如此。
    陳三口中噴血，用微弱的聲音叫囂：“嗬嗬，狗崽子！知道得罪我們黑虎堂的下場嗎？你要是今天不把我宰了，看以後是你家裏人的命硬還是老子的刀硬！”
    冰涼的殺意貼上了張黃的眼睛，霎時間街道四周仿佛時間凝固，就連尋常吵鬧的犬吠聲都在此刻消失。
    張黃此時腦中隻要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馬上將所有和黑虎堂有關聯的人全部殺光，絕不能給柳姨和育瑛堂留下半點威脅！眼前這人雖然不是修士，也沒啥厲害的功夫傍身，不過那股從內而外透出來的狠辣勁讓他不敢輕視，往往這種不要命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就在張黃準備下殺手的時候，街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打破了此處的寂靜氛圍。不過這次的動靜不似之前雜亂無章，而是腳步聲中透著整齊劃一。
    早就被剛才樓下的場景驚出一身冷汗的三位掌櫃聞訊望去，徐掌櫃大驚：“不好！怎麽督武司的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說著便狼狽地往樓下衝去。
    其他兩位掌櫃眼神往育瑛堂的招牌瞟去。
    “這督武使和育瑛堂的背後之人關係不淺啊，不但親筆題了招牌，還讓手過下來站台，明擺著就是要護著這家小飯館，看來這次徐掌櫃是要吃大虧咯。”
    兩人相視一笑，餐飲買賣競爭那麽激烈，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沒有什麽能比讓競爭者吃大虧更讓他們高興的了。
    街道上，幾位督武司的差役來到一地狼藉前。看似關注著地上的傷者，沒有刻意戒備，但是那犀利的眼神以及從未離開過刀柄的手都顯示出了這幫人絕非普通衙門中的尋常差役。
    黑虎堂的那幾個倒在地上的人雖然不認識督武司，不過看這打扮也知道一定是官府的人，頓時噤若寒蟬，捂著傷口縮在一旁不敢出聲。
    幾位差役也不管張黃的反應，將一地傷者和屍體歸整在一邊，就連已經半死的陳三也不例外，查看著每個人的狀況。
    張黃見到督武司出麵，也不想多惹事，隻好暫時壓製心中的殺意收斂情緒退到一旁。反正有的是機會，這個黑虎堂絕不能放過！
    帶頭的兩位都是熟人，分別是二組右轄官白永貞以及換了一身差役打扮的於辰。
    於辰雙手抱胸側著身子，一臉不情不願地杵在邊上沒說什麽，隻是皺著眉頭觀察著剛才這一片狼藉，倒是白永貞還挺熟絡，主動和張黃和柳姨打招呼，並沒有對這裏發生的事情表現出過多驚訝。在督武司眼中這種混混之間的爭鬥太過稀鬆平常，即便出了人命，隻要不牽扯修士幾乎入不了他們的眼。
    “張公子，知道你新店開張，督武司之前和你有點誤會，這也算是公孫大人和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笑納，將不愉快的事情及早翻篇。”
    說完便示意手下差役送上花籃，花籃簡單樸素，上麵除了恭賀開張以外，什麽都沒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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