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年前大夏皇帝趙廷憲禦駕親征一舉殲滅北方天牧王庭接近百萬狼騎，掃平北方各勢力，徹底將北方遊牧部落收複，統一人族版圖後。大夏朝廷下原本的百萬雄軍頓時處在了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由於四方歸一，除了駐紮北方防止遊牧部落死灰複燃的巡邏部隊以及西南方和妖族王國毗鄰的邊界線防禦妖族入侵的大量駐軍以外，大夏境內隻有拱衛皇城的天子禁軍以及每個郡縣的一些零散駐軍而已。
    和平年代下，哪些郡縣的零散駐軍可能剛開始不少將領士兵還能保持訓練，做到令行禁止，訓練有素。但是時間一長什麽生鏽的兵器、破損的鎧甲、士兵賭博、將領醉酒就統統湧現出來了。
    因為缺乏戰事導致大量軍人無用武之地，而朝廷又將國家的重心放到了民生發展上，不可能花費太多資源去養那些可能再也派不上用場的軍漢。
    而這些士兵中的一部分運氣好、實力強的被歸劃至督武司，利用血氣軍陣之術挾製各方宗門勢力。
    剩下的裏麵年輕力壯的還能主動要求退役回家從事生產，或是當鏢師或是當護院。而那些老弱病殘以及大部分中底層將領隻能靠微薄的軍餉或是販賣裝備為生。
    在這種背景下不少軍伍之人會起撈偏財的想法也就不讓人意外了。
    張黃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黑虎堂的地盤我去過了，沒有人，你說他們最有可能會去哪？”
    聽聞此事，陳三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睛瞪著張黃。
    從這眼神中張黃看到了濃濃的驚訝和不解，看來對方並不知道黑虎堂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他又傳音給白澤。
    “老白，這人的心跳呼吸有變化嗎？”
    “心跳快了不少，呼吸也急促了，看樣子挺激動。”
    這便是張黃能看穿對方是否說謊的秘密，懷揣這麽大一個貓咪測謊儀，陳三的心思被一覽無遺。至於之前強塞給陳三的嫩芽，其實就是新鮮的茶葉，其成分可以放大人對於情緒的反應，讓張黃能更簡單地讀出對方的想法。
    看來對方確實是不知道黑虎堂的動向，線索斷了。
    張黃有些煩躁，既然陳三這邊問不出什麽，看來抽空還要去趟烏鴉樓問一問。
    張黃隨手便一刀解決了陳三，外邊隱約傳來了鳥鳴，看樣子快要天亮了。既然陳三這邊並不知道黑虎堂人去樓空的事情，那說明兩邊並沒有聯係，從這點上看，張黃和育瑛堂應該還是安全的。
    因此張黃打算還是先回育瑛堂準備中午開門營業的事宜。
    就這麽提心吊膽地過了三天，黑虎堂幾個混混被截殺在督武司衙門門口的消息傳的人盡皆知，人們都覺得這將是又一場腥風血雨的前奏，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甚至不少人發覺街麵上連黑虎堂的人都消失不見了。
    張黃這倒是沒有了一開始的緊張，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黑虎堂一定遇上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根本沒有餘力去管陳三那幫人的死訊。
    育瑛堂剛開業，正是累積口碑的時候，張黃、柳姨乃至一眾孩子都在努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天下午，剛過了吃中飯的點，渾身臭汗的張黃從後廚出來，剛想坐下歇一會，就聽到外麵傳來柳紅糖那小妮子的喊聲。
    “張黃哥！張黃哥！快出來看看，小酒姐那出事了！”
    張黃聽了，也沒管過來求摸摸的白澤，直接擦了把汗就往外衝。
    去到隔壁一看，發現之前一直昏迷著的葉非凡已然蘇醒，不過剛醒過來的他也不知道在發什麽神經，此時衝向堂內的立柱，似乎想直接撞死自己。
    “讓我死！”"他嘶吼著，脖頸的青筋暴起。
    幸存的幾個小弟，拖至殘軀或直接跪在地上，或上前想要抱住葉非凡的大腿。
    “大哥啊——”其中一人伸長手臂要去攔住葉非凡，“大哥！我們已經沒了那麽多兄弟，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小酒一手將他提溜起來，葉非凡死命掙紮。
    “都別管我！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我要以死謝罪！”
    忽聽“啪”的一聲，張黃一巴掌抽在葉非凡腦門上，力道不算多重，不過讓對方冷靜下來是足夠了。
    張黃示意小酒將他放下，看著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的少年，張黃找了根拐棍丟給他，說道：“跟我來，帶你去見個你那些兄弟。”
    小酒說葉非凡膝蓋上的傷口應該是長好了，不過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看來也是落下了殘疾。張黃也是照顧他的速度，慢悠悠地領著他往院子後頭走去。
    貼著後院的院牆，五座土丘沿著牆根蛇行排開，每個土丘上都工工整整地擺著幾朵鵝黃色地丁花。
    “他們幾個都葬在這了，那些花是育瑛堂裏的孩子們采的，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掃了去便可。”
    葉非凡跪在墳頭前，小聲說：“謝謝。”
    張黃斜靠著牆頭問道：“還想活嗎？”
    好半晌，那個一直強裝大人的孩子終於也藏不住心裏的痛苦，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我還能怎麽活......”
    是啊，在後世還在學堂煩惱學習的年齡，現在卻要麵對如此嚴酷的現實。
    一個被別人視作老大的人，他自己總歸還是個孩子。也許他把混社會當作耍威風的過家家，也許這是所謂窮苦的孩子不早當家便活不下去的現實。
    這些在張黃眼中都不重要，可能淋過雨才會想幫別人撐傘，他想給葉非凡一條活路。
    “怎麽活？那還不簡單，還記得醫館裏你的那些兄弟嗎。”
    經過張黃這麽一提醒，葉非凡才忽然回想起剛剛在醫館靠牆的藤編床榻上，那些空洞的袖管、凹陷的眼窩與扭曲的脊梁，在竹簾篩落的光斑裏浮沉。
    “救活你這些兄弟可是費了大功夫的，而且要想恢複的好，還需要每月上好的藥材養著，好吃好喝地供著，這可都是大花銷！”
    “你死不死得我管不著，但是如果你想問怎麽活，那還不簡單，為了祭奠死去的弟兄，也為了解救你這些還活著的弟兄。要是願意的話，你以後在育瑛堂裏幹活，等什麽時候還清了這一切，你若是還想著去死，那我親自幫你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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