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的反應倒算是極快的，剛聽見說話聲，便拖著傷體向前翻滾。
    無奈依舊慢了一拍，刀光一閃，一條胳膊應聲落地！
    就在陳三忍著劇痛回過頭來想要看清襲擊者，就在這個空檔其餘幾人皆是胸口中刀，死的不能再死了。
    還沒等陳三叫出聲，一記手刀便將他劈暈，一道黑影熟練地將他扛起，躍上屋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甚至連隔壁督武司內值守的差役都沒驚動。
    陳三蘇醒始於某種粘稠的墜落感，仿佛有人把他從海裏打撈出來。睫毛被半凝固的血黏成柵欄，透過縫隙看見頭頂滴落的水珠，在下巴積成小窪。黴味、動物的糞便味絞成麻繩勒進氣管，左耳持續著蒼蠅振翅般的轟鳴，右耳卻捕捉到三十米外老鼠啃噬的悉索。
    他試圖抬腕時才發現一隻手被反捆在爛了快一半的椅子上，麻繩吃進腫脹的腕肉。另一隻手則是空空如也，齊肩而斷的傷口處似乎被做過簡單的處理，已然不出血，不過時不時傳來的劇痛依舊提醒陳三此時他已經算作半個廢人。
    “要在如此繁華的揚州城裏，找到這麽個地方倒是沒我想象中的困難。”
    略帶慵懶的聲音響起——正是這個聲音讓陳三瞳孔驟縮，他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怎麽可能是你？你不是中了我的毒嗎，怎麽可能還活著？你到底是誰？”
    張黃很欠地做了幾下第八套廣播體操中的伸展運動，似乎在向對方展示自己沒事。
    “你那什麽狗屁毒藥，還見血封喉嘞，吹的二五八萬一樣。我以為多厲害呢，到頭來一點作用都沒有！”
    陳三眼睛通紅，說道：“不可能！黑虎堂的秘製毒藥連金丹修士都能放到，更何況你這種凡夫俗子！你連修為都沒有是絕不可能經受的住的，說，是不是你背後有大能修士撐腰！”
    張黃白了對方一眼：“愛信不信，好像我求著你相信一樣，也不看看自己的處境！還有功夫反過來問我？閑的吧你！”
    “說說吧，黑虎堂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想好了再說啊，你們在碼頭附近那個院子我悄悄去過，破的跟什麽一樣，你可別告訴我這些年你們賺得銀子都存錢莊裏去了。”
    “成王敗寇，這次老子栽在你小子身上認了，不過若是想從我這打聽黑虎堂的秘密，嗬嗬，休想！大不了這條命老子不要了，腦袋落地不過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後老子照樣是條好漢，照樣殺你全家！哈哈哈哈！”
    “啪。”的一聲，張黃一個大嘴巴子就往對方臉上招呼。順勢將一些植物的嫩芽往陳三嘴裏塞。
    那東西味道苦澀，但是時間久了又有點清香回甘，吃下去倒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你給我吃了什麽？”陳三一邊吐著口水一邊大叫。
    張黃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你看看這環境，我還能給你吃什麽？放心吧，這是好東西，一時半會吃不死人的。”
    張黃拽過一把椅子坐下，而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隻大白貓團則躍上了陳三的大腿，直接揣著爪子趴在他腿上。
    張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陳三，說道：“你真以為你們黑虎堂做的事情天衣無縫嗎？那我就說說看我的猜測，若是說中了，勞駕點個頭，也不枉費我給你準備的好東西。”
    “首先，我打聽過你們平時的所作所為，成員不算多，但個個都年紀輕輕，身手不錯並且行事作風狠辣，短短一年時間占據了大片地盤。對比那幫平日隻求花天酒地的同行來說簡直勤勞的不像話。”
    “常理來說在揚州城這種藏龍臥虎的地界，平白無故出現一幫外人就能在早已分食幹淨的地盤中搶下這麽一大塊肉，背後沒有靠山是絕不可能的。”
    麵對死死盯著自己的少年，陳三並沒有說什麽，這些都是擺在明麵上的，沒什麽好否認的。
    “至於目的麽......”張黃死死盯著陳三的眼睛，試探道，“造反？”
    陳三囂張大笑：“哈哈哈，給你猜中了！不錯！我們就是要造反，現在潛伏在揚州城，待時機成熟我們便揭竿而起，拿下揚州！”
    張黃瞟了眼對方懷裏的白澤立即開口否定：“不對，你在撒謊！現在人族統一，天下太平，大夏皇帝匯聚人族氣運於一身，威望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種情況下還想著造反的人隻能說蠢到了極點。別說造反了，估計但凡有人動了造反的念頭都會被上天劈得渣都不剩吧。”
    “既然不是想造反，那就是為了求財咯？”
    陳三略帶不削地說：“可笑，些許黃白之物而已，還不是揮之即來，哪用本大爺費那閑工夫......”
    沒等對方說完，張黃直接打斷：“嘿嘿，又撒謊了。看來還真是為了撈錢，怪不得看你們那院子如此窮酸，合著都將搜刮來的銀子上交了，活全你們幹，肉給背後大佬吃，你們這做黑幫的也不瀟灑嘛。”
    陳三憋紅著臉，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驚慌的表情：“你....你是怎麽知道我心裏所想的？你......你到底對我施了什麽妖法？”
    張黃露出壞笑，也不理睬陳三，隻是繼續自顧自說道：“既然明白了黑虎堂的目的，那現在的問題就是你們的靠山到底是誰，到底是在幫什麽人斂財。你先別給我提示，我猜猜。”
    “衙門？不太像，朝廷衙門養死士的風險太高，又不方便。況且大夏境內為了杜絕貪汙腐敗的問題，官員俸祿不算低，皇帝眼線又多，犯不上冒這個險。”
    “世家大族？世家倒是貪財，也有精力去豢養孤兒死士，不過世家大族來錢的路子也多，哪看得上你們這種從平民百姓身上搶下來的三瓜兩棗。投入太大，產出卻很少，不像是大家族那幫人精會幹的事。”
    “既然不是官府衙門也不是世家大族，有實力有資源招攬孤兒進行訓練。而你們個個出手果決，招招都是殺人技，能這麽訓練人關鍵還缺錢的地方，我看也就隻有軍伍之中了。”
    看著陳三逐漸流下來的冷汗，張黃瞄了眼白澤，知道自己說中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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