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將林府的邀請函放入袖中，暫時擱置了這件事，轉而向曹安詢問：“招募廚師的消息發出去了嗎？”
    “已經發出去三天了，今天就是麵試的日子。”
    曹安回答，“已經有十多位廚師在前廳等候，都是聽聞雅宴軒即將開業，前來應聘的。”
    “我們先去看看。”沈清歡整理了一下衣袖，朝前廳走去。
    前廳裏坐著十幾位廚師，有老有少，衣著各異。
    沈清歡進來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諸位請坐。”沈清歡示意眾人坐下，“我是沈清歡，雅宴軒的東家。
    今天招募廚師，主要看重兩點，一是廚藝，二是人品。”
    眾人紛紛點頭。沈清歡正準備安排試菜順序，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從人群後方走了出來。
    這人約莫四十歲上下，膚色略黑，眼神銳利，手上滿是老繭。
    “在下葉青，冒昧前來應聘。”男子拱手行禮。
    沈清歡打量了他一眼：“葉師傅從哪裏來？之前在哪裏做事？”
    “在下本是南方人，近些年四處遊曆，學習各地菜係。”
    葉青回答得很坦然，“沒有固定地方做事，所以稱得上是個流浪廚師。”
    沈清歡點點頭：“葉師傅熟悉京城的食材供應嗎？”
    “略知一二。”葉青答道，“東市的王家肉鋪的豬肉最為鮮嫩，西市李記的蔬菜最為新鮮，北市陳家的海貨運輸最快，南市張記的幹貨品種最全。”
    沈清歡眉間略蹙。一個自稱流浪廚師的人，對京城各處食材供應如此了解，這未免太過奇怪。
    “先進行試菜吧。”沈清歡沒有表露心中疑慮，轉而對所有應聘者說道，“請各位依次到後廚，用我準備的食材各做三道菜。”
    試菜環節開始了。前幾位廚師的手藝都算不錯，但也僅限於此，沒有特別出彩之處。
    輪到葉青時，他走進後廚，看了看準備的食材，卻搖了搖頭。
    “不知可否允許我隻用一些最普通的食材？”葉青請求道。
    “為何？”沈清歡問。
    “真正的廚藝不在於食材多麽名貴，而在於能把普通的東西做出不普通的味道。”
    葉青回答。
    沈清歡對他的話略感興趣：“那就依你所言。”
    葉青從食材中挑選了最普通的白菜、豆腐和一些五花肉，開始專心做菜。
    他的刀工極為精湛，切菜的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手的動作，卻又精準無比。
    炒菜時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一舉一動都顯得專業而熟練。
    不到半個時辰，葉青端出了三道菜：白菜豆腐湯、紅燒五花肉和一道素炒時蔬。
    沈清歡嚐了一口白菜豆腐湯，驚訝地發現這普通的湯品居然有如此鮮美的口感，湯色清澈，味道鮮美卻不膩口。
    紅燒五花肉更是讓她驚訝，肉質酥爛，入口即化，又不覺油膩。
    素炒時蔬雖簡單，但每種蔬菜的火候都恰到好處，保留了最佳口感。
    在場其他應聘者和幾位幫工都嚐了嚐，無不驚歎。
    “葉師傅的廚藝確實不凡。”沈清歡由衷讚歎，但她心中的警惕並未放下，“除了廚藝，我還想了解一下葉師傅對京城的熟悉程度。
    比如說，對各大家族的喜好有何了解？”
    葉青略微思考：“京城各家口味不同，如建安侯府偏愛酸辣，禮部尚書府上喜甜，而江家則...”
    “江家？”沈清歡故意打斷，“葉師傅對江家也有了解？”
    葉青神色如常：“江家老爺子偏愛清淡，小公子江義則喜歡重口味，尤其是麻辣口味。
    江家前廚師張木匠最拿手的是一道水煮魚，用料講究，做法獨特，江義最喜歡那道菜。”
    沈清歡眉頭猛然緊縮。江家的情況他竟如此了解，甚至連廚師的拿手菜都知道。
    江義是自己的競爭對手，這葉青很可能是江義派來的眼線。
    沈清歡看著葉青，語氣溫和地說：“葉師傅廚藝確實不凡，但我們雅宴軒剛開業，規模不大，恐怕難以發揮葉師傅的才華。
    不如...”
    “沈小姐是在婉拒在下？”葉青直接問道。
    “我隻是覺得以葉師傅的本事，應該去更大的地方施展才華。”
    沈清歡委婉地說。
    葉青沉默片刻，突然壓低聲音說：“沈小姐可還記得七年前，沈老爺出使南方，途中遇險的事？”
    沈清歡雙肩微震：“你怎麽知道這事？”
    “因為當時救下沈老爺的，正是在下的師父。”
    葉青聲音更低，“師父臨終前囑咐我，若有機會，當報答沈家的恩情。
    這次得知沈小姐在京城開設茶樓，特意前來相助。”
    沈清歡仔細回想父親曾提到過的那次意外。父親確實說過，是一位南方廚師救了他，那人精通藥理，用藥膳救了父親一命，但從未透露姓名。
    “你能說出當時的具體情況嗎？”沈清歡試探道。
    葉青不慌不忙地描述了事發地點、沈父的傷勢以及救治過程，細節與沈清歡所知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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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的態度有所軟化，但仍有顧慮。這時，曹安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沈清歡耳邊低語幾句。
    沈清歡聽完，麵色微變。
    送走曹安後，沈清歡轉向葉青：“葉師傅，請稍等片刻，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沈清歡將其他應聘者安排在前廳等候，自己則和曹安來到了後院。
    “你確定情報準確嗎？”沈清歡問道。
    “千真萬確。”曹安回答，“我派出的人親眼看見江義這兩天頻繁接觸京城的幾位食品供應商，似乎在談論什麽交易。
    據內線透露，江義打算在雅宴軒開業時製造食材問題，讓我們的茶樓一開業就聲名狼藉。”
    沈清歡思索片刻：“江義果然不肯善罷甘休。”
    “小姐，那廚師葉青會不會是江義派來的奸細？”
    曹安擔憂地問。
    “不好確定。”沈清歡說，“他知道我父親的事，那不是隨便能打聽到的。
    但他對江家又了解得太詳細，確實可疑。”
    沈清歡沉思許久，最終做出決定：“就聘用葉青吧。”
    “小姐，這是為何？”曹安驚訝地問。
    “不管他是否別有用心，他的廚藝確實出眾。
    若他真是我父親恩人的弟子，拒絕他不合情理。
    若他另有圖謀...”沈清歡眼睛微眯，目光銳利，“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把他放在眼皮底下，反而更容易掌握江義的動向。”
    “那我們要怎麽防範他？”曹安問道。
    “你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專門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沈清歡吩咐道，“另外，食材的采購由我親自負責，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回到前廳，沈清歡宣布了招募結果：“感謝諸位前來應聘。
    經過考慮，我決定聘用葉青擔任雅宴軒的主廚，另外三位師傅擔任副手。”
    葉青向沈清歡深深鞠躬：“多謝沈小姐信任，在下定當盡心竭力，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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