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麽多雙明亮的眼睛同時盯著，寧安一時有點尷尬，摸摸身上，出來的急，沒帶零嘴，隻好朝她們晃了晃手，“你們好。”
    “姐姐好~”高高低低的聲音從大小不一的孩子們口中喊出。
    “往邊點，快把東西拾掇拾掇，給你寧姐姐讓出座來。”餘氏邊動手收拾炕邊散亂的東西，邊輕聲訓斥幾個小孩。
    她這會也反應過來寧安就是教他們織毛衣的那個姑娘，這是貴客，是有恩於她家的人。
    兩個半大女孩子聽話地將一堆毛線團，幾個木玩具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整理整齊。
    小些的孩子們麻溜地往炕最裏頭挪。
    看他們忙作一團，寧安趕緊勸阻，“沒事，不用動不用動。”
    “不好意思，家裏有點亂，你先坐，我去倒碗水來。”
    餘氏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準備出房門。
    “餘嬸子，我剛從家喝了水，這會兒不渴，您快不用忙活，我坐一會就行。”
    寧安邊說邊在炕沿坐下。
    孩子們也挺麻利，幾句話的功夫就將炕麵規整的差不多了。
    看女人又要打開炕櫃給她找吃的，寧安忙道：“嬸子，快別客氣，咱都是鄰裏鄰居的，您剛剛說要記下來，您家有紙筆嗎？我寫下來還是您怎麽記？”
    她再不快點說事，這一家大大小小的，還不知道要怎麽忙活。
    餘氏堅持從炕櫃裏取出一個紙包，打開放到寧安跟前，“寧姑娘，你吃炒花生。”
    緊接著又端出一盤幹紅棗。
    花生一看就放了很久，花生皮已經失去光澤，表麵有點空。不知道是珍藏了多久的。
    孩子們眼巴巴地盯著花生。
    寧安哪能搶孩子們的吃食，於是拿起一顆紅棗，“咱這邊棗好，肉厚核小，還甜。”
    說完咬了一口。
    鎮子上家家戶戶每年都會去打棗，所以在這，棗不算稀罕物。
    看寧安喜歡，餘氏把棗盤子又往寧安跟前推了推，“那你多吃點，一會走的時候裝上點。”
    “不用不用，家裏有呢。”寧安連忙擺手拒絕。
    自從上次別人告他們鎮上每年打棗，打核桃，家家戶戶都攢了很多，她家就從鄰居家買了不少，所以這些東西現在不缺。
    餘氏搓了搓手，第一次見寧安，她有點緊張，生怕怠慢了對方。
    “那個······我去灶房取棍來，你坐會兒，吃棗。”
    “哎，好的。”寧安不知道對方取棍幹嘛，不過還是坐著等著。
    餘氏動作很快就取回來幾根長短不一的剝了皮的棍子，還端了一碗水放到寧安麵前。
    “謝謝嬸子。”寧安朝對方笑笑。
    “不謝，不用謝。剛剛你說要幾斤五花肉？”餘氏說著從炕櫃裏取出個玉米皮包著的炭塊。
    炕櫃就像個百寶箱，要什麽東西都能從裏麵取出來。
    “二十斤。”
    寧安說完，就見餘氏用炭塊在棍子上畫下一道又一道，動作嫻熟。顯然是經常這麽做。
    二十道餘氏十來秒就畫完了，還在最後畫了兩道曲線，寧安暗想這應該是代表五花肉的符號吧。
    沒想到餘氏說的記數是這麽記。
    寧安不得不感歎，各人有各人的智慧和方法啊。她原來隻聽過結繩記事，這畫棍記數和結繩記事是異曲同工之妙呀。
    在心裏感歎一番，寧安接著道：“還有十斤板油。”
    就見餘氏又換了根短點的棍子，一道一道畫下十道，並在最後重重地點了幾個點，想必這就是油的意思。
    “四個蹄、四個肘。”餘氏剛畫完，寧安就繼續道。
    餘氏又換了根棍，兩頭各畫了四個圈，一邊畫了個形似幾根手指的圖案，一邊畫了個形似彎刀圖案。
    “還有半扇排骨和一條後腿，是吧，寧姑娘？”
    這兩個餘氏是記住的，不用畫。
    “對。還有胰子麻煩您幫我留下，如果下水賣的話，也幫我留點大腸。”寧安臨時又加了點豬大腸。
    大腸雖然洗起來麻煩，吃起來好吃啊，留著過節的時候添道菜吧。
    “行，到時候我提前留好，或者你和家人早點過來先挑也行。”餘氏賣過不少肉，知道有的人喜歡自己挑，所以加了後麵這句話。
    “那謝謝嬸子，這二百文做定錢，餘下的我十五那天帶過來，行不？今個沒裝那麽多。”寧安從衣服兜裏掏出二百文放到炕桌上。
    在鎮子上，她身上一般不帶太多錢，嫌重的慌，有需要回家再取就好。
    現在豬也還沒宰殺，她想著先付二百文當定金，應該問題不大。
    “哎，好，好，沒問題。”
    果然，餘氏爽快同意。
    其實，平時鄉裏鄉親，很少有人給餘氏掏定金。所以寧安能先付二百文，她很高興。這代表這筆買賣板上釘釘了。
    倆人皆大歡喜。
    拒絕了餘氏熱情相贈的紅棗，寧安愉快地回家將好消息告訴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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