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靈離島核心的藍火傀儡們，知道大祭司和族長都不足為怪。
    可是虞常眠剛剛說的，如果沒有聽錯的話，是“阿漓”？
    “你不是要讓我早點問出來麽，就不要打岔啦。”
    虞常眠顯然也被煉魂袋中亂哄哄的氛圍弄得有些分心乏術。
    但他不是顏瀟兒，沒有經曆過在“念劍”空間中，被潘堂主等人一通灌輸“往事”的那個夜晚，自然不知道“阿漓”這兩個字的分量。
    “讓開，我來跟它說。”
    顏瀟兒坐到虞常眠的身邊，把手伸了過去。
    “你要？”
    “我要直接跟那個海湮族的魂魄說話。”
    “你從來沒有經受過訓練，要是被它們的說話方式帶跑的話，很可能會思緒紊亂的。”
    “不怕了，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來。”
    顏瀟兒毅然決然地將手再向虞常眠遞過去。
    “哎，怕你了……”
    虞常眠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手覆蓋在她的掌心，傳遞過他調製混合過的“問魂”法力和心得，然後將她的雙手附在煉魂袋之上。
    顏瀟兒的手心與煉魂袋一接觸，那口袋仿佛觸電一般的跳將起來，不可思議地轉動袋口朝向顏瀟兒。
    雖然它沒有眉眼五官，可那震撼的神態卻結結實實地通過它“炸毛”般的體態反應出來。
    “別怕，讓她試試。”
    虞常眠柔聲安撫著煉魂袋，並持續將法力輸送給顏瀟兒，再通過她和煉魂袋建立更深層次的關聯。
    顏瀟兒的手心熱力一陣比一陣高，灼得她簡直想脫手。
    “忍一下，馬上就能說服它接受你了。”
    那煉魂袋看似隻是最初震驚了一震，後續倒沒有再顯示出特別抗拒之意，仿佛更往顏瀟兒身前湊了湊。
    顏瀟兒記得它，還在天澗的山縫之時，發覺自己看守的魂魄逃竄掉的驚惶之態，不由地會心一笑。
    哪裏知道自己剛剛還在腹誹虞常眠對著一個口袋絮絮叨叨，此時的自己還不是在對著一個口袋表露著情緒。
    她這麽想著，忽感煉魂袋向內一縮，將她的法力盡數收入，然後又一鼓，讓法力撐滿了整個空間。
    “好了，它現在可以聽你的話了。”
    原來，虞常眠看似是直接和魂魄們在說話，實則都是通過煉魂袋作為中間人來傳達。
    顏瀟兒心想，難怪也沒見鬼火們說話，如果真有聲音，跟在虞常眠身邊的她也能同步聽見才是。
    想通了此處，她也舒了一口氣，用法力催動心念問道：“小袋，你說新來的那個，是不是提到了‘阿漓’？”
    煉魂袋又扭了扭，似乎對“小袋”這個名字感到說不出的羞澀，卻並沒有拒絕之意。
    很快，從袋中傳出了各種紛紛擾擾的聲音，“轟”的一下直擊顏瀟兒的腦海。
    就那麽一瞬間，她後悔了沒有聽虞常眠的話。
    他說的“思緒紊亂”還是說保守了，如果紊亂是一種狀態，那麽現在她的腦海中，可以用“瘋狂紊亂”來形容。
    就好像全都城的老百姓都湧到她耳邊，不停地說著張家長李家短的，她可不是青天大老爺，無法給這麽多人同時做主啊。
    “停！”
    一陣新的熱力從她體內迸發而出，生生震撼住了煉魂袋中的芸芸眾魂。
    “噫……好像比老大還可怕。”
    “誰是你老大，那是把我們抓起來的人，你認賊作父。”
    “父是爹啊，我說的老大，是頭兒，又不是爹。”
    “你沒念幾天，別亂說話。”
    “那我們就任這個新頭兒當爹，不，當老大吧，說不定她能超度得更好些。”
    “你們仔細看看，她是女娃子，怎麽能當爹。”
    “哦哦，我說錯了，是娘。”
    “沒骨氣的，我們承諾了老大，給了他名字，就不能隨便再認新的老大了。”
    “哎，這個新來的，海湮族的家夥，它還沒有認老大，讓它去。”
    “對對，把它推出去。”
    顏瀟兒恍恍惚惚中，聽著一些人的前言不搭後語，初時有些混亂，漸漸聽懂了，這些被虞常眠收服的魂魄，為了讓自己和兄弟們說得過去，就用兵營裏的那一套，將虞常眠奉為了頭領。
    所以，他召喚王寶仁和薛五牛的時候，就算是命令口吻，兩者都沒有反抗。
    好，顏瀟兒暗暗想道，你們把那個新來的帶過來，給我瞧瞧。
    她這番念頭剛起，就有一個古怪的聲音嘟嘟囔囔傳入了她的腦海。
    “我死了？我沒死？”
    “我的身體呢？”
    “對了，我是在靈離島上。”
    “大祭司呢，怎麽又把總管祭司給叫去了。”
    “好累，好累。”
    “總管祭司想做什麽，為什麽把‘苗阿漓’姑娘單獨關起來了？”
    “我現在要幹什麽，哎，我去看看那些魂魄們。”
    “總管祭司，你……”
    “為什麽要對我出手，我在做夢，我看錯了。”
    “難道我靈魂出竅了。”
    “我死了？我沒死？”
    “剛才是什麽聲音，海無虞族長。”
    “對對，族長叫我們呢，一定有事。”
    “可是他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呢？我到底是誰，是族長，可是族長並不是對我說話。”
    “總管祭司說了，我們不準單獨去找族長說話。”
    顏瀟兒越聽它的心聲，越覺得此人一定是她有印象，那聲音又顛三倒四的。一時半會讓她認不出究竟是誰。
    虞常眠說過，很多魂魄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或者是不願意交出名字。這個藍火魂魄應該是前者。
    如果一直想不起名字，那就無法正確地回答顏瀟兒的問題。
    她凝神再聽，想要多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阿漓’姑娘，她很好看，也很可愛。”
    “變成魂魄，也很可愛，她還讓我給她透氣。”
    “……”
    顏瀟兒腦袋飛轉，那天夜裏她聽了太多太多信息，隻覺得這個人一定聽過，卻一時半會想不到。
    隻好一邊聽他亂說，一邊回憶。
    阿漓上島之後，遇見過什麽人。什麽人知道她，而且是在她變成魂魄之前。
    對，如果是知道她被海古煉成生魂的人，應該也隻有一個人。
    她想起來了，那個在台階上負責等級的祭官。
    這個藍火魂魄，顏瀟兒想起來了——它的名字，是：海東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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