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姑娘，抓緊點時間，你看看周圍。”
    他們剛才順著閘門流下來的高高魚嘴處，似乎淡淡的冒出什麽氣體，讓整個被十二道瀑布衝刷過的空間，開始彌漫著一股說不明的氣息。
    “是藥味。”
    海東絲在煉魂袋中飄了飄，自言自語的說道。
    顏瀟兒奇：“海東絲，你還能聞見味道啊。”
    “我們剛被授法以後，都被這種藥熏過一遍，就算死了化作鬼魂，也不會忘記的。”
    “……熏？”
    很是奇怪的說法。
    “為什麽？”
    “大祭司說是靈離島深處有一種天然的海毒，我們在島上呆的時間會比別人久一些，如果萬一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也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要是碰到了會怎麽樣？”
    “聽說會迷失神智，變成半人半魚的怪物。”
    “噗……”顏瀟兒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怎麽聽著像哄小孩的故事啊。”
    “顏姑娘是吧，你……你別笑啊，大祭司說的時候可嚴肅了，我們當時……還……還有個小侍女笑了，被他責罰打掃了一整天的衛生呢。”
    顏瀟兒聽著，倒很像是暴脾氣的海東涯做的出來的事情。
    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毒死毒傷毒殘都可以說得通，為什麽中毒，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形態。
    等等，為何此時魚嘴裏會噴出抵抗海毒的藥氣呢？
    “海東絲，你以前有沒有聞到過啊，怎麽會突然噴藥。”
    “以前？”海東絲的鬼火魂魄又沉了沉，“我隻記得死之前的事情，死了以後，怎麽到的這裏我都不知道。”
    虞常眠也聽到了海東絲所說，他眉頭微皺道：“此處機關不會無緣無故的發動，想必是我們觸動了內核中的某種防護機製。”
    “那我們要跑？”
    顏瀟兒緊張的四下看了看，除了魚嘴是瀑布的出處，此處並在沒有看上去像是門或者出口的地方。
    “你把海東絲放出來吧。”
    “什麽嘛……不是你抓的……”
    “所以才讓你放啊，我看你們，聊得挺好的，你居然認識海湮族幾百年前的人……”
    顏瀟兒聽到這句話心中才暗叫一個“糟糕”，阿漓他們的故事在她心中盤旋已久，一旦猜出這個鬼火魂魄是海東絲，她就迫不及待的去引導它認“自己”。
    卻忘記了虞常眠一直沒有放棄過研究她的一言一行。
    “還有，你那個朋友？是誰？”
    “哎……嗬嗬，也不算是朋友了，是我們家中府上交往的一位長輩，我自稱是朋友而已。”
    反正潘玉斬不會介意她這麽說的。
    虞常眠“哼”了一聲，看她眼珠滴溜溜地轉，顯然是現編的話。
    隻是他既不了解顏瀟兒的家世背景，也就無從去揣度她的府上交往的事什麽人了。
    顏瀟兒看出了他的猜疑表露無遺，一點也不加掩飾了，於是她幹咳兩聲，對著煉魂袋發出指示，讓它把海東絲的鬼火魂魄單獨放出去。
    那簇藍色的火苗閃動的形態已與進袋前完全不同了，不僅擴大了一倍，亦隱隱有了更明顯的邊緣輪廓。
    “喏，在這裏了，你想做什麽。”
    “當然是它方便做的事了，我們幫它回了名字，總要想辦法答謝我們的對不對。”
    這也是虞常眠傳授給顏瀟兒的，遇到了懂得感恩，好拿捏的魂魄，就可以進一步對它提要求，最好是不容拒絕的。
    如果它答應，那就更好進一步控製，總能說服它走到“超度魂魄”的那一步。
    如果不答應呢，就平白無故的欠了法師一個“鬼”情，對於隻有記憶的魂魄來說，如果不想辦法消掉這個“欠債”，它們會總是不安，看到法師隻會覺得愧疚，也就不會產生攻擊之意。
    海東絲一看生前就是一個好人，虞常眠果斷拿出這招對付它，也算是給顏瀟兒現場教學了。
    顏瀟兒又忍不住撇了撇嘴，這些法師，學的都是些什麽，不過聽起來看起來，倒是比學堂那些文縐縐的無聊的好玩些。
    果然，海東絲顯出了要及時報恩的姿態。
    虞常眠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就麻煩你問問在座的這些魂魄，他們都分別叫什麽名字吧。”
    顏瀟兒瞳孔一陣，這是什麽要求，也太過分了吧。這裏的鬼火魂魄，數不勝數，要它每個都去問名字，常眠啊常眠，你是收魂收上癮了是嗎。
    身為鬼魂的海東絲也被這個它聽得懂，但完全無法理解的要求嚇住了。
    它有些想要完成任務一般的，朝玉石圓球的各個方向都飄了飄。
    哪知道那些魂魄看它被新來兩個異族人給“收買了”，都紛紛縮了回去，似乎想和這個“異類”保持距離。
    受到挫敗的海東絲又垂頭喪氣的飄了回來。
    虞常眠似乎早有所料，笑問道：“那不如就問它們簡單一點的吧，它們以前聞到過這種藥味嗎？”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沒人說的話，我就要把你們的家給打碎。”
    說罷他作勢祭出手掌心的金色光芒，一副準備同歸於盡的表情。
    玉石圓球感受到了一股威脅，又開始不安的晃蕩起來。
    與此同時，十個張魚嘴裏噴出的藥味也越來越濃。
    海東絲似乎也被震懾住了，它開始往自己來的方向飄去。
    顏瀟兒擔心它要躲回去，氣道，“常眠，你這個人，不是你還叫我耐心嘛，你嚇它幹什麽，把它都給嚇跑了。”
    “是麽，我看它不像是跑，倒像是去求救了。”
    “真的麽？”
    “是不是跟上去就知道了。”
    虞常眠一踏圓球，又是一陣晃蕩，顏瀟兒猝不及防的一搖晃，又想去追海東絲，整個身子眼看就要撲倒在地。
    “站穩了。”
    虞常眠伸手將她拉了回來，腳下卻依舊使力，他似乎將法力凝聚在了腳底，一踢一蹬，懸在空中的玉石圓球，竟然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慢慢轉動起來。
    他們跟著海東絲的方向，借助法力走著，就像是用腳步驅動一個不斷轉動的大球，按照他們所走的反方向旋轉。
    如此以來，無論虞常眠和顏瀟兒怎麽走，都是走在平地上，不然海東絲轉向往下飄的時候，他們也要頭栽地了。
    遠遠的，看到海東絲飄到一個地方站定了，然後另外有幾個藍火傀儡從蜂巢洞中飄出來，將它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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