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看見周圍的岩壁呈現一點點細微的弧度。
    或許是岩壁圍成了一個圈。
    這岩壁不知道多高，也不知道多深，黎歌的眼裏點燃火焰，勉強看清周圍兩百米。
    他勉強看清看見周圍的岩壁裏，有著密密麻麻的洞窟。
    但他看不清那一根樹枝後麵，藏著什麽。
    他很久沒沒有感受到過，這種來自於完全未知的恐懼。
    顧書硯在火鍋店裏和他形容涿鹿龍窟的時候，形容得那麽可怕，那麽詭秘。
    他也沒描述過這棵樹。
    黎歌覺得顧書硯沒必要騙自己，他可能是真的沒有看見過這棵樹。
    按照他的描述，他在剛開始的石窟裏跑了十分鍾就掉進了一個深坑裏，和老爹一起看見了一個女人，然後就莫名找到了出口。
    而且以他當時的能耐，在黑暗裏也看不見這棵樹！
    至於老爹有沒有見過……誰都不好說。
    他當時在洞窟裏消失了那麽久，出來之後對這件事隻字不提，這幾天忽然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出現在涿鹿龍窟的深處。
    黎歌向著枝條的邊緣輕輕飛起。
    紀元重啟的持續時間已經到了，所以他的身體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一米七八的身高，寸頭，皮膚在夏日灼灼烈日的戰場中，曬得有些微微發黑。
    他向著枝條輕輕飛起。
    然後重重落地。
    “嗯？”黎歌皺眉。
    “怎麽了？”背後傳來林鹿溪小聲的疑問。
    “我不能飛了。”黎歌擰著眉頭。
    宗師級的天行者就能駕馭能量飛行，黎歌靠著強大的身體素質，誇張的能量儲備，飛行能力極其優越。
    但現在，他飛不了了，能量不再承托他的身體飛行。
    他嚐試用踏月追星，但這個天通級的戰技也隻能讓他在空中停留三秒，無法使他長時間離地。
    黎歌看了眼腳下。
    他扔了顆冷焰火下去，短短幾秒就陷入了黑暗，然後，再也沒有聽到焰火落地的聲音。
    黎歌在絕對安靜的環境裏，全神貫注，能聽見兩千米以外的回音。
    這個黑坑至少高於兩千米。
    當天行者失去了飛行能力，從兩千米的高空掉下去……
    黎歌的嘴角微微抽搐。
    但他還是選擇往前走。
    還好這根枝條很粗，很穩，黎歌用了十分鍾才走到了枝條的盡頭。
    然後，他看見了一根斷裂的藤蔓。
    斷口的形狀和顏色都與被他扯斷的那根枝條一模一樣。
    黎歌驚悚地發現，這藤蔓，似乎是一根須子。
    就像是榕樹垂下來的須子一樣，無數藤蔓密密麻麻地垂在枝條下。
    有些藤蔓則是紮根在那些岩洞裏。
    它真的像極了榕樹，單木成林，億萬條須子深入土壤吸收著營養。
    無非是，他吸收的是血肉。
    其實植物本來就是會吸收血肉的，死去的蟲，鳥，鼠，爛在土地裏，被植物的根莖吸走，成為營養物質。
    然後樹木開出花，結成果實，養育更多的生物。
    這是自然循環，無對無錯。
    無非是這棵樹吸收得快了些。
    隻是，讓來報仇的黎歌，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於是黎歌繼續往前走。
    他終於走到了枝條的終點，於是他摸到了大樹的樹皮。
    那一塊塊幹枯皸裂的樹皮，每一塊都有數百米大小，恐怖的尺寸，令人隻能感慨造化的神奇。
    “嗯？”黎歌環顧四周時，目光忽然被斜上方的東西吸引。
    那是一個樹洞。
    不知道多大，也不知道多深。
    也許通過樹洞，能夠到達樹木的內部。
    距離他隻有一塊樹皮的距離。
    於是他徒手抓緊樹皮，開始往上攀爬。
    他一點點接近，接近，伸手觸摸到樹洞邊緣的時候，猛地伸手一夠。
    下一秒，他感覺一股子涼意從頭到腳。
    他明明看見自己抓住了樹洞的邊緣，卻好像什麽都沒抓到！
    然後身體的重心一歪，不由自主地往下墜落。
    “草！幻覺？！”黎歌低吼一聲。
    他知道，自己被精神法訣命中了。
    千防萬防，也沒算到那個精神法訣師會在這裏向他動手。
    而且出手會如此隱蔽，居然隻是偽造出一個樹洞？
    但……就算那地方不是什麽樹洞，也應該是一塊樹皮啊，怎麽會撲了個空？
    他來不及多想，他努力張開雙臂雙腿，希望能觸碰到什麽東西。
    枝條，藤蔓，樹皮，什麽都行。
    但是什麽都沒有。
    他就像比薩斜塔上那顆倒黴的鉛球，不斷地向下墜落，墜落，再墜落！
    直到，他的腰忽然被什麽東西拉住。
    就像是蹦極一樣。
    繩子到了極限，開始猛烈地往回彈。
    黎歌抬頭往上看，隻見林鹿溪站在枝條之上，咬著銀牙，拉著剛才那被扯斷的藤蔓站在那裏。
    她居然帶著藤蔓衝了出來，在最關鍵的時刻拉住了黎歌。
    而枝條的末端，有黑紫色的光影閃動，似乎是有人要對林鹿溪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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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黎歌斷喝一聲。
    林鹿溪聽見指令，絲毫不加以思考，直接往下縱身一躍。
    那黑紫色的光影擦著她的後背掠過，將她背部的戰甲直接扯碎。
    林鹿溪已經召喚出了凡爾登的終章，但背後的水晶盾也被打碎。
    黎歌愈發確定，上麵的這個女人就是梅黛婭。
    要不是凡爾登的終章幫林鹿溪爭取了0.1秒，要不是這個地方不能飛行，她無法追殺，林鹿溪現在已經死了。
    而黎歌，利用剛才藤蔓回彈的那一刹那，已經站上了另一根枝條。
    他攥緊藤蔓，單手抓住了正在下落的林鹿溪。
    然後左手抓住樹幹往上爬，右手緊握利刃，抬頭盯著頭頂上那道黑紫色的光影。
    他快速攀爬，快速接近，一邊嘴裏發出一聲幾乎細不可聞的低語。
    “眾神……”
    “葬墟！”
    但強者的感知能力驚人，對方顯然是聽到了，那黑紫色的光影瞬間衝向一個岩洞，消失不見。
    黎歌快速從樹幹上跳回枝丫，一拉林鹿溪的手，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撤！到這大樹的另一邊去！”
    直接縱身一躍，跳到下方另一根枝丫上。
    “哎呀，眾神葬墟用早了。”林鹿溪低語，“沒抓到她！”
    “嚇她的。”黎歌咧嘴一笑，“我就隨口一說，根本沒用眾神葬墟。”
    說完，他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這棵樹，會不會是……”
    “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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