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流變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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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性者,道果聚合,精純混一,乃是修士畢生追求之本。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這求金之法。
    “求金法....”
    薑陽念叨著,這詞匯陌生,他隻寥寥聽過一兩回,不求甚解。
    當然並不隻是他,而是天下九成九的修士聽著都陌生,畢竟他們甚至都過不了參紫之檻,哪有用到求金法的機會。
    玄光從前不得功法,又不肯屈就,一日日也就這麽過,如今這最後一道神通送到眼前來,局麵頓開,可這求金法卻又成了一大難題。
    他此刻錦衣青袍,一副灑然模樣後仰道:
    “求金之法是真金之秘,是道果仙書,可以明確為修士指引,使之求取某一道的果位、餘位亦或是閏位....”
    “其珍貴在於大部分求金法甚至是直接依托果位寫就,任你再是天才亦無用,此等仙訣靠下修自己編是編不出來的。”
    “竟是這樣的東西,可貴重至此....前人又該如何證道呢?”
    薑陽聽此隱秘,心中卻陡生疑問,沒有此法難道就真的成不了?
    “你曾觀古籍中是不是常常有些略寫隱晦之處?”
    見他點頭玄光笑了笑,立馬道:
    “原因便在此了,這裏頭哪一位得了機緣,書上又是什麽【仙人扶頂】、【玄君點化】、【帝君賜書】,總之撰寫的名目不一,但大抵便是在指代真君賜下求金法一事,隻是為了避諱,這才遮遮掩掩的。”
    “而出身淺薄的紫府,既無金法傳承,又無上修指點,便隻能憑著一縷臆測,如同盲人摸象,下場自然是幾乎都身填此道了。”
    求金登位,不證則死,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行差一步,那隻能是下輩子注意點了。
    “原來如此,弟子清楚了。”
    薑陽重重點頭,徹底明白了這其中的殘酷性,無法可依,難怪說機緣渺茫。
    此時玄滌也轉醒了過來,從旁聽了臉上的興奮之意褪去了不少,他放下玉簡接過話頭道:
    “師兄莫要氣餒,求金法固然珍貴,可宗內也並非拿不出來,隻是....”
    薑陽聽聞驟然轉頭看過去,玄光倒也不意外,隻打斷他道:
    “隻是這是一篇弱水求金之法,是也不是?”
    “什麽都瞞不過師兄。”
    玄滌點點頭算是承認了,歎息了一聲道:
    “雨湘山畢竟是天河道統傳下,當年祖師湘繁大真人在這古晉國傳道,離開昆虛之前,大人曾點了一道『位從流』給他,並賜下了一卷【玄溟流變銜金妙法】。”
    “弱水一道的金性全稱名為『玄溟弱水幽微性』,娘娘道臻玄極坐鎮位上,足足托舉了四道餘位,這便是我等下修的機緣。”
    玄滌講述起了雨湘山的由來,沉聲道:
    “道統共傳下了四道神通,一命一身二術,一曰『幽重玄』,二曰『羽沉淵』,三曰『無回川』,四曰『就淩陰』,配合這一道替參『位從流』,便可求取弱水餘位。”
    弱水果位高懸,正位神通自然是對所有人閉鎖的,可這位水母娘娘也並未斷了下麵人的路,還是指了道賜了法,讓下修得以求證餘位。
    後麵的事情薑陽也知道,自湘繁祖師到載陽真人,再到季商真人,三位大真人接連證道不成,上下便疑心娘娘不豫,不然何至於呼而無響?
    玄滌一遍遍的捋著長須,勸道:
    “我知這銜金之法如今尷尬,可畢竟是求金法,事到如今師兄不必再顧著什麽規矩了,盡管拿去參悟,哪怕能印證一二也是好的。”
    此事當年玄滌便做過,隻是被玄光給拒絕了,哪怕他遞到了手邊,玄光仍是未看一眼。
    兩人雖是師兄弟,身份其實有別,玄滌出身湛露祖庭,是主脈,而玄光所在的扶疏峰,若不是出了玄光,甚至連支脈都算不上,哪有看這根本傳承的資格。
    師弟的好意玄光是清楚的,但此刻他也隻能歎道:
    “乙木我修了近四百年,知曉的比你等多得多,可越是修便越是覺得窘迫....這不是一冊法門可以解決的。”
    “此道上古也輝煌一時,曾出了一位天乙真君,確立了四時輪轉的天下格局,可當今的乙木孱弱,儼然與從前截然不同了,五法固然輕易,可如若是強行求證,便如同狗尾續貂,全然無望。”
    這才是玄光真正的顧慮,乙木如今除了還稱作乙木外,其意象損失了大半,內裏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破碎重塑了。
    薑陽也聽懂了,結合著前後得到的信息,低聲暗念:
    ‘乙木失輝,四序失固,三伏炎夏,於是偃息朱明,秋日有寒,於是庚生白露,沐雨霜稠,於是歲寒冬雪,如今也隻有守著一道化雨春風,點染新綠的生發能事了。’
    ‘師尊這道途....與當年的君離之變又有何異?’
    到了此時,薑陽這才真正理解了那位朱麟真君行事,道統孱弱至此,非戰之罪,如之奈何?
    倒不如先坐穩了位子,再徐徐圖之,畢竟再次這也是一道之果位,趨炎附勢又如何?
    當時薑陽還隱隱不忿,以至於暗自恥笑於祂,可眼下看著自家師尊的處境卻是笑不出來了,玄光如今是想找個可以趨炎附勢的地方都沒有。
    長庚道統左攔右擋,不可輕信,弱水娘娘三呼不應,不能依仗,舉目四顧之下,真是滿心茫然,此時你便是劍意再銳,能劈開前路嗎?
    薑陽心思低沉之際卻又想起自己身邊的青禾,這一位來頭可不淺,不如問一問她。
    自打出了洞天這一位便安分的很,如非必要輕易不冒頭,這會還要薑陽在心底喚她:
    “喂,你在嗎?”
    “聽著呢,聽著呢。”
    青禾雖不曾現身,聲音卻突兀的在他心底響徹。
    薑陽心中有準備因此也不在意,隻問道:
    “這求金法你可知道?”
    “當然啦~”
    青禾一個頓都沒打,輕鬆地就像在回答自己吃了沒:
    “求金法嘛,我誓要重證析木豈會沒有準備,真當我這千年都睡大覺啦!”
    “那怎麽會....這真是好極了!”
    青禾仿佛能看透薑陽心底所想,隻調笑道:
    “怎麽?想從我這裏取了法門給你那好師尊參詳一二?”
    薑陽本沒打算遮掩,隻是沒想到青禾自己如此順暢的給說出來了,便回道:
    “嘿嘿...確有此念,我想著你畢竟是真君殘軀,道臻天人嘛。”
    “嘻,是嗎?愛聽愛聽,再多說點。”
    “呃....”
    青禾見薑陽一窘也不逗他了,嘟著嘴思慮半晌回道: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這對他來說可能並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