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將軍府。
    前陣子主母請人在後院的大片空地挖了個方形池子，池子分為深池淺池，四周靠岸延伸有數級台階，全部整整齊齊壓滿碎石，砌上方磚，一頭上麵挖好導管子的水渠，一頭地下挖通放水的管子，四周石板高於周邊，四方的石板小路，以竹排做牆，屏風做門，搬來幾張搖椅，搖椅頂上架好金字型的草木棚子。
    露天泳池，太陽傘沙灘椅。
    午間，早上注滿水池的水溫曬過大半天，穿著短褲的秦雲驍先彎腰探探水溫，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一個猛子紮進了池子。剛下水沒適應，凍得有點發抖，還灌了幾口水，後麵才手腳並用，在池子裏搖頭擺腿朝岸上做鬼臉。
    岸邊，踩著木屐涼鞋的望舒鬆口氣，拿了帕子擦擦額頭，分不清是熱汗還是冷汗。
    “大寶，要不要加熱水？”
    秦雲驍在池子裏一會大鵬展翅一會魚肚打滾，翻出個大腦殼，“不用！涼涼舒服！”
    就這樣，胖子在池裏遊泳，累了就上岸喝水吃糕點，望舒在岸邊的搖椅上看賬本，頂棚子之下，又是打傘又是冰盆，專人打著扇子，遠沒有室內涼爽舒服。
    可主母要守著浮遊的大少爺，小青往周邊多加兩個冰盆，手裏的扇子打得飛快。
    秦雲驍直遊到筋疲力盡，上岸抱著親娘的雙腿，把腦袋擱在大腿上，吭哧吭哧平複呼吸，“娘親，好玩！”
    池子裏開始放小半水，注入熱水，望舒拖著兒子蹲在岸邊探探水溫，善於浮遊的兩名丫鬟先從矮池子下水，秦三秦四一人抱著一個踩著台階慢慢入水。
    不喜歡水的小三率先開哭。
    望舒隻好下水坐在台階上，就抱著他，開始玩水，小四剛開始也害怕，等到親哥過來有樣學樣抱著她用手打水，拍起水花，她慢慢玩起來。
    望舒抱著怕水的小三，一抱就是五天。
    秦雲驍天天下午遊得盡興，時不時還能帶著小四漂兩圈，小三一下水就抱緊親娘……還時不時往親娘的抹胸裏拱啊拱，滿嘴牙的娃娃一張嘴就是一口！
    幾次咬得望舒直哆嗦，小力氣送給小三好幾個耳光，後來幹脆不讓小三下水，由著他在岸上看著。
    丫鬟和雲驍帶著小四玩，小姑娘有時候嗆水親哥一把把人抱住，她就咯咯笑，一點也不怕。望舒全程守著娃娃，體力不足，歇著歇著遊兩個來回，慢吞吞的。
    浮遊，自然穿得少，剛開始秦雲驍盯著自個娘親的短衫短褲看個不停，他耿直，有什麽說什麽，挨過打挨過餓，不敢亂摸，但娘親穿得清涼，入水也好看，他就湊在望舒耳邊直抒胸臆，“娘，你全身都好美啊！”
    剛開始一天湊到望舒耳邊十次八次，望舒平常心看待，說大寶也帥，遊泳厲害……
    明明下水的丫鬟穿得也不多，但秦雲驍就覺得自己娘親最美，下水後曲線畢現，他就愛盯著看，連肩膀上的傷疤他問得清楚楚楚，小時候的印象一下就加深了，更清晰妹妹耳朵聽不見，以後不會說話的原因。
    肚子上的囊囊皮也要問個為什麽，知道後就抱著開始掉眼淚。
    這天望舒腹痛臥床，這小子竟然也不去浮遊，守在母親床邊，輕輕幫人揉著肚子，滿是擔憂，“娘親，你是不是受涼了？”
    十歲的兒子，一副心疼。
    望舒歎氣，給他普及女孩癸水的邊角料知識，孩子越小越容易接受新知識，雖然驚訝但是沒有嫌惡害怕，知道母親會難受三天，下了課就來陪著。
    後來在岸邊守著人遊泳時，秦雲驍也不會一上岸就往母親身上挨，把自己擦得幹幹爽爽的，才去接近人。
    教導妹妹，展露了少有的耐心，吸入空氣，呼出空氣，嘴型做得鼓鼓的，甚至抱著又蠢蠢欲動的弟弟下水，也能笨拙地一次次引導人玩水，“小三，水好玩，打它！”
    下午浮遊，晚上自覺去跟著唐伯練武。
    “以往是將軍起得早，點燈操練，如今是大少爺勤奮，夜間點燈補練。”
    唐伯回到房間，把衝過來的湯圓一把舉高，對著春楊感慨一句，“大少爺長大了！”
    “你不知道，雲驍如今浮遊可厲害。下午那兩個丫鬟沒一個追得上他，半個時辰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的，紮進去又是半時辰。”
    建了池子之後，外男一律不得進後院，唐伯調過來八十女兵守著最裏一層。
    聽聞雲驍學有所成，大為欣慰，“不枉這麽多年前前後後費的功夫。”
    今年原本打算去別院池子裏繼續學浮遊，想著小三小四撒不開手，幹脆自己挖池子，這下是真挖對了。
    “是嘛！不過小三小四太小了，玩水要多玩幾年呢！”
    春楊撕了兩塊雞腿肉喂給湯圓，湯圓一蹦一跳就是不吃，幹脆自己三下兩下全部吃光了。
    “湯圓，家裏可不追著你喂。”
    唐伯看著女兒小委屈，笑了笑。“湯圓你認了吧，府裏少爺小姐都沒有享受過被人追著喂！以後好好原地吃飯吃菜！”
    老唐一說起這個，春楊就佩服得緊，“小三小四都快會用勺子自個吃飯了。你下次別老是喂她，舀得亂七八糟由她去！”
    老唐點點頭，“我是得忍忍。”
    今日他看見小少爺小小姐吃得臉上米飯肉沫那個叫橫七豎八啊，又自己用手抹過來吃，板凳上撿起來吃得幹幹淨淨，吃完碗裏的兩勺牛肉粒炒飯，夫人再給分兩勺，兄妹倆吃得那個起勁……
    那兩張大米肉粒臉，那桌麵更是滿天星，平時處處講究的夫人愣是看過去了，時不時分兩勺，一頓分個快十次。
    每次分配前，兄妹倆都得撿啊撿，收拾各處的剩飯粒，一頓下來都差趴下去舔桌子米粒了。
    唐伯和春楊說起這個場麵，春楊嘻嘻笑，“所以我們照著學就對了！小三小四身體多好，泡在水裏來來回回的，夫人都打了幾個噴嚏，娃娃愣是半點事沒有。”
    說起這個，唐伯看著孩子他娘，“我就覺得湯圓穿多了，偏你覺得孩子冷。”
    春楊噤聲。
    終究太多，學不完，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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