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給爹爹喂水。”
    “小三，糕點給不給爹爹吃？”
    給呢給呢，小三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把親爹當口袋，什麽都往裏裝，慢慢人沒哭出聲了，眼淚還是沒停，誒喲喂，看樣子，委屈大大的。
    燦爛而溫暖的陽光迫不及待地撲向那扇雕刻著精美如意紋的菱形窗戶。它穿過透明的窗紙，輕輕地撫摸著屋內的每一寸空間，仿佛要將自己的熱情和活力毫無保留地傳遞給這個寧靜的角落。
    出生幾個月胖嘟嘟的狗狗一蹦一跳跑進來，靜靜現在透進屋裏的陽光下，呆呆看著哭唧唧的小三。
    小三把頭埋在秦修遠懷裏，躲著臉。
    在一起鑽狗洞的小夥伴麵前，哭鼻子的人兒害羞了。
    望舒接過紫檀木梳，隨意兩把，兩側留發，居中先起一個高馬尾，再挪到兩側去編辮子，說不上熟練，打理下來，出門見人缺點火候，居家倒過得去。
    “肚子不舒服？”秦修遠歪著頭順著偏向婦人，腰肢高束，動作間偏小腹有些隆起。
    “嗯。老毛病。”
    小三鬧了一陣，慢慢睡去，一群小狗朋友看著人類朋友漸漸沒了動靜，轉頭排著隊跑出去，自顧自玩耍去了。
    娃娃抱下去，一時屋子裏就剩下王氏和夫妻倆。望舒看了看，“我去看看小四。”
    直接溜之大吉。
    小四睡在一側偏房，門窗緊閉，床褥柔軟，貼身的小丫頭順順和奶嬤嬤守在身邊的圓凳上，見她來了，連忙起身行禮，“夫人。小小姐不發熱了，睡得安慰。”
    探手摸了摸後背，熱乎乎，沒發汗。
    有腳步聲靠近，奶嬤嬤轉身回頭一看，唬了一跳，身姿挺拔，虎虎生風，竟是出門許久的大將軍，連忙拉著順順屈身，“見過大將軍。”
    秦修遠“唔”一聲，靠近撩起的蛟紗帳，手就搭在了背對自己彎腰看娃的婦人身上，從背後的嬤嬤看來，就是主君箍著夫人的腰身，兩人同步歪著身子看娃。
    眼角跳了跳，連忙低下頭去。
    “這麽快？”
    特意留母子倆溝通十一的正妻人選，沒想到前後腳跟過來，不多聊兩句？
    “娘親待會在這吃飯呢。”
    秦修遠輕輕掀了女兒的小被子，從頭到腳不放過絲毫，像是要把這會的小四刻在腦海裏。
    “比小三瘦多了。”
    本是身高體重差不多的雙胞胎，剛剛嗷嗷大哭的小兒子胖嘟嘟肉乎乎，開襠褲下小屁屁全是肉，小丁丁一晃一晃，健康有活力。
    秦修遠眼神還在女兒身上，時不時飄兩眼，居高臨下裏和人對視，“有兩位手語夫子，你有空見見人。”
    話是正經，撇過來的眼神直直的，根本沒落在臉上，人心癢癢地熱起來了。
    呼吸一亂，臉就紅了。
    望舒順著禁錮在自己身上的大手，轉個身坐在床邊，讓人下去，遠遠的門一關上，男人的手就順勢而上，滿握柔軟。
    腳不離地被抱回打通的正房來，望舒話還沒說呢，男人精力旺盛，又出門許久，火星子一蹦，嗶啵嗶啵，燃了到處都是，將軍所在之地便是戰場，將敵人驅趕得求生不能求死無門，連連東倒西歪，慌不擇門。
    “咚！”被趕著的望舒無路可逃，丟盔卸甲，一頭撞在千工拔步床的床櫃上，冬日裏繁多的軟枕腰枕一收起來，這下可好了，清爽空落落的偌大空間，直接硬碰硬，男人連忙伸手來揉，扯下婦人嘴裏的兜兒，“疼不疼？”
    問得是哪裏，前麵還是後麵？望舒兩眼朦朧，轉過頭看身後的男人，柔弱無依，氣又不勻，“你溫柔一點。”
    溫柔是沒法溫柔的，狼行千裏吃肉，又是剛回家的餓狼，掐著兒女下課的時辰，把婦人一頓急行軍，望舒雙腿得了自由時，又抖又麻，男人隨意擦擦，又洗過一遍冷水澡，穿好衣裳人模人樣去攔下課得知消息要衝進來的兒女，“舒舒，你歇會。”
    說著人就出去了，這邊熱水和小青一起進來，開高窗通風透氣，手壓在床簾上，屏著氣，“夫人，要洗漱嗎？”
    望舒撐著起來，慢吞吞扶著小青走進去，許久清理完，換上淺黃色交領高腰窄幅襦裙，又上胭脂敷著細粉遮遮紅潤過頭的容色。
    若不是王氏在此，倒省了這步。
    “夫人，剛剛王老夫人和大將軍提起安國公小女兒，大將軍沒反對。”
    有什麽好反對，這種特殊關係！
    小十一文不成武不就商不行，一個坐在兄長榮譽台上沾光的偷腥貓，人家看得上，那是人家的事。
    按望舒的想法，她肯定一律不出席，管別人個甲乙丙丁，反正不要弄出來糟心事，大家麵子漂亮流程合理就阿彌陀佛。
    “隨他們吧。”
    小青點點頭，“還有一事，夫人。”她微微側頭，靠近望舒耳邊，“大將軍給那一對遙城來的雙胞胎換了夫子。”
    遙城來的雙胞胎？
    “王靖？他表姐？”
    久遠的記憶了，遙城裏跟在王氏身邊鞍前馬後，安靜無聲的表姐，後來又有那麽多不堪回首的風言風語，誣陷秦修遠不成，卻養著來路不明的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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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王氏來到長安後，閉門不出與世隔絕，怎麽換起夫子來……
    “哦。”望舒見都沒見過，從不走動的親戚還不如路上的陌生人。她側目而視，“什麽原因？”
    小青看她有興趣，連忙說：“我再去問問。這個還是府裏丫鬟逛集市回來順帶提的一嘴。”
    “唔，不用，等下我問問他。”
    望舒起來走兩步，細看有些別別扭扭，深吸兩口氣，磨到即將開飯的時辰，才扶著小青的手去正廳。
    尚未走到飯廳門口，便聽到一陣爽朗震耳欲聾的笑聲從遠處傳來，那聲音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是雲驍發出來的。
    他大聲喊道：“爹，我下午打拳給您看！”這話語之中充滿自信與豪邁之情。
    緊接著，又有一道清脆悅耳的童聲響起：“爹爹，下午您一定要來看明熙練習哦，可好看啦！爹爹您之前都還沒有看過呢。”說話之人正是明熙，言語間滿是期待和興奮。
    此時，隻見秦修遠被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地簇擁著。左邊的孩子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右邊的則用力拉扯著他的衣角，好不熱鬧。此刻小三小四在熟睡當中，若他們也在此處，真不知道秦修遠該如何應對這般爭寵的場麵了。
    就在這時，王氏注意到了緩緩走來的身影，從頭到尾換新敷粉，心下了然，隻當無事，笑著指向對麵那幅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畫麵，對來人說道：“等咱家小三小四醒來之後呀，且看看遠兒怎麽應付得了這麽多小家夥們的鬧騰！”
    說完，不禁輕笑起來。
    望舒靜靜地在一旁尋個位置坐下，目光溫柔如水，微笑著看著眼前這溫馨歡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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