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山不會是第一站，也不會是最後一站。
    老人帶著秦淵，挨個拜訪。
    陳聰倒是早早的離開了，但很正常，人家身為大秘，自然是不可能和秦淵、老人這樣的自由人到處瞎逛悠的。
    在帝都，他還有不少事情要忙的。
    等到秦淵和老人回到披雲山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老人的狀態在完成最後一戰之後，急轉直下，一個月時間，戰數位大宗師都落下風的老人回到披雲山的時候，已經無法自由行走，最開始秦淵隻需要稍稍攙扶就可以。
    然後，就必須要他親自背著才可以。
    這一個月的時間，老人在山下似乎將自己這五十年在山上積攢的力量極速燃燒。
    如果說下山的時候，老人正如普通人五十歲。
    哪怕現在，就是真真正正的百歲之年，生命氣息猶如在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無論是秦淵，還是負責護送的獵鷹小隊的成員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他們離開披雲山的時候，明明還是有說有笑，可等到回來的時候卻是如今這般模樣。
    獵鷹小隊的成員，除了隊長之外，年紀都不大。
    老人很喜歡這些小夥子，沒有戰鬥的時候，就喜歡和這群小夥子廝混在一起，雖然偶爾會有倚老賣老之嫌，但是這些小夥子還是很喜歡和老人說自己保密協議之外的趣聞趣事。
    老人偶爾也會指點一下這些小子。
    一位上位大宗師指點一群甚至連第二階梯都還沒有的小子，哪怕隻是簡單的一兩句話，這些小子也足以受益匪淺了。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小子還十分好奇，有一個比較大膽，問老人為什麽都快一百歲了，精氣神還這麽足？
    老人笑而不語。
    可轉眼間，，
    到披雲山腳下的那段路十分的顛簸，秦淵主動提出自己親自背著師父上山，讓獵鷹小隊在原地等待。
    但無論是隊長一號，還是其他成員，都沒有聽秦淵的。
    遠遠的綴在後麵，依然在擔任著警戒的責任，以及想要最後，送老人回到住了大半輩子的披雲山。
    老人剛下車，沒走多遠，就沉沉的在秦淵的背上睡著了。
    呼吸時有時無，呼吸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
    秦淵十分安靜，一路上隻有腳步聲和路兩邊樹葉的沙沙聲。
    也許是知道自己快要到地方了，老人悠悠醒來，氣息微弱。
    “小子，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帶著你一起下山嗎？”老人胸腔的波動不弱反強，老人的聲音稍微強盛了一些。
    “你希望我可以從你們的戰鬥中吸取感悟，突破宗師，，”
    老人牽強的笑了笑，“事實證明，你做到了，不是嗎？”
    秦淵沉默不語。
    他很想和老人說，不要說話了，還有很多人等著他，，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可老人卻像是讀懂了他的心思，“放心，我這輩子沒有別的執念，第一，我出生在這裏，也要死在這裏。
    第二，就是希望看到你大師兄成為一個合格的山主，，”
    “你覺得你大師兄合適嗎？”
    秦淵保持著自己的速度，深吸口氣，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大，大師兄非常合適，雖然愛錢，但是取之有道。
    武學天賦極高，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其他的師兄師弟師姐都十分的愛護，他是最適合當這個山主的人，，”
    老人笑了，笑得十分難看，笑得十分微弱，牽強。
    “小秦淵呀，你說錯了，其實我心目中最適合當山主的人，其實是你，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閑不住的人。
    你大師兄愛錢，但是太老實了。
    如今的江湖，雖然遠不如從前凶險，但是披雲山，光靠他一個人是不行的，，”
    不知何時，天空陰雲密布，綿綿的細雨從雲層之上落下。
    這一段路很遠，也很近。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便已經到了山腳下。
    得到了消息的披雲山弟子站滿了山腳下，在綿綿細雨中默不作聲，看著背負著老人的秦淵一點點的上山。
    老人已經很累了，經不起任何的驚擾。
    每個人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麽，每個人都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但是低沉喑啞的啜泣依然是忍不住在弟子之中散開，風聲呼嘯，亦在悲慟。
    田宏盛、吳狄，戴佩，包括已經下山許久的小師弟也回來了。
    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四代弟子，緊隨著秦淵的步伐上山。
    獵鷹小隊站在山腳下，望著上山的路，沉默不語。
    夏國各地，那些在江湖中頗有地位的名門高手，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紛紛走出修煉的地方，遙望著披雲山的方向，那一座在江湖之中地位超然，隱藏在皚皚雲霧之中的山峰。
    “夏國江湖近五百年來，第一位上位大宗師，隕落了！
    又要亂了！”
    帝都，某個大院內，陳聰恭謹無比的站在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身邊。
    中年人站在大槐樹下，望著披雲山的方向，“陳聰，你可知道前輩在衛國戰爭中馳騁沙場的時候，我還在幹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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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聰不語！
    但結果顯而易見。
    依照年紀推算，老人在戰場上馳騁的時候，別說是眼前這位夏國權威冠絕的存在，哪怕是他父親，也還處在青壯年，他或許還未出生，或許還在牙牙學語。
    “你明天帶著我的手令，去找小武，一起去披雲山。
    前輩仙逝，恐怕到時候的披雲山，不會平靜的，，
    剩下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陳聰輕輕點頭，欲言又止。
    “江湖之外的事情，我可以讓小武解決，但如果是江湖的事情，，我們怕是不好插手，，”
    中年人目光陰沉了幾分，“江湖的事情，就讓前輩自己去解決吧！”
    “是！”
    ，，
    細雨綿綿，雲山霧繞，雲霧之上，秦淵踏上了山巔，將老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經常盤坐的巨石之上，麵向東方，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老人低垂的眼簾若千鈞重，緩緩抬起，渾濁的眼神在刹那間澄澈。
    “諸位，披雲山，就交給你們了！”
    老人的名字，非常樸素。
    王鐵牛！
    同時。
    位置僅次於秦淵， 現在的披雲山山主，二代弟子中的第一，原來的披雲山大師兄，身上的氣息以變幻莫測的方式極速的變動，激蕩！
    沒有人知道，這一瞬間的田宏盛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包括秦淵在內的所有人隻知道，從那一天之後，這位以往愛笑愛錢愛欺負師弟師妹的大師兄，不見了。
    他們看到的隻有一位喜歡盤坐在這塊巨石上，眺望著東方，沉默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披雲山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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