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對於美奈子的說法表示懷疑，但美奈子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最終她還是勉強收下了這個弟子。
    但很快，她便被索的能力折服了。
    這真的是一個努力又勤勉，聰明又極有慧根的孩子。
    在她將結界術最基本的邏輯教給他之後，索幾乎每天都能提出不同的想法。
    她的結界術理論研究也隨之更加完善。
    很快他們就研究出了可以隔絕外界感知的結界。
    當她將這種結界展現給美奈子看後，就見對方以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說道“那咱們不如管它叫【帳】你覺得怎麽樣。”
    【哈哈哈，倒反天罡。】
    【天元布【帳】竟然不需要咒語哎！】
    【人家本來就是結界術滿級啊。不用咒語引導很正常吧？】
    【說的也是。】
    天元聞言滿意的點點頭“【帳】？這個名字不錯，這結界既可以隔絕普通人與咒靈，又可以防止打鬥期間術式穿透出來傷害到他人，用‘帳’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美奈子原來有這樣的含義啊，她還真的不知道呢。
    “老師！”聽說美奈子來了的索也跑了出來，正是小孩長個子的年紀，美奈子覺得隻是幾周沒見，索好像就又高了不少。
    他興奮地和美奈子說著自己和天元的最新研究“之前老師和我說過要把咒靈分出等級的事。我和天元大人討論了一下，結合行動隊交上來的報告，我們打算研究一種可以覆蓋全日本的結界。這種結界可以讓施術者千裏之外便能感應到結界內的咒力流動，可以幫助互助會提前發現異樣。然後根據咒力反應大小，我們可以提前判斷咒靈的強弱以便進行分類。”
    【哇，沒想到索這麽厲害。】
    【這個應該就是天元全知全能的開端吧？】
    【這是跟著導師天元做項目啊。】
    【樓上莫不是研究生牛馬？】
    【人艱不拆tat】
    【天元之所以全知全能不就是因為整個日本實際上是被她的結界覆蓋的嗎？】
    【原來一切的開始在這裏。】
    【美奈子也算是見證者了。】
    美奈子也沒想到天元的全知全能是因為結界達到的。
    她看著索，心裏既開心又欣慰“索很棒啊。那後麵就好好跟著天元學習吧。”
    “嗯。”索也十分開心，因為他發現，並非所有人都可以放出結界。他特意拉了幾個禪院家會術式的咒術師過來學習【帳】的技巧，但沒有一個能成功創造結界。
    這讓他又找回了信心。
    天元對此也十分擔憂“關於結界的研究，我們還會繼續。我發現並非所有咒術師都能布置結界，【帳】如果無法廣泛運用於任務中就失去了意義。”
    美奈子想了想說道“如果利用咒語呢？”
    “？”
    “索不是說你們可以通過在全國布置結界，達到掌控千裏之外的信息嗎？如果通過咒語作為一個錨點，一旦有人說出關鍵詞，你就可以感應到並且自動降下結界，不就可以讓咒術師在任務中使用【帳】了嗎？”
    聽到美奈子的話，索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
    天元卻有些為難“我的咒力量有限，如果同時有很多組隊伍，我怕自己的咒力無法支撐【帳】的設立。”
    “或許可以考慮抽取使用咒語人的咒力。”
    “這可能嗎？”
    “如果這個咒語本身就會讓咒術師釋放咒力，就有可能做到。”索的想法十分大膽，但天元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就這個可能性展開了討論，完全忘了美奈子的存在。
    等索想起自己竟然把美奈子晾在一邊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老師，抱歉……”少年白皙的臉頰因興奮的討論而泛著紅暈，倒顯得與更有了幾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澀。
    這個小家夥，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沒想到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由於天元不能隨意離開神社，索開始頻繁出入京都。
    他背著裝滿咒具的行囊，穿梭於山林之間，找到一處適合布置陣法的地方後，便會做上標記寄回京都給天元判斷。
    這天傍晚，他在一片幽深的樹林中停下腳步。
    他取出咒符，正準備布置結界節點，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響。
    索立刻躲在了樹後，屏住呼吸。
    他看到一個人影正麵對著一棵樹自言自語。
    “你憑什麽說我和那個滑頭鬼打會輸？”那個人脾氣很差的樣子，說話的態度也很不客氣。
    “當然是因為我對你們兩位的能力一清二楚。”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
    索有些奇怪地探出腦袋，這才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從那棵樹上傳來的。
    那棵樹的樹幹上赫然長著一張蒼老的人臉。
    那張臉與樹幹渾然一體，若非親眼所見，任誰都會以為那不過是普通的樹紋。
    是妖怪！
    索的呼吸瞬間凝滯。
    就在他屏息觀察時，樹妖渾濁的眼珠突然轉動，與他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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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渾身一顫，慌忙縮回樹後，後背緊緊貼在粗糙的樹皮上，心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聾。
    “你有沒有搞錯，奴良滑瓢不過一隻滑頭鬼，最近還迷戀上了一個人類公主，自願去給人類的城市做護衛，何其軟弱……”
    “巴衛，或許之前，奴良滑瓢不足為懼，但現在他獲得了‘守護’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知道自己為何而戰。而你，隻不過是一個內心空虛，隻知道戰鬥的空殼罷了。”
    “哈？你信不信我燒了你？！”被稱作巴衛的妖一伸手便有一團藍色狐火飄了起來。
    “喂喂！有話好好說啊。”樹妖立刻慫了。
    “哼。”巴衛收回手中的火，冷冷道，“想要我不燒你，就告訴我，贏過那隻滑頭鬼的方法是什麽？”
    “自然是找到你自己戰鬥的意義。”
    “哈？”巴衛將手插進袖子裏，眉毛微挑，“戰鬥就是戰鬥。享受它帶來的滿足感就是它的意義。”
    樹妖老神在在地說“如果就是如此，你又怎麽會輸給了奴良滑瓢？”
    “因為他耍賴！竟然和其他妖怪的【畏】進行鬼纏什麽的……”巴衛有些不甘。
    隻有弱者才會群體行動，滑頭鬼的那些手下一個個不過都是螻蟻，但就是這些弱小的妖怪，集合起來竟然打敗了他！
    最重要的事，最後竟然是因為一個人類女子的請求他才沒有被奴良滑瓢當場殺死。
    這簡直是恥辱！
    樹妖擺動了一下身上的樹枝“反正方法告訴你了，我們的交易結束，我要睡覺了。”
    說著那張人臉便隱入了樹幹之中再無痕跡。
    “可惡！”巴衛狠狠踢了一下樹幹，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索一直等到那隻妖怪的妖氣完全消失後這才鬆了口氣。
    他緩緩起身，剛準備離開，腳卻突然被一根藤蔓抓住，樹葉悉索，下一秒他就被倒提在了樹妖麵前。
    “我有多少年沒見過人類了？啊…好像自從晴明死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接近這裏了。”
    “你一個人類竟然敢偷聽妖怪說話，膽子還真大啊。”
    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腕悄悄摸向腰間的短刀。
    “前輩誤會了。”他擠出一個笑容，聲音盡量平穩，“我隻是路過此地，絕無偷聽之意。”
    樹妖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幾條藤蔓如毒蛇般纏繞上索的身體，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這些年人類之中新出現的群體—咒術師吧？雖然這身詛咒的味道不怎麽樣，但我也好久沒進食了。就讓你當我今天的晚餐吧。”樹妖說著便拉近了和索的距離。
    索感到藤蔓上的尖刺已經刺破了他的衣服，冰冷的觸感貼上皮膚。
    越是危急關頭，越要冷靜下來。
    就在他快要被樹妖吃掉時，索突然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咒術師，就應該知道咒術師身上大多擁有特殊的術式，你就不怕這樣把我吃下去，我的術式會對你造成傷害嗎？”
    樹妖聞言一頓，又將索拉至身前，它的眼睛微微眯起，盯著索看了半晌後說道“小東西，你的術式雖然有些意思，但對我可沒什麽用。”
    這樹妖難道真的看出了他的術式？
    索有些激動，他的術式可是【六眼】都無法看穿的存在，若是能從這個樹妖口中探聽到就再好不過了。
    索故意問道“我的術式怎麽就沒用了。”
    “哼，你那個術式……”樹妖剛要說出索的術式，卻突然停住了，它的冷笑道，“竟然敢套我的話？人類，你膽子挺大嘛。”
    索心中一驚，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快反應了過來。
    “既然你是有問題要問我，那便交易吧。”眼前這個人類雖然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
    樹妖突然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
    它鬆開索的腳，看著他掉在地上，隨後說道“我是禦木。那些妖怪們稱呼我為百事通。因為我知曉世間一切答案的妖樹。不過提問者必須要拿我想要的東西做交換。”
    “那你想要什麽？”
    “嗯……”樹妖想了想，“那些妖怪和我交易用的都是妖力，不過你的力量太弱了，就是全給我也不過塞牙縫的。”
    它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說道“我也好久沒有開葷了。不如你就給我獻上美味食物吧。”
    “食物？”
    “就是人類，而且我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
    “咒術師、陰陽師、巫女……什麽都可以。隻要你把他帶過來，我就告訴你答案。”
    索沒想到自己就這麽被樹妖放了。
    他拚了命向森林外麵跑，生怕樹妖突然反悔。
    當然他也並不打算真的拿人命去做交易。
    他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術式是什麽，但是現在他與天元大人的結界研究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他對術式的執念倒沒有之前那麽重了。
    直到跑出數裏地，確認那可怕的樹妖沒有重新抓他的意思，索扶著樹幹大口喘息。
    他的衣服此時已經被汗水浸透，黏膩地貼在背上，心髒仍在胸腔裏瘋狂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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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盡快回京都……
    索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重新整理好背上的咒具行囊。
    天色已晚，林間霧氣漸起，他必須在天黑前找到安全的落腳點。
    就在他準備繼續趕路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鈴鐺的清脆聲響。
    索警覺地停下腳步，手指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短刀。
    “哎呀，這不是咒術師的小鬼嗎？”一個陰陽師裝束的男子從霧中走出，他頭戴烏帽，手持符咒，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同樣裝束的同伴。
    他們胸前都繡著土禦門家的家紋。
    索心中一沉，真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他看著眼前幾個陰陽師，神情更加戒備。
    “這個崽子好像是那個背叛了陰陽師的女人的弟子。我記得她叫秋川美奈子吧？”
    “是。我聽說他們出任務的時候，那幾個咒術師把井田和拓麻都害死了。你說他們為什麽沒有對那個女人下手？”
    “誰不知道呢？不過她長得倒還算可愛，說不定是靠出賣色相苟活了一命。”
    “還有那個叫天元的，也不知道怎麽迷惑了陛下。”
    索聽著他們的話，眼神越來越陰沉。
    “喂！你這是什麽眼神？”一個陰陽師見狀一腳踢向了索的胸口。
    索翻滾躲避，陰陽師見狀立刻扔出兩顆火球擊中他的後背。
    劇痛讓索悶哼一聲，但他咬牙忍住，揮刀進攻。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這麽多陰陽師，隻希望能製造混亂趁機逃脫。
    然而現實殘酷。一名陰陽師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一記手刀重重劈在他後頸。
    索眼前一黑，短刀脫手落地。他掙紮著想要爬起，卻被一腳踹翻在地。
    “就這點本事也敢反抗？”陰陽師踩住他的手腕，用力碾磨，“不過也是，認一個沒家世背景的女人當師父，能到這樣也不錯了。”
    接下來的時間對索而言如同地獄。
    陰陽師們輪流對他拳打腳踢，索蜷縮在地上，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慘叫出聲，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被汗水和血水浸濕的頭發遮擋住了他半張臉，索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發誓一定要讓這群人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索的視線開始模糊，劇痛讓他幾乎失去意識。
    但在瀕臨昏迷的邊緣，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或許他可以用他們來交換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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