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雲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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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壁壘的金色符文在汙濁天幕下流轉,將黯塵潮汐死死抵在歸墟之外。壁壘內百族盟營地卻陷入另一種死寂,藥王穀丹爐晝夜不息熬煉著星紋蕨汁,苦澀霧氣裹著抑製腐化的微光,卻壓不住人心深處蔓延的絕望。玉衡星陷落的猩紅光斑在觀星儀上如同潰爛的瘡口,而此刻,代表開陽星的靈光標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黴變,邊緣滲出粘稠的黑色光暈——那是黯塵濃度突破臨界、大範圍畸變爆發的死亡信號!更致命的是,支撐開陽星最後淨土的“周天星鬥殘陣”,其核心陣眼坐標,正隨著星域靈脈的劇烈畸變,在觀星儀光幕上瘋狂閃爍跳躍,如同垂死星辰最後紊亂的心跳!
“鎖不住!陣眼坐標每秒偏移三百星距!”天工族遺民首領赤霄雙目赤紅,布滿油汙的機械手指在操控台上化作殘影,靈能光束在星圖模型上徒勞追逐著那瘋狂逃逸的光點。陣眼不固,傳送陣無法精準落點,援軍就是送死!“雲河前輩…怕是撐不住了…”他聲音嘶啞,操控台邊緣刻著雲河贈予的銅錢陣符,此刻符紋正被一層蠕動的灰斑侵蝕。
壁壘核心陣眼處,王銅盤坐如淵。丹田星墟的裂痕在壁壘浩瀚鎮壓之力下呻吟,每一次靈力流轉都如刮骨鋼刀。肋間那點青蓮餘溫微弱得幾乎熄滅,卻頑強地感應著開陽星方向傳來的、越來越微弱的星辰脈動——那是雲河以身為餌,強行釘住部分陣基的悲鳴!他染血的指尖深深摳入膝頭焦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救?殘軀能動用的力量,破不開黯塵天幕,更追不上那瘋狂逃逸的陣眼坐標!不救?開陽星億萬生靈,雲河燃盡之誌…豈能棄之?!
“鎮守使!”滄月染血的龍爪重重按在王銅身側地麵,龍睛死死盯著觀星儀上開陽星最後掙紮的光斑,“吾以龍魂開道,撕開汙幕三息!你送陣盤進去!”他玄甲破碎的胸膛劇烈起伏,一道深可見骨的汙穢傷口正緩緩滲出黑液——那是之前為王銅護道硬撼祖師丹火留下的道傷,此刻強行催動龍魂,無異於自焚!
王銅猛地抬眼!目光如電射向觀星儀上那瘋狂跳躍的坐標光點。三息?夠了!不是追坐標,而是…讓坐標來追他!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在死境中迸發!他染血的右手並指如劍,無視道基撕裂的劇痛,狠狠刺入自己丹田星墟的核心裂痕!
“呃啊——!”難以言喻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身形劇顫。星墟深處,一點凝聚了他殘存修為、混合著星塵壁壘一絲本源金紋、更包裹著肋間那縷微弱青蓮生機的璀璨星芒,被他以自毀道基的決絕方式,硬生生剜了出來!這星芒離體的刹那,他氣息驟降,麵如金紙,嘴角溢出的鮮血帶著內髒碎塊!
“去!”王銅嘶吼,指尖染著道基精血的星芒,狠狠按在觀星儀投射出的、開陽星最後淨土區域的虛影中心!不是陣眼坐標,而是那片區域的…空間錨點!
嗡——!
星芒炸開!並非攻擊,而是如同在汙濁星海中點亮了一座最醒目的燈塔!一股純粹、堅韌、帶著王銅生命印記與守護誓言的獨特波動,無視了黯塵的阻隔與混亂靈脈的幹擾,瞬間穿透無盡虛空,狠狠撞入開陽星核心!
開陽星,最後的淨土——搖光穀。籠罩山穀的“周天星鬥殘陣”光幕已薄如蟬翼,其上爬滿蛛網般的汙穢裂紋。陣外,黯塵粘稠如墨,無數形態更加詭異恐怖的星畸體瘋狂衝擊光幕。有的形如巨大肉瘤,表麵凸起千百隻痛苦嘶嚎的人臉,噴吐的酸液蝕得光幕滋滋作響;有的則是由無數修士殘軀拚接成的多足蜈蚣,關節處鑽出骨刺,每一次撞擊都帶著刺耳的金鐵摩擦聲;更有甚者懸浮半空,身軀如同融化的蠟像,不斷滴落腐蝕黑雨。
陣眼核心,雲河盤坐於一方遍布裂紋的青銅陣盤之上。他道袍襤褸,須發枯槁如秋草,裸露的皮膚下血管凸起,呈現出不祥的灰黑色,那是黯塵侵蝕入髓的征兆。七盞本命魂燈懸浮周身,燈焰已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他枯槁的十指卻如穿花蝴蝶,在殘破陣盤上瘋狂撥動,每一次指尖落下,都帶起一片玄奧的星光漣漪,勉強維係著光幕不滅,同時牽引著核心陣眼在紊亂的靈脈中艱難挪移,躲避著汙穢源頭的鎖定。
“祖師…想吞陣眼…奪陣道本源…做夢!”雲河咳出帶著內髒碎塊的黑血,渾濁老眼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他畢生心血《周天星鬥陣解》,豈容宵小玷汙!
就在他神念即將枯竭、挪移速度慢下一絲的刹那——
嗡!
一股熟悉的、帶著決絕守護意誌的獨特波動,如同撕裂黑夜的流星,悍然穿透汙濁天幕,精準地烙印在搖光穀中心區域!這波動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動了雲河身下殘陣的共鳴!整個搖光穀殘存的星鬥陣力猛地一顫,如同迷途的孤舟找到了燈塔,核心陣眼的瘋狂跳躍驟然停滯了一瞬!坐標,被王銅以身為引,強行錨定了!
“好小子!”雲河渾濁老眼爆發出最後的光彩,瞬間明白了王銅的意圖!機會隻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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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月!”壁壘之上,王銅的嘶吼與雲河的明悟幾乎同時響起!
“吼——!!!”震徹星宇的龍吟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炸響!滄月巨大的青龍真身衝天而起,周身燃燒起前所未有的青金色龍魂烈焰!他斷角處龍血如岩漿噴湧,混合著燃燒的龍魂,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焚世火矛,狠狠撞向開陽星方向的汙穢天幕!嗤啦!粘稠如墨的黯塵天幕被硬生生燒穿一個直徑百丈的、邊緣流淌著熔融金焰的恐怖孔洞!孔洞後方,正是搖光穀錨定的坐標!
“就是現在!”王銅染血的手掌猛地拍在身前一枚布滿銅錢陣符的青銅陣盤上——那是雲河當年贈予他、烙印著《周天星鬥陣解》基礎傳承的信物!陣盤嗡鳴,化作一道流光,順著滄月龍魂火矛撕開的短暫通道,無視空間距離,瞬間出現在搖光穀錨定坐標上空!
陣盤出現的刹那,搖光穀殘陣光幕如同回光返照,爆發出刺目星光!雲河長嘯起身,枯槁身軀爆發出最後、最璀璨的力量!他雙手虛引,身下殘破的主陣盤與上空飛來的青銅陣盤產生玄奧共鳴!無數由純粹星光凝成的陣紋虛影自他枯朽的軀體中噴薄而出,如同億萬星辰絲線,瞬間交織、纏繞在兩塊陣盤之間!
“祖師!你要的陣道本源——”雲河染血的須發怒張,雙目死死盯住陣外黯塵深處,那裏一道由純粹汙穢凝聚的祖師虛影正因坐標錨定而驚怒浮現,“——拿命來換吧!周天星鬥!寂滅歸源!!”
吼——!!!
兩塊陣盤在雲河的狂嘯中轟然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星辰寂滅般的無聲坍塌!以對撞點為核心,一個微縮的、旋轉的、吞噬一切光與能量的黑洞驟然成型!黑洞邊緣,無數星光陣紋如同燃燒的鎖鏈,無視空間阻隔,瞬間纏繞、捆縛住陣外那道祖師汙穢虛影!
“老匹夫!你敢!”祖師虛影發出驚怒交加的厲嘯,汙穢之力瘋狂爆發試圖掙脫!但那星光鎖鏈蘊含的是雲河畢生陣道修為、以殘陣為柴、以兩塊陣盤為引燃盡生命點燃的寂滅之火!更蘊含著開陽星最後淨土殘存的所有星力!
嗤嗤嗤——!
星光鎖鏈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勒入汙穢虛影!祖師尖嘯扭曲,虛影在寂滅黑洞的恐怖吸力和星光鎖鏈的焚燒下劇烈波動,竟被硬生生拖拽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洞!
“陣解…終章…托付了…”雲河燃燒的身影立於黑洞邊緣,枯槁的麵容在寂滅星輝中竟顯出一絲解脫般的平靜。他最後一眼望向壁壘方向,仿佛穿透無盡虛空與汙濁,與王銅染血的目光交匯。沒有言語,隻有一道凝聚畢生陣道感悟、以生命之火淬煉的純粹神念,如同跨越星河的流星,順著兩塊陣盤最後的共鳴聯係,無視一切阻隔,狠狠貫入壁壘核心王銅的識海!
轟——!
王銅識海劇震!《周天星鬥陣解》終極奧義——那涉及星域本源運轉、時空挪移禁忌、乃至以陣道溝通星域意誌的至高篇章,化作無數璀璨的星辰軌跡、玄奧的符文洪流,瞬間烙印在他神魂深處!信息量龐大到幾乎撐爆識海,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一股難以言喻的明悟也隨之升騰!
與此同時,搖光穀上空,雲河燃燒的身影連同那被星光鎖鏈死死捆縛、拖拽的祖師虛影,一同被那寂滅黑洞徹底吞噬!最後一縷星光熄滅,黑洞坍縮消失,原地隻餘下一片絕對虛無的黑暗,以及一塊巴掌大小、布滿嶄新星辰刻痕的暗金色陣盤殘片——那是兩塊陣盤融合寂滅後的唯一殘留,如同星辰的骨灰,靜靜懸浮。
開陽星最後的光,熄滅了。觀星儀上,代表開陽星的光斑徹底化為一片蠕動擴散的猩紅。
壁壘之上,死寂無聲。隻有滄月巨大的龍軀自高空轟然墜落,砸在壁壘邊緣,龍息微弱,斷角處龍血汩汩流淌,周身燃燒的龍魂烈焰徹底熄滅,陷入深度昏迷。
王銅單膝跪地,大口嘔著混雜內髒碎塊的汙血。道基星墟因剜出本命星芒而瀕臨徹底崩潰,識海因承受終極陣解傳承而劇痛欲裂。他染血的左手死死攥著那塊跨越虛空飛回、尚帶餘溫的暗金色陣盤殘片。殘片上,嶄新的星辰刻痕流轉著雲河最後的神念餘溫,複雜玄奧,正是《周天星鬥陣解》終極篇的具象化載體!
他艱難抬頭,染血的目光越過壁壘,望向開陽星方向那片死寂的黑暗。沒有悲呼,沒有慟哭,隻有一股沉甸甸的、浸透血火的傳承之力,隨著手中陣盤殘片的溫度,狠狠烙進他的神魂。
開陽星億萬生靈,雲河燃盡之誌…
星域暗麵之秘,祖師覬覦之因…
皆係於此盤,係於此身!
他染血的指尖,緩緩撫過陣盤殘片上那代表著星域時空挪移禁忌的玄奧刻痕。肋間那縷微不可察的青蓮餘溫,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陣道未盡,此身…豈敢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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