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月族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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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壁壘流淌的金色符文在汙濁天幕下明滅不定,將黯塵潮汐死死抵在歸墟之外。壁壘內百族盟營地的焦土上,卻彌漫著比黯塵更刺骨的寒意。藥王穀丹爐熬煉星紋蕨汁的苦澀霧氣被一層無形霜氣凍結,凝結成細碎冰晶簌簌墜落。營地中央臨時搭建的觀星儀光幕劇烈閃爍,代表月族聖地“廣寒宮”的冰藍光點正被急速蔓延的猩紅腐斑吞噬,光點旁一串扭曲的符文瘋狂報警“太陰星力紊亂!核心溫度驟降!冰魄玄丹失控反噬!”
“淩霜長老傳訊…聖地靈脈…被祖師丹火汙染…”一名月族女修跌跌撞撞撲至壁壘核心陣眼,冰藍紗裙破碎染血,臉頰殘留著被寒冰割裂的傷口,聲音因恐懼和嚴寒而顫抖,“冰魄玄丹…要炸了…宮主…宮主讓所有族人撤離廣寒宮千裏…她…她要封宮!”最後幾個字帶著泣血的絕望。
封宮?!王銅盤坐陣眼的身軀猛地一震!丹田星墟的裂痕在寒意刺激下如同刀剮,肋間那點青蓮餘溫被無形寒氣壓製得幾乎熄滅。他染血的神念瞬間穿透壁壘阻隔,刺向月族聖地——感知到的並非狂暴能量,而是一種…凍結時空的絕對死寂!廣寒宮,那輪懸掛在星域邊緣、亙古散發清輝的冰藍月輪,此刻表麵正覆蓋著一層迅速蔓延的、不祥的灰黑色冰殼!冰殼之下,隱約可見粘稠如瀝青的汙穢在冰脈中蠕動,所過之處,純淨的太陰星力被扭曲、汙染,發出令人牙酸的凍結碎裂聲!更深處,那作為月族命脈、鎮壓聖地核心的“冰魄玄丹”,其浩瀚清冷的丹力正被汙穢冰殼強行逆轉,化作一股足以冰封星辰的寂滅寒潮!
“封宮…是以身飼丹,引玄丹之力冰封聖地,與汙染同葬…”王銅瞬間明悟淩霜的決絕。這是斷臂求生!以廣寒宮永寂為代價,阻止被汙染的冰魄玄丹徹底爆發,將失控的寂滅寒潮和祖師汙穢一同凍結!代價是月族聖地化為永恒冰墓,億萬月族流離失所!
“不能封!”滄月巨大的龍首猛地抬起,斷角處尚未愈合的傷口因激動而迸裂,滾燙的龍血滴落在凍結的地麵,嗤嗤作響。“廣寒宮是北鬥太陰星樞!宮若永封,星域陰陽失衡,壁壘金紋必潰!”他巨大的龍睛死死盯著王銅,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吾去!以焚世龍炎融那汙冰!”
“來不及了!”月族女修淒然搖頭,指向觀星儀光幕。隻見代表廣寒宮的光點內部,一點刺目的冰藍核心正在急速膨脹,其邊緣已浮現蛛網般的灰黑裂紋——那是冰魄玄丹被汙染核心即將徹底爆發的征兆!“宮主神念…最多再撐十息…”
十息!橫跨小半星域!縱是真仙也難企及!
絕望如冰水灌頂。壁壘之上,殘存的月族修士望著光幕中故鄉急速凍結的影像,發出壓抑的悲鳴。寒潮透過觀星儀的無形聯係彌散,營地邊緣幾處篝火無聲熄滅,焦土覆蓋上薄薄白霜。
就在這心神凍結的刹那!王銅染血的左手猛地攥緊了膝頭那塊暗金色的陣盤殘片——雲河燃盡生命傳遞的《周天星鬥陣解》終極篇載體!殘片上,那代表時空挪移禁忌的玄奧刻痕驟然灼亮!一股源自星域本源的浩瀚空間道韻,混合著雲河最後的不屈意誌,無視了王銅殘破的道基,轟然衝入他瀕臨枯竭的識海!
轟——!
劇痛讓王銅眼前發黑,但一幅清晰的、由無數星辰軌跡交織而成的“星域挪移圖譜”瞬間烙印神魂!圖譜核心,正是搖光穀寂滅後殘留的絕對虛無之點!那虛無之點,如同星域肌體上一道尚未愈合的“舊傷”,此刻在陣解終極奧義的催動下,竟與王銅手中陣盤殘片產生了玄之又玄的共鳴!
“滄月!龍炎!轟擊壁壘金紋‘天權’位!”王銅嘶聲咆哮,不管不顧地將殘存的所有神念與星塵壁壘一絲本源金紋,狠狠注入手中陣盤殘片!殘片上的星辰刻痕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竟隱隱溝通了壁壘之外,那搖光穀寂滅黑洞殘留的虛無坐標!
滄月雖不明所以,但對王銅的信任已成本能!他毫不猶豫地昂首,斷角處龍血如岩漿噴湧,混合著最後壓榨出的龍魂本源,化作一道濃縮到極致的青金色火線,並非轟向月族方向,而是狠狠撞在星塵壁壘流淌的金色符文上,精確命中“天權”星位!
嗡——!
被龍炎擊中的“天權”金紋劇烈扭曲、凹陷!整個星塵壁壘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就在這金紋扭曲、壁壘防禦出現一絲微不足道縫隙的刹那——
“開!”王銅染血的右手並指,以指代筆,蘸著心頭逼出的精血,在身前虛空劃出一道扭曲怪誕、仿佛由碎裂星辰強行拚接而成的空間符紋!符紋成型的瞬間,他手中陣盤殘片的光芒暴漲到極致,與壁壘外那搖光穀虛無坐標的共鳴達到頂峰!
嗤啦!
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流淌著混沌色空間亂流的狹小裂縫,竟在星塵壁壘“天權”位被龍炎轟擊的凹陷處,強行撕開!裂縫另一端,並非汙濁黯塵,而是直接連通了搖光穀那寂滅虛無之點!借助這黑洞殘留的“舊傷”與陣解終極奧義,王銅竟在星塵壁壘上,臨時鑿出了一條無視常規空間距離、直抵搖光穀舊址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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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半分猶豫!王銅殘破的身軀化作一道燃燒著生命本源的血色流光,一頭紮進那混沌裂縫!空間亂流如億萬刮骨鋼刀,瞬間將他本就襤褸的道袍撕成飛灰,裸露的琉璃星墟軀體上爆開無數細密的血口!但他速度不減反增,如同撲火的流星,順著那虛無坐標的牽引,瞬間穿過混亂的空間甬道!
眼前景象驟然切換!不再是壁壘與黯塵,而是一片絕對的、吞噬一切光與聲的黑暗虛空——搖光穀寂滅後殘留的虛無之點!這裏沒有方向,沒有時間感,隻有永恒的寂滅。王銅的身形在這片虛無中顯化,渾身浴血,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他毫不停留,染血的左手再次並指,蘸著傷口湧出的鮮血,在身前虛無中瘋狂勾畫!這一次,是《周天星鬥陣解》終極篇記載的、以自身道標為引,強行撬動星域本源進行二次挪移的禁忌之陣——星殞挪移!
“廣寒宮…淩霜…”王銅染血的神念混合著最後的呼喚,狠狠刺入手中陣盤殘片!殘片上代表廣寒宮的空間坐標刻痕瞬間灼亮!嗡!他腳下,一個由自身精血繪成的微型挪移陣圖驟然亮起!光芒爆發的刹那,他整個人連同陣盤殘片,如同被無形的巨弓射出,瞬間消失在搖光穀虛無之點!
廣寒宮,冰魄玄丹核心。
這裏並非預想中的狂暴能量亂流,而是一片被極致低溫統治的、凝固的絕望。巨大的冰藍色丹體懸浮在廣寒宮最核心的冰穹之下,原本清冷純淨的丹力此刻卻被一層不斷蔓延增厚的灰黑色汙穢冰殼死死包裹、扭曲。冰殼之下,粘稠如活物的黯塵正沿著丹體內部的能量脈絡瘋狂侵蝕,將冰魄之力強行逆轉成毀滅性的寂滅寒潮。丹體表麵,蛛網般的灰黑裂紋已遍布大半,每一次裂紋的延伸,都引發整個廣寒宮山崩地裂般的劇震,無數萬年玄冰宮殿崩塌粉碎。
淩霜一襲素白宮裝,靜靜懸浮在冰魄玄丹正下方,赤足踏在翻湧著汙穢寒氣的冰麵上。她絕美的麵容蒼白如雪,不見絲毫血色,眉心一點冰藍印記光芒黯淡,邊緣卻爬滿了蛛網般的灰黑細紋,那是汙染侵入神魂的征兆。她雙手結印,周身燃燒著冰藍色的生命之火,這火焰並非熾熱,而是散發著凍結靈魂的極寒!火焰源源不斷地注入頭頂的冰魄玄丹,如同最後一道堤壩,死死遏製著汙穢冰殼的蔓延速度,延緩著玄丹徹底爆發的時刻。
代價是她的身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虛幻,如同正在融化的冰雕。長發末梢已開始化為細碎的冰晶飄散。
“宮主!走啊!”僅存的幾名月族長老在遠處冰台上嘶喊,她們周身同樣燃燒著生命之火,試圖分擔壓力,但杯水車薪。其中一名長老的臂膀已覆蓋上灰黑冰霜,動作僵硬。
淩霜沒有回頭。她的目光穿透汙穢冰殼,仿佛看到了冰魄玄丹最深處,那一點被祖師丹火汙染的核心——它正貪婪地吮吸著逆轉的寂滅寒潮,如同一個即將孕育完成的恐怖胚胎。一旦爆發,不僅廣寒宮,整個北鬥星域的太陰之力都將被汙染失衡!
“月族…守不住了…”她冰藍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深沉的悲涼。傳承萬載的聖地,終究要在她手中終結。但…絕不能讓它成為禍亂星域的源頭!她雙手印訣猛地一變,周身燃燒的生命之火驟然熾烈十倍!眉心冰藍印記徹底化為灰黑!
“以吾冰魄道體…化永恒玄棺…封!”
清冷的聲音響徹冰穹,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整個身軀瞬間化為一道純粹到極致的冰魄本源,如同倒流的星河,悍然撞向冰魄玄丹核心那點汙穢胚胎!
就在這永恒冰封即將完成的刹那——
轟!
廣寒宮核心冰穹上方,空間如同鏡麵般轟然破碎!一道渾身浴血、氣息奄奄的身影,裹挾著混亂的空間亂流與搖光穀的寂滅氣息,如同隕星般狠狠砸落!正是王銅!
他出現的方位,恰好是淩霜化道本源與汙穢胚胎撞擊的軌跡之上!那毀滅性的寂滅寒潮與冰魄本源洪流,眼看就要將他徹底淹沒、凍結、粉碎!
“王…銅?”淩霜即將徹底消散的意識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波動。
千鈞一發!王銅染血的右手猛地將那塊暗金色陣盤殘片按在自己胸口!殘片上,《周天星鬥陣解》終極篇的挪移符文瘋狂閃爍!他竟在墜落途中,以自身為陣眼,強行發動了最後一次微型星殞挪移!目標——冰魄玄丹核心,那點汙穢胚胎正下方!
刷!
王銅身影在兩道毀滅性能量洪流合攏前的萬分之一瞬,憑空消失!再次出現時,已處於冰魄玄丹最核心處,那點被灰黑汙穢包裹、正瘋狂搏動的胚胎正上方!他渾身浴血,道基星墟瀕臨徹底崩碎,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駭人!
“鎮!”
一聲暴喝!並非源自靈力,而是燃燒生命的神魂本源之音!他染血的左手並指如劍,無視汙穢胚胎散發出的恐怖侵蝕力與極寒,狠狠刺入那搏動的核心!指尖觸及的並非實體,而是極度汙穢與冰寒的能量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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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指尖瞬間覆蓋上厚厚的灰黑冰晶,並迅速向手臂蔓延!恐怖的汙染與寂滅寒意順著指尖瘋狂湧入,王銅半邊身軀瞬間麻木、失去知覺,皮膚覆蓋上死灰色的冰殼!識海被汙穢的低語和凍結萬物的寒意充斥!
“呃啊——!”他發出野獸般的痛吼,七竅中流出的鮮血瞬間凍結成紅黑色的冰棱!但刺入汙穢胚胎的左手食指,卻死死抵住了胚胎最深處一點微弱的、屬於淩霜尚未被徹底汙染湮滅的本源靈光!
足夠了!
他染血的右手,一直死死攥在胸口的陣盤殘片,此刻被他用盡最後力氣,狠狠拍向自己刺入胚胎的左手手腕!殘片上,除了挪移符文,另一組代表“星力禁錮”與“空間錨定”的玄奧刻痕驟然亮起!
“雲河前輩…助我!”王銅心中無聲呐喊!
嗡!
陣盤殘片爆發出最後的璀璨星輝!無數細密的星辰鎖鏈虛影自殘片中迸發,無視汙穢與寒冰的阻隔,瞬間纏繞、穿透王銅的左手,狠狠釘入他指尖抵住的那點淩霜本源靈光之上!更有一部分鎖鏈,順著汙穢胚胎的能量脈絡,反向纏繞、勒緊!
這不是攻擊,而是…定位與牽引!
“封!!!”下方,淩霜即將徹底消散的意誌感應到了王銅的定位,發出了生命中最後、最璀璨的呐喊!她所化的冰魄本源洪流猛地轉向,不再撞擊胚胎,而是順著星辰鎖鏈的定位,如同百川歸海,瘋狂注入王銅刺入胚胎的左手!浩瀚純淨的冰魄之力,混合著淩霜最後的生命烙印,以王銅的身體為通道,以星辰鎖鏈為軌道,無視了胚胎外圍的汙穢冰殼,精準無比地灌入最核心那點本源靈光!
轟——!!!
冰魄玄丹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藍強光!那點被王銅指尖護住、又被星辰鎖鏈錨定、此刻更被淩霜本源洪流注入的靈光,如同被點燃的恒星核心,瞬間爆發出淨化一切的極寒之力!由內而外!
哢啦啦——!
包裹胚胎的汙穢冰殼被這純淨的、源自核心的冰魄之力從內部撐開、撕裂!粘稠的黯塵汙穢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積雪,發出淒厲尖嘯,瘋狂消融!那搏動的汙穢胚胎瞬間凝固、龜裂!
整個廣寒宮的劇震戛然而止!蔓延的灰黑冰殼停止擴張!逆轉的寂滅寒潮被強行撫平!
以王銅刺入胚胎的左手為中心,一層純淨無暇、流轉著月華星輝的玄冰,迅速蔓延開來,覆蓋了龜裂的胚胎,覆蓋了破碎的冰殼,覆蓋了汙穢的冰脈…最終,將整個巨大的冰魄玄丹,連同其下方的廣寒宮核心區域,徹底凍結!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時光凝固的永恒寂靜。
王銅的身影,連同他刺入玄丹的左手,一同被凍結在那純淨玄冰的最核心,化作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冰雕的麵容定格在最後一刻的決絕,染血的右手依舊按在胸口的陣盤殘片上。玄冰內部,星辰鎖鏈的虛影緩緩消散,唯有一縷屬於淩霜的冰藍本源,如同最溫柔的守護,縈繞在王銅冰封的殘軀周圍。
廣寒宮,徹底冰封。猩紅腐斑從觀星儀光幕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寧靜、永恒凍結的冰藍。
星塵壁壘之上,一片死寂。殘存的月族修士望著那片代表故鄉永恒冰封的藍色,無聲跪倒,淚水尚未流出便凍結成冰。
滄月巨大的龍首低垂,龍睛望著壁壘外那片冰藍,又看向壁壘核心陣眼處王銅消失的位置,喉嚨裏發出一聲沉重如山的悲鳴。
冰封的廣寒宮核心,純淨玄冰深處。王銅冰封的識海並未沉寂。一點微弱的青蓮餘溫,在淩霜冰魄本源的縈繞下,於絕對的死寂中,極其頑強地…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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