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獻祭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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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璿璣凍結的識海爆發出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尖嘯!她“看”到了!看到了寒璃大長老那蒼老的身影徹底化為冰晶,在風中消散!看到了熟悉的族叔鬆開懷抱中的幼童,幼童茫然地看著父親化作光流,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看到了情同姐妹的侍女對她露出最後一個淒美的笑容,身體寸寸冰消!看到了無數張熟悉的麵孔,帶著決絕與解脫,化為純粹的生命光流!
    光流匯聚!如同月白色的星河,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瘋狂注入璿璣身前的冰魄玄丹之中!
    嗡——!!!
    冰魄玄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幽藍色的丹體瞬間變得如同透明的冰晶,內裏仿佛有無數月白色的光點在流轉、燃燒!淩霜虛影注入的那股極致寂滅的始祖寒氣,在這數萬月族子民生命與神魂點燃的“心火”灌注下,如同被注入了靈魂,瞬間變得溫順、可控!寒氣不再肆虐凍結璿璣,反而如同最溫柔的溪流,帶著月族萬載的悲願與守護的信念,緩緩地、堅定地融入她枯竭的識海與凍結的經脈!
    璿璣凍結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覆蓋雙手的玄冰寸寸碎裂!眉心的冰晶印記光芒暴漲,裂痕被月白色的光芒迅速修複、彌合!霜白的發絲無風自動,根根晶瑩,如同流淌的月華!一股浩瀚精純、卻又帶著無盡悲愴的太陰本源之力,在她體內轟然複蘇、奔湧!
    傳承…完成了!
    然而,就在這傳承完成的瞬間,璿璣那雙重新睜開的眼眸中,沒有獲得力量的喜悅,隻有凍結成冰的…淚水!淚水尚未滑落,便已在眼角凝結成兩顆晶瑩剔透的冰珠!她看到了!看到了身後那座殘破的廣寒宮,此刻已徹底化為一座巨大的、死寂的冰晶墳墓!宮牆內,再無一絲生命的氣息,隻有數萬具姿態各異、卻都保持著最後結印祈禱姿勢的…晶瑩冰雕!每一座冰雕臉上,都凝固著獻祭前那一刻的決絕、解脫、與…對聖女的無限期許!
    師尊化冰在前,舉族獻祭於後!
    這力量…是傳承,更是…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璿璣的意識被無邊的悲慟與冰冷的孤獨徹底淹沒。她緩緩抬起手,指尖顫抖著,伸向身前那枚吸收了數萬同族生命之火、變得璀璨無瑕的冰魄玄丹。動作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決絕。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及丹體的刹那——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蘊含著混沌創生本源的翠綠根須,無視了破碎冰淵的阻隔,無視了廣寒宮殘存的禁製,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刺入璿璣身下那玄冰祭壇深處!根須所過之處,祭壇表麵流轉的灰黑色黯塵氣息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滋滋”的哀鳴,瞬間消融!更有一股溫潤磅礴、帶著包容萬物生機的混沌之力,順著根須逆流而上,輕柔卻堅定地包裹住璿璣那被悲慟與寂滅充斥的識海!
    是王銅!是淨世青蓮之力!
    這股混沌生機之力,如同溫暖的陽光,試圖驅散璿璣識海中的冰寒與絕望。然而,此刻的璿璣,體內奔湧的是剛剛融合了始祖寒氣與數萬同族獻祭之火的太陰本源!這股力量至純至寒,帶著寂滅萬物的道韻!混沌生機與太陰寂滅,如同水火,瞬間在她識海與體內形成了激烈的衝突!
    “呃!”璿璣悶哼一聲,剛剛恢複紅潤的臉色瞬間煞白!嘴角溢出一縷帶著冰晶的血絲!眉心的冰晶印記光芒狂閃,時而幽藍,時而翠綠!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身體因兩股力量的衝突而劇烈顫抖!
    “放手…讓我…完成…”璿璣的意識在混亂中發出微弱的抗拒。悲慟與責任壓過了求生之念,她隻想完成這最後的儀式,哪怕代價是自身也化為冰雕,與同族一同沉眠於此。
    “活下去…傳承…未絕…”王銅的意念如同穿透重重冰障的暖流,帶著不容置疑的沉凝,在她識海深處響起。同時,那翠綠的青蓮根須爆發出更加磅礴的生機,強行壓製、疏導著她體內狂暴衝突的太陰寂滅之力!
    活下去?傳承未絕?璿璣凍結的意識因這意念而出現了一絲鬆動。她想起了墜星原百萬遺民,想起了不落長城,想起了星域浩劫…月族的犧牲,不該隻為守護這最後的墳墓!
    就在她心神動搖、體內太陰寂滅之力被青蓮生機暫時壓製的瞬間——
    璿璣眼中那凍結的悲慟化為冰冷的決絕!她不再抗拒那包裹識海的混沌生機,反而借助這股力量,強行統禦了體內那浩瀚的太陰本源!她伸出的指尖不再顫抖,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沉靜與…守護者的決然,狠狠點在了身前那枚璀璨無瑕的冰魄玄丹之上!
    “以月族之名…喚…月輪淨世!”
    指尖觸及丹體的刹那!
    哢嚓——!!!
    一聲清脆如同琉璃破碎的聲響,響徹死寂的冰淵!冰魄玄丹…碎了!
    並非崩解,而是如同綻放的冰蓮!無數道純淨到極致、蘊含著凍結時空、淨化萬物本源的幽藍光束,從碎裂的丹體中轟然爆發!光束並未四散,而是在璿璣的意誌與青蓮生機的引導下,匯聚於她的頭頂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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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一輪巨大無比、通體由幽藍寒冰構成、邊緣流淌著無數玄奧月紋的——月輪虛影,在破碎的廣寒宮上方,轟然凝聚成型!月輪出現的刹那,整個破碎冰淵的溫度瞬間降至連時空都為之凝固的絕對零度!所有懸浮碰撞的冰岩瞬間靜止!翻滾的幽藍寒氣被強行凍結、吸附,化作月輪外圍流轉的冰晶光暈!
    月輪虛影緩緩旋轉,鎖定了廣寒宮上方那片被厚重灰霾與黯塵氣息籠罩的天幕——那是永黯侵蝕在聖地上空形成的汙穢天蓋!
    “淨!”
    璿璣清叱一聲,聲音不再清冷,而是帶著一種斬斷萬古的決絕與悲愴!隨著她這一聲令下,頭頂那巨大的月輪虛影中心,一道凝練到無法形容、呈現出幽藍近黑的極寒光柱,如同開天辟地的冰之巨矛,無視了空間的阻隔,悍然爆發,直刺蒼穹!
    嗤——!!!
    極寒光柱所過之處,空間被瞬間凍結、凝固、化為晶瑩的冰晶甬道!那厚重汙穢的永黯天幕,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發出淒厲到極致的尖嘯!粘稠的灰霾與黯塵氣息在絕對零度的極寒下瞬間凝固、失去活性、如同脆弱的黑色玻璃般寸寸崩解、湮滅!一個巨大的、邊緣流淌著幽藍冰晶的窟窿,被硬生生貫穿!
    光柱去勢不減,帶著月族萬載的悲願與璿璣最後的決絕,狠狠刺入那窟窿之後、更加深邃汙穢的永黯本源深處!所過之處,汙穢被淨化,低語被凍結,連那無形的永黯意誌似乎都發出了一聲驚怒的悶哼!
    月輪淨世!光耀星宇!
    然而,就在這淨化光柱貫穿天幕、達到力量巔峰的刹那!
    施展此術的璿璣,身體猛地一顫!眉心的冰晶印記爆發出刺目的幽藍光芒,隨即…寸寸碎裂!她霜白的長發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枯萎的冰草。素白的星紋長袍上,幽藍的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覆蓋!她的肌膚變得晶瑩剔透,如同最純淨的寒冰雕琢,再無半分血肉的質感與溫度!一股永恒、寂滅、仿佛與這破碎冰淵融為一體的氣息,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獻祭了生命之火,駕馭了超越極限的太陰本源,施展了這淨化星宇的一擊…代價…便是自身…永恒的冰封!
    璿璣保持著點出指尖的姿勢,絕美的容顏上,最後一絲屬於“人”的情感——那滴凍結在眼角的冰淚,悄然滑落,在冰冷的玄冰祭壇上摔得粉碎。她的身體,連同身下的祭壇,連同周圍那些月族子民獻祭所化的冰雕,一同被一層更加厚重、更加永恒的幽藍玄冰徹底覆蓋、凝固。
    化作了一座新的、更加巨大的、散發著淨世寒意的…永恒冰雕。
    冰淵死寂。唯有那貫穿天幕的極寒光柱,如同月族最後的墓碑,無聲地訴說著悲壯與…淨世的決絕。
    鎮淵塔頂,王銅緩緩收回探向虛空的手掌。掌心之中,那株青蓮虛影的根須末端,一點細微的、沾染了璿璣最後氣息的幽藍冰晶,正緩緩融入翠綠的蓮心。他望著西北極陲的方向,望著那貫穿星宇的極寒光柱,沉默無言。眉心淡翠蓮印流轉,溫潤依舊,卻沉澱下了一絲無法化開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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