黴味裹著潮濕的土腥氣直往張逗逗鼻腔裏鑽。
    他舉著手機閃光燈往上照，洞壁上那些幽藍符文像活過來似的，隨著他的動作明明滅滅，倒像是在跟他玩捉迷藏。
    林小跳的諾基亞屏幕貼著石壁，按鍵聲"哢嗒哢嗒"響："這些符號的排列規律......逗逗，你看這個重疊的螺旋紋，和你上次在城隍廟撿的破玉佩是不是很像？"
    張逗逗湊過去，手機光掃過石壁，果然在某個凹痕裏看到半枚螺旋紋——和他揣在褲兜的玉佩碎片嚴絲合縫。
    他剛想伸手摸，指尖還沒碰到石壁，就聽林小跳急喊："別——"
    "嘶！"張逗逗的手像被燙到似的縮回，卻見原本平滑的石壁突然裂開蛛網紋，"哢啦"一聲，整麵牆都開始往下掉碎石。
    他下意識把林小跳往身後一拽，呆頭"啊"地撲過來，半透明的身體擋在兩人頭頂，碎石穿過他的靈體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霧。
    "我就摸了下紋路！"張逗逗拍著身上的灰，抬頭時差點栽個跟頭——腳下的地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沉。
    原本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像被掰開的嘴，露出下方黑黢黢的空間，黴味裏混進了更濃的陰氣，凍得他後頸直發毛。
    "這是機關聯動！"林小跳攥緊諾基亞，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尾發亮，"玉佩碎片是鑰匙，你的觸碰觸發了下沉裝置。"她踮腳拽住張逗逗的衣領，"抱緊我！
    呆頭，貼緊我們！"
    話音未落，地麵"轟"地一沉。
    張逗逗感覺胃裏翻江倒海，本能地摟住林小跳的腰——這女鬼雖沒體溫，倒比他想象中輕不少。
    等腳踏實地時，他差點沒站穩，抬頭一看，兩人正站在一座巨大的圓形大廳裏。
    頭頂是穹頂，無數夜明珠嵌在石縫裏，把大廳照得像浸在月光裏。
    正中央立著座三尺高的漢白玉台，台上擺著枚半透明的玉佩碎片，幽光流轉，竟和張逗逗兜裏的那半枚發出共鳴，在他褲袋裏微微發燙。
    但通往石台的路被截斷了。
    大廳地麵是副巨大的棋盤，黑白方格足有籃球場大小，每個格子邊緣都刻著細碎的符文。
    張逗逗剛想抬腿，腳還沒沾地就被林小跳拽住："別動！"她舉起諾基亞，屏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符號，"這是千年前的"生死陣"，踩錯一格就會觸發地火或者冰刺。
    上個月我在《陰陽商鑒》裏看過類似記載，說當年有個老鬼商人為了躲債，就是栽在這種陣裏。"
    "這麽講究？"張逗逗摸著下巴，"那我要是現在掏出辣椒水噴它......"
    "噴壞符文陣眼，咱們直接被活埋。"林小跳白他一眼，拽著他蹲下來，"呆頭，你去左邊第三列站著。"啞巴靈體"啊"了聲，飄過去站定。
    她又指向右邊："你去第七列，對，就停在黑白交界的位置。"等呆頭站好，諾基亞屏幕突然亮起紅光，"看到沒？
    呆頭的靈體幹擾了陣紋的靈力流動，現在能看出規律了。"
    張逗逗順著她的手指看，果然，原本靜止的符文隨著呆頭的位置微微扭動，像被風吹動的麥浪。
    林小跳快速按動按鍵，屏幕上跳出一串數字："生門在乾位，死位在坤位，咱們需要按"三白二黑"的順序走。"她抬頭時眼睛亮晶晶的，"逗逗，你負責踩格子，我用計算器實時修正路線，呆頭當移動路標。"
    "得嘞，這活我熟。"張逗逗活動了下腳踝，"上回在火鍋店踩蟑螂，我可是連踩十七隻沒踩碎盤子。"他剛抬起腳，腳尖剛碰到第一個白格子，就倒抽一口冷氣——寒氣順著鞋底竄上來，凍得他腳趾頭直打顫，"我去！
    這地板比我家冰箱冷凍層還冷！"
    "那是地脈陰氣。"林小跳舉著手機緊跟在後，"忍著點，踩錯了更冷。"
    第一格安全。
    第二格剛落下，張逗逗就聽腳底下"哢嚓"一聲，嚇得他差點蹦起來。
    林小跳的諾基亞紅光一閃："繼續！
    這是陣紋在確認活人體溫！"他咬著牙往前挪，第三格剛站穩，後背突然被什麽東西頂了一下——回頭看，呆頭正用腦門推著他的腰，"啊"得急切，像是在催他快走。
    "行啊你個啞巴，還會推人了？"張逗逗被逗樂了，這一放鬆，倒沒那麽冷了。
    按照林小跳的指揮，他左三步右兩步，終於看見石台上的玉佩碎片近在咫尺。
    "到了！"他搓著凍紅的手，剛要去拿，身後突然響起陰惻惻的冷笑。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拿到第四密鑰？"
    張逗逗手懸在半空，慢慢扭頭——霧氣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穹頂陰影裏，五官像被揉皺的紙，"這地宮的每道機關，都是為了篩選真正能承受鬼王之力的人。"他抬手一揮，石台上的玉佩碎片突然"砰"地炸開，化作千萬點幽光，"而你們......"
    光點融入四周牆壁，那些原本暗淡的符文突然大亮，在牆上拚出幅立體地圖：青山、枯河、斷碑，還有個用紅符標著"終點"的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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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密鑰不在石台上。"霧氣男人的聲音像針往耳朵裏紮，"它在你們該去的地方——"他的身影開始消散，"去地圖的終點找答案吧。
    不過記住......"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整個大廳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夜明珠接二連三墜落，砸在棋盤上濺起火星。
    "快跑！"林小跳拽著張逗逗就往回跑，呆頭"啊"得撕心裂肺，衝過去用靈體撞開一塊即將掉落的石磚。
    張逗逗感覺腳底下的棋盤開始碎裂，冰刺從裂開的縫隙裏"噌噌"往上冒，有根差點紮穿他的鞋尖。
    他邊跑邊罵："這破地宮是不是豆腐渣工程？
    上次震，這次還震！
    設計的人是不是屬彈簧的，就愛搞突然襲擊？"
    "閉嘴！"林小跳的諾基亞屏幕裂了道縫，她快速按動按鍵，"呆頭，用靈力頂開左邊的石門！"啞巴靈體嘶吼著撞向牆壁，石屑紛飛間，一道一人高的裂縫被撞開。
    張逗逗把林小跳往縫裏一推，自己剛要鑽，頭頂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砸下來——他閉眼等死，卻感覺後腰被什麽托了一把，整個人被推出石門。
    等三人滾到地宮外麵的空地上，張逗逗才發現呆頭的靈體淡了一圈，正扶著石壁喘氣。
    他心疼地摸了摸呆頭的腦袋："謝了啊兄弟，回頭請你吃三斤瓜子。"
    林小跳蹲在地上，用袖子擦著諾基亞屏幕。
    裂痕裏滲出幽藍光芒，照出地圖上那個紅標山穀："逗逗，你看......"
    張逗逗湊過去，隻見地圖邊緣用古篆寫著一行小字："終局之地，鬼王歸處"。
    他撓了撓被凍得發麻的後頸，從褲兜裏摸出那半枚玉佩——此刻兩枚碎片竟自己吸在一起，發出溫熱的光，"得，看來咱們下一站......"
    "廢棄山穀。"林小跳替他說完，手指輕輕劃過地圖上的斷碑標記，"我之前在古籍裏看過，那地方百年前是亂葬崗，後來建了座廟鎮壓，再後來......"她突然頓住，抬頭時眼裏閃過銳光，"逗逗，收拾家夥。
    明天天亮就出發。"
    張逗逗摸著下巴笑："行啊，正好我新配的辣椒水還沒用過——"他話音未落，褲兜裏的玉佩突然發燙，燙得他一哆嗦。
    三人同時看向地圖上的紅標，山風卷著陰氣刮過來，吹得林小跳的發絲亂飛，卻在她眼前凝成幾個淡青色的字：
    "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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