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逗逗的掌心全是汗，懷裏的玉牌燙得像塊燒紅的炭，隔著襯衫都能烙出印子。
    他拽著呆頭的旗子往樓下跑，每一步都踩得石階咚咚響，林小跳的計算器在他餘光裏閃著刺目的藍光，映得牆麵的梵文彈幕都泛著虛焦的白。
    “停了？”林小跳突然飄到他身側，聲音裏帶著不敢置信。
    震動真的停了。
    張逗逗腳步一頓，手電筒的光晃到頭頂——剛才還簌簌掉磚的天花板此刻安靜得詭異，連灰塵都懸在半空，像被按了暫停鍵。
    他摸了摸懷裏的玉牌，熱度倒是退了，可塔外那陣混著冤魂哭嚎的咆哮聲，不知何時變成了悶悶的撞擊聲，像是什麽東西在用腦袋撞牆。
    “逗逗……”林小跳的計算器突然發出蜂鳴，屏幕上的數據流凝成一行血紅大字：地脈異動，靈壓激增。
    她的鬼身都跟著晃了晃，“塔底有東西要出來！”
    話音未落，整座塔的地麵突然裂開蛛網似的紋路。
    張逗逗拽著呆頭往旁邊撲，一塊青石板“轟”地翻起來，塵土裏慢慢升起個黑黢黢的影子——那是尊兩人高的石像，渾身裹著苔蘚和鏽跡，眉眼卻雕得極凶，怒目圓睜的石眼裏正滲出幽綠的光。
    “我去！”張逗逗踉蹌著爬起來，驅魔噴霧攥得指節發白。
    吐槽眼自動啟動，石像頭頂立刻彈出紅色彈幕：“本石靈鎮守古塔三百年，爾等擅闖封印，當受石刑！”彈幕末尾還飄著個裂開的哭臉eoji。
    “石刑？”他扯了扯嘴角，“合著您老這是要請我們吃石頭火鍋？”
    石像的石臂“哢”地抬起來，石拳上裹著的青苔簌簌往下掉。
    林小跳的計算器“滴滴”響個不停，她飄到張逗逗麵前，發梢都因為靈壓激蕩翹了起來：“它的靈能波動在4000赫茲附近有個凹陷！像是……對特定頻率敏感！”
    張逗逗眼睛一亮。
    他摸出褲兜裏那個鏽跡斑斑的銅哨——這是上周幫個老阿婆驅宅鬼時，人家硬塞給他的“謝禮”，說是能吹走晦氣。
    當時他還吐槽“這破哨子能吹走蚊子算我輸”，此刻倒成了救命稻草。
    “呆頭，捂耳朵！”他衝身後的啞巴靈體喊了一嗓子，深吸一口氣把銅哨塞進嘴裏。
    刺耳的高頻音炸響在狹小的塔內。
    石像的石眼“滋啦”冒起青煙，石臂“哐當”砸在地上，震得張逗逗的牙都發酸。
    它仰頭發出悶吼，石屑順著脖頸簌簌往下掉，原本結實的石腿開始出現裂紋。
    “再加把勁！”林小跳的計算器屏幕亮得刺眼，“共鳴頻率匹配度87！”
    張逗逗咬得腮幫子發疼，哨音拔高了三度。
    石像的裂紋裏突然滲出黑血，那股腐臭的腥味瞬間填滿鼻腔。
    它最後發出一聲類似嗚咽的悶響，“轟”地砸成一堆碎石，碎塊裏還滾出顆拇指大的珠子，泛著幽藍的光。
    “搞定了？”張逗逗彎腰撿起珠子，湊到眼前看——珠子裏好像困著團黑霧，正焦躁地打轉。
    林小跳飄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珠子：“是石靈的元靈，被剛才的高頻音震散了大半。”她歪頭看他，發梢掃過他手背，“你這哨子……該不會是什麽法器吧？”
    “法器？”張逗逗把珠子塞進褲兜，“老阿婆說這是她爺爺打鬼子時用的，吹起來能嚇退漢奸。”他拍了拍褲兜，“現在看來，嚇退石靈也挺好用。”
    呆頭突然拽他褲腳，旗子使勁往樓梯拐角指。
    張逗逗順著看過去——角落裏的蛛網被剛才的震動震落了，露出麵青石板牆，上麵畫著幅褪色的壁畫：穿鎧甲的古代將軍手持把鑰匙，鑰匙尖挑著團黑霧，周圍跪著無數披頭散發的鬼魂。
    “幽冥之鑰……”林小跳的聲音突然輕得像歎息。
    她飄近壁畫，指尖虛虛點過將軍手裏的鑰匙，“我在古籍裏見過這個圖案，傳說這把鑰匙能打開幽冥界的門，當年封印千年鬼王用的就是它。”
    張逗逗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他摸出懷裏的玉牌，剛才和玉佩拚接成的鎖形圖案突然在腦海裏閃過——那鎖的形狀，和壁畫裏幽冥之鑰的鑰匙孔，像極了。
    “逗逗你看！”林小跳指著壁畫下方，“這裏有行小字！”
    他湊過去，吐槽眼自動把模糊的字跡翻譯成簡體：“得雙紋者，見真鑰。”
    “雙紋……”張逗逗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又摸了摸懷裏的玉牌，“難道是說這兩塊玉？”
    林小跳的計算器突然“叮”地響了一聲，屏幕上跳出個旋轉的鎖頭圖標：“共鳴指數又開始漲了，0.3……0.5……”
    張逗逗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壁畫邊緣。
    忽然，他的指甲刮到道極細的凹痕——那是道彎彎曲曲的紋路，藏在壁畫的陰影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小跳，你帶放大鏡沒？”他盯著那道紋路，聲音發沉，“這壁畫……好像不止表麵這麽簡單。”
    林小跳剛要說話，塔外突然傳來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撞破了什麽屏障。
    張逗逗的手機在口袋裏瘋狂震動，他掏出來看——是事務所的座機來電，備注寫著“老周頭”，那是常找他們處理凶宅的中介，這時候打電話……
    “先接電話。”林小跳飄到他肩頭，“可能出事了。”
    張逗逗按下接聽鍵，老周頭的大嗓門炸得他耳朵疼：“張老板！你們快去城西爛尾樓！那樓裏的鬼……鬼哭聲音突然變了，跟狼嚎似的！”
    他抬頭看向塔外——天色不知何時暗了，烏雲壓得低低的，像口倒扣的鍋。
    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狼嚎般的哭聲，混著某種類似鐵鏈拖地的嘩啦聲。
    “走。”張逗逗把玉牌和珠子收進背包，衝呆頭招了招手，“先回事務所，把這些東西收好了。”他最後看了眼壁畫上的細痕，伸手輕輕摸了摸，“那道紋路……明天得帶專業工具來拓下來。”
    林小跳的計算器屏幕突然閃過道金光，鎖頭圖標“哢”地合上。
    她盯著屏幕，睫毛顫了顫：“共鳴指數……10了。”
    張逗逗腳步頓了頓。
    他摸出脖子上的玉佩，月光下，玉佩上的龍紋似乎動了動，龍眼裏閃過道極淡的金芒。
    塔外的狼嚎聲更近了，混著鐵鏈聲，像有什麽東西正拖著枷鎖，一步步往這邊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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