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其他辦法的。”一旁的梁嬈泱歎了口氣，“至少我可以去後勤吧？”
    不如說這部分時間，事實上是給那些以為自己失去守夜人資格的新兵們思考的時間，在看見邊境艱苦後，重新抉擇未來的方向，自己究竟希望什麽，接下來的打算又是什麽。
    帳篷外傳來邊防連戰士們喊著換崗和離開的聲音，而帳篷內也開始躁動起來。
    “那是什麽？”最前排的新兵站起身，指著一個屏幕疑惑出聲。
    隻見他看向的那個屏幕中，方沫，盧寶柚在畫麵最前方，身後李真真等幾位新兵艱難前行，隻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凝固在風雪裏。
    漫天白雪飛舞，狂風呼嘯，試圖阻攔他們前行，可真正讓他們停下的，是邊境處黑壓壓的一片天空。
    原本在分界線翻湧的迷霧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遠處席卷而來的霧潮，如同神話中饕餮張開的巨口，要將這整片地區囫圇吞下。
    守著新兵們的百裏胖胖和曹淵早注意到這個狀況，驚訝地看著不遠處天空，此時在通訊器中傳出一陣電流聲。
    江洱的聲音響起，“喂喂——通訊正常。”
    “七夜他們出來了嗎？”曹淵有些擔憂地問道。
    “還沒，他們應該也看得到，不用驚慌，這是虛影的一部分。”安卿魚從昆侖虛出來沒多久，身邊還帶著冷軒，沒有和其他人匯合。
    莫莉“要和高層匯報嗎？左副司令說他們一會就到。”
    “不用。”林七夜的聲音終於在通訊頻道出現。
    他的身影閃爍，裹挾著一抹夜色出現在山峰上，神色複雜地看著不遠處。
    “和鎮國碑那邊的【藍雨】說一下情況，我們保護好新兵。曹淵，江洱，莫莉你們三人待在邊防連，蘇姐和迦藍還有其他事，拽哥你去最前麵盧寶柚他們那一段，胖胖，卿魚你們看好後麵跟著的新兵。”
    林七夜快速布置好任務，得到幾人“收到”的回複，跟隨著上方掠過的一道金色身影，去往了前方。
    邊防連帳篷內，屏幕中的幾人站在山下，雖離得有一定距離，可在這個視角看起來快要被吞入腹中，顯得十分渺小。
    新兵們震驚過後，反應過來他們離屏幕中方沫幾人的所在地也不遠，於是有人立刻掀起簾子。
    在帳篷外觀看，這裏地勢較低，一些樹枝遮擋視線，隻能遠遠看見一片雷霆滾滾的黑色天空和霧氣。
    而他們頭頂，時不時有幾道耀眼的金光劃破長空，那是大夏神前赴後繼抵禦迷霧的身影。
    ……
    “天尊有令！
    大劫降臨，蒼生蒙難！我大夏諸神享人間香火千年，今日當挺身而出！
    十息後，天庭將自毀本源，化九座神碑鎮守邊關。
    諸神若願舍身，可獻神軀與神力，澆鑄鎮國神碑，共建護國大陣，阻邪祟於關外，護佑蒼生。
    此去魂歸輪回，他日天庭重立，吾等歸來，屆時，大夏神威必將重現世間，震懾寰宇！”
    蒼穹之上，巍峨的天庭宮殿在虛空中顯現，卻沒多久，就在元始天尊的巨掌之下分崩離析。
    無數裂痕如蛛網般蔓延，整座天庭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轟然炸裂，化作漫天金色光雨紛紛揚揚灑落。
    金色的天庭本源也被一分為九，分別飛往大夏不同方向，煙塵滾滾間，一座漆黑的碑基自邊境拔地而起，巍然矗立於天地之間。
    “大劫已至，本宮身為天地王母，應天尊詔令，願自崩修為，佑我大夏眾民，萬世平安。”
    西王母垂眸望向底下碑基，率先開口，神軀化作萬千金色流光，勾勒出神碑的形狀。
    酆都大帝腳踏幽冥之力，立於雲端，將身上一道神力留在掌中六道輪回銀環之中，收入酆都。
    做完這一切，他再無遲疑，“大夏北陰酆都大帝，應天尊詔令，願自崩修為，佑我大夏眾民，萬世平安！”
    “大夏金仙玉鼎，應天尊詔令……”
    “大夏……”
    一位位神明相繼開口，他們或麵露不舍，或神情釋然，但最終都化為決絕。
    無數金色神力匯聚成璀璨的洪流湧入黑色石碑，它逐漸凝聚成實體。
    一位位大夏神衝入其中，蘇沐顏和迦藍站在原本西王母所處位置的身後，迦藍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這隻是虛影，就算知曉很多事情，但是迦藍也未曾親眼見證過這段時光，西王母是真實存在的分身，可她……沒能留住西王母，也做不到任何能夠改變的事。
    不遠處，林七夜看著這一幕，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突然，他察覺到了什麽，轉頭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一道銀甲身影已立於身側，額頭處一道豎瞳，手持三尖兩刃刀，楊戩衝他溫和地笑了笑，“來世能有一位你這麽在乎親人的兄長，也不是什麽壞事，入這輪回又有何妨。”
    林七夜瞳孔微縮，還未及開口，楊戩已轉身邁向神碑，“兄長……我們來世再見。”
    “大夏二郎真君楊戩，應天尊詔令，願自崩修為，佑我大夏眾民，萬世平安！”
    隨著楊戩的身影融入，最後一道神力注入神碑，刹那間，一道璀璨光柱衝天而起，刺破九霄雲層。神碑發出震天動地的嗡鳴，
    蘇沐顏輕輕閉了閉眼，她前不久試探性問西王母關於永生丹的事情，也方便之後借用，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沉默。
    若是尋常人貿然打探瑤池秘寶，至少該有幾分不悅，可西王母的反應卻平靜得近乎反常，可沒有反應……就像林七夜問西王母如何加速【不朽】成神。
    如果永生丹也不在此，那這百年來，西王母獨自守在這空蕩的天庭舊址，看曾經一位位踏入輪回的同袍的剪影，守著大夏神明的根基。
    蘇沐顏緩緩抬起右手，行了個十分標準的軍禮，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諸神自願以神軀鑄碑，未來百年，每一個大夏人都會銘記今日。
    待到來世重逢時，必讓諸神看見，你們舍命相護的江山無恙，燈火依舊璀璨，黎民百姓安康，誓死守衛大夏邊疆。
    守夜人蘇沐顏，恭送諸神入輪回之道，靜候眾神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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