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再見。”林七夜看著楊戩已經散去的背影，喃喃念道。
    雖然這一世已經見過了，“但是現在……還請佑我大夏眾民，萬世平安！”
    麵對此刻殘影，林七夜抬頭看向迅速靠近的迷霧，以及在抵禦迷霧中出現的神秘的幾道身影，那是鬥戰勝佛，以及淨壇使者與金身羅漢三位神明。
    數米高的金箍棒在鬥戰勝佛手中揮舞，金色光芒衝天，一棍便將幾隻神秘敲得魂飛魄散。
    神碑之力構築起一道無形高牆，將肆虐的迷霧牢牢阻隔。
    可尚未完全閉合的缺口處，仍有濃霧如洪水決堤般洶湧而入，其濃度竟比先前暴漲數倍，仿佛要將一切淹沒。
    而在迷霧蔓延的前路上，還有零星幾個牧民正在逃難。
    “猴哥，你比我們倆厲害，守這一邊，我和老沙去那邊救人！”淨壇使者眉頭緊鎖著。
    原本在附近的【藍雨】小隊已經接到這是虛影的通知，正在往境內退去，可即便心知眼前一切並非真實，那逼真的慘狀仍讓他們心悸難平。
    混亂之中，隻見不遠處一座氈房轟然倒塌，在龐大神秘的奔跑下地動山搖，幾名牧民驚恐地衝出，卻眼看就要被壓在廢墟之下——
    幾乎出於本能，【藍雨】隊長已回頭疾衝而去，隊員們也毫不猶豫轉身跟上。灤平瞬息間抵達那些牧民身邊，伸手想要將他們拉出險境。
    可在對方希冀的眼神中，他的手直接從對麵之人的身體中直直穿了過去。
    灤平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僵在原地。
    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一切，終究隻是無法觸及的幻影。
    他們大部分都到了‘克萊因’境，而麵對時不時出入完成任務的迷霧，擁有在迷霧中行走的能力，他們並不懼怕，所以在眾神分身乏術之時，衝出去救人相當於他們的職責。
    這不是真實的，可當慘劇在眼前發生，卻無力改變分毫，這種深深的挫敗感扼住了每個人的呼吸。
    突然一陣妖風襲來，一隻山嶽大小，通體黑色的野豬張開巨口，將麵前的難民卷入其中，而他們依舊在原地。
    “我們走吧。”吳湘南低聲說道，幾人從麵前豬八戒出現的驚愕中反應過來，不約而同地攥緊拳頭，咬牙向境內疾退。
    此刻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成為神明還要分心保護的對象。
    在意識到那迷霧在針對神明之後，豬八戒毫不猶豫自廢神境，衝進迷霧救人，此時看了一眼【藍雨】離開的方向，眼中充滿了震驚，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思考太多。
    隨著一聲怒吼，身著金色佛衣的沙悟淨衝至豬八戒的麵前，擋住飛撲而來的神秘，與他們纏鬥到了一起。
    “二師兄！快帶他們走！”
    迷霧侵蝕，無數神秘前赴後繼地湧來，直到最後兩道璀璨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
    神跡之牆，終於完成。
    邊境線上，一切危險被徹底隔絕。方才還震耳欲聾的神秘咆哮，霎時間戛然而止。
    可就在那條分界線的另一側，隻剩下一片死寂。
    多少人怔怔地望著這一幕，震撼在他們的胸腔中無聲共鳴，無力感也相連通。
    那遍地血紅色的液體，和突然傳來的震天動地的怒吼聲，昭示著這場劫難的結局，已經塵埃落定。
    公格爾峰下，沈青竹走到呆愣的新兵們的身旁，腳步很輕，靴子踏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沙沙聲，他開口打破了寂靜。
    “新兵們，敬禮。”
    話音落下，不僅是他麵前的戰士們，就連遠處邊防連駐足遠觀的新兵們也齊齊身體一凜。
    他們迅速站直，抬起右手，向那片消逝的虛影，致以最莊重的軍禮。
    昆侖虛的殘影徐徐消散，原本被遮蔽的朝陽重新浮現，將半邊天空照亮。
    晨曦灑落，同樣照亮邊境線上那幾道默默行禮的身影上。
    蘇沐顏和迦藍走到了林七夜身邊，他微微低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七夜？”迦藍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輕輕喚道。
    林七夜回過神，看向迦藍後點了點頭，“我沒事。”
    蘇沐顏看了看林七夜，沉吟片刻說道，“我們也回該去的地方吧，新兵們很快也要走完了，七夜你還要給他們總結發言。”
    “好。”林七夜抬起手，動作卻驀地一滯，孫悟空抱著豬八戒，沙悟淨屍體的畫麵還在腦海裏，他吸了一口氣，喚出，“【筋鬥雲】。”
    白色的雲朵載著三人浮上天空，但回去的速度並沒有很快，迦藍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七夜，你好像有心事？…要說出來嗎，或許會比一個人想著好。”
    林七夜微微一怔，隨後點了點頭，卻仍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開口，似乎在想怎麽表達。
    “也到了該多想的年紀了。”蘇沐顏輕輕歎了氣。
    “蘇姐…”林七夜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他目光閃爍著，投向遠方，緩緩開口，“…我算個合格的守夜人嗎？”
    眼看迦藍眼神堅定，差點要立刻回答，林七夜又緊接著說，“…要在新兵們麵前發言，換在集訓剛開始的時候，我肯定沒有這個顧慮。
    但是要結束了，尤其是在親眼見證了這一切之後，就要由我們親手送他們走向戰場，告訴他們身為守夜人就要時刻準備保護民眾，甚至犧牲生命。”
    腦中閃過幾個畫麵，從放學路上蘇沐顏等他一起跑路，趙空城一聲不吭從他家離開，一個人抵抗鬼麵王開始，他才改變。
    “七夜，難道你沒有想過戰鬥會遇到危險嗎？”迦藍盤膝坐在林七夜麵前，神色認真地看著他，“可你依舊還站在這裏，那些新兵……他們眼中曾經也有恐懼，有迷茫，可他們還是選擇了留下。
    不論是新兵還是我們，我們都不是傻子，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們有多無畏，而是因為我們清楚，有些路，必須有人走。”
    林七夜微微合眼，又睜開，“我沒有懷疑任何人的決心，我是在問自己……我是否真的做好了準備，為他們指引方向，承擔起這份沉重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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