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飛那塗滿美寶蓮水晶唇彩的手指，在實木桌沿上輕輕敲了敲，動作間，腕間的歐米茄碟飛係列腕表閃過一抹冷冽的光，在中原地產金牌經紀人標誌性的配飾
    “雖說這次我門店沒拿下那大單，但也剛拿下了玉林片區二十套學區房的代理權。”杜飛飛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透著幾分得意，“這可是從城西富房地產手裏硬啃下來的。要知道，他們手裏可攥著青羊區80機關單位宿舍的房源呢！”
    看著杜飛飛那滿臉驕傲的神情，仿佛拿下這些學區房代理權的是她一人之功。田毅不動聲色地聽著，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在成都，房屋中介們各自掌控著不同的房源，而且大多都是獨家的。
    “叮”的一聲清脆提示音，打破了短暫的交談間隙。都雲纓放在桌上的諾基亞8250屏幕亮起，屏幕上閃爍的微光映在她的臉上。
    秦汐瞧見，突然嗤笑一聲：“又是你那個稅務局的徐學長？”
    都雲纓的耳尖瞬間泛起一層薄紅，有些慌亂地解釋道：“他們金牛區稅務局……成都最近地稅係統改革，西南交大新校區和荷花池批發市場可是稅收重鎮，他們在裏麵話語權很大。所以和我們血站有業務聯動……”說著，眼神不自覺地看向田毅，像是在跟他解釋。
    “體製內確實安穩。”田毅神色平靜，不動聲色地抬手示意服務員續茶。都雲纓見狀，眼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
    “徐學長上周剛幫劉阿姨辦了經適房過戶，中原地產現在也在競標金牛區稅務局的團購房項目。”秦汐像是炫耀一般，拋出這個情報。田毅注意到，杜飛飛在桌下輕輕踢了踢同伴的小腿，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讓他瞬間洞悉了全局：公務員係統手中掌握著兩大重要資源，房改房處置權和稅收政策的彈性空間。
    “上次見麵，你看的那本《成都稅務》雜誌，想必是那位徐學長的吧？”田毅突然轉頭，看向都雲纓。都雲纓正捏著湯匙，聽到這話，手指驟然收緊，鎏金的勺柄在杯沿磕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杜飛飛見氣氛有些微妙，趕忙插話道：“中原下季度打算推出‘公務員專享看房班車’。”她塗著ac俄羅斯紅唇膏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妙的弧度，目光在田毅腕間的浪琴林白係列手表和都雲纓的麵容之間來回遊移。
    田毅借口接電話，起身走出芙蓉花開大酒店。站在過道的窗口前，窗外建設路上華燈初上，細密的雨絲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他在腦海中與係統溝通：“你還記得上次那個《成都稅務》雜誌上的工號嗎？幫我掃描一下。”
    “028  5a  217，徐輝，金牛區稅務局征管科幹事。”係統的聲音機械而毫無起伏。
    “你這是什麽態度？沒看到這家夥在跟我競爭相親對象嗎？”田毅對係統這種冷漠的態度有些不滿。
    “親愛的宿主，他不過是個普通公務員。而且，相的什麽親啊，你的心對那個都雲纓根本沒什麽波動。”係統直白地回應道。
    “平平淡淡才是真，你這種機器可不懂。”田毅在腦海中反駁著，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然後推開門重新走進包間。
    此時，一陣穿堂風吹過，檀木屏風上繡著的蜀繡孔雀，尾羽被風輕輕掀起。田毅坐下後，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說道：“剛接到個有趣的消息——市血液中心招標特種冷鏈車要出來，雲纓，你們血站是不是已經確定了采購需求？”
    “啊？”都雲纓正因為和田毅相親時收到徐輝的信息而有些尷尬，聽到田毅的話，才定了定神，“是啊，上次跟你說了，沒過幾天就開會確定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田毅輕輕晃著酒杯，杯中的紅酒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蕩漾：“恰好德國曼牌的代理是我的朋友，他們那批車帶有歐盟ce認證的實時溫控係統……”
    都雲纓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在2003年的成都事業單位招考中，“設備采購經驗”可是能折算成2.5分實踐加分的，這對準備參加考試的都雲纓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
    田毅拿起餐巾紙折出一個三角“我有基金會，在車輛購買和維護費用裏劃出‘醫療公益金’，可以捐贈幾台。血站給開個冷鏈管理培訓證明，怎麽樣？”說著，語氣重重地戳在“培訓證明”四個字上，這可是事業編麵試最硬核的履曆鍍金方法。
    都雲纓激動得耳墜劇烈晃動起來：“血站設備科的馬科長，我能說得上話……”
    “下周三冷鏈車就到成都，雲纓你可以邀請馬科長親自驗收溫控模塊。體驗完正好去浣花溪吃河鮮，我知道有家館子的雅間，環境私密得很……”浣花溪河鮮館是成都衛生係統定點接待場所，雅間談話安全無憂。
    都雲纓放在餐桌上纖細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捏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顯現出來：“田毅，這真的是……捐贈……”
    田毅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帶，不動聲色地藏住嘴角的笑意：“幾百萬的捐贈而已，沒有必要拿出來開玩笑”說著，拿起桌上保時捷卡雷拉gt的鈦合金鑰匙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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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田毅因為前女友黃可欣結婚的事，對都雲纓這種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不定的女人，心裏沒什麽好感。與其再花時間和她相親、糾纏感情，不如快點見到她的科長，把事情解決了，以後也好進軍衛生係統方麵的業務。
    都雲纓的諾基亞8250按鍵音在茶桌上有節奏地響起，屏幕藍光映照著她垂落下來的發絲。她正快速地編輯著短信：「馬叔，今冬獻血車采購計劃是否包含曼牌？我朋友基金會可出全資」。
    編輯完，她將手機倒扣在餐桌上，指尖輕輕劃過碗筷，問道：“捐贈手續需要衛健委批文吧？”
    田毅晃著紅酒杯裏的冰塊，輕輕笑了笑：“批文不就是馬科長簽個字的事兒？”
    都雲纓的耳後漸漸泛起潮紅，這是在權力與利益雙重誘惑下的生理反應。    秦汐看了看，胸前的香奈兒山茶花胸針突然顫動了一下。而杜飛飛則借著撿筷子的動作，俯身到餐桌下。
    田毅的皮鞋尖在桌下觸碰到某種絲質的東西。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隻見杜飛飛解開了第三顆襯衫紐扣，蕾絲邊沿若隱若現地繡著「中原地產2003年度銷冠」的金線。原來，這女人竟把工牌改成了情趣內衣。
    就在這時，都雲纓的短信提示音再次突兀地響起。
    她急忙拿起手機查看，馬科長回複道：「明早十點帶捐贈方來血站，先見一見」。
    都雲纓猛地合上手機蓋，突然伸手按住田毅的手背，急切地說：“馬科長說最好明天先見一見，田毅，你這邊有沒有問題？”
    田毅不緊不慢地切開一塊拿破侖酥，說道：“當然沒問題，我也正想先和馬科長好好溝通溝通。”
    都雲纓趕忙給馬科長回複短信，這次馬科長回應得很快，諾基亞8250瞬間亮起：「馬科長：明天下午三點設備科」。
    當暮色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射進包間時，這張飯桌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無形的修羅場。都雲纓去衛生間補妝的十分鍾裏，秦汐成功讓田毅存下了自己的電話；而杜飛飛的絲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破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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