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著懷舊氛圍的“舊時光”咖啡館裏，張國榮深情的《玻璃之情》從卡帶中緩緩流淌而出，婉轉的歌聲仿佛將人帶入了另一個充滿故事的世界。櫃台上方的電視機正播放著《金粉世家》的重播，熟悉的劇情畫麵在光影間閃爍。
    都雲纓坐在角落，有些失魂落魄地攪動著麵前的蜂蜜柚子茶，晶瑩的蜂蜜在茶水中打著旋兒，與她腕間銀鐲磕碰發出的輕響交織在一起。“田毅今天和馬科長簽完捐贈協議了，六台德國曼牌冷鏈車下周三到青白江，他們會去驗車。”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落寞，仿佛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息息相關卻又遙不可及的事情。
    杜飛飛正專注地用諾基亞7650回著客戶短信，聽到都雲纓的話，指尖突然懸停在手機鍵盤上方，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六台？捐贈？那天他真不是開玩笑啊。”作為中原地產的員工，她對各類資產價值頗為敏感，按中原地產內部數據，每台冷鏈車市值高達68萬！田毅購買的更便宜）
    她下意識地假借整理身上波西米亞風長裙，膝蓋重重地撞上了對麵的秦汐——這是她們大學時代傳遞考試答案的默契暗號。
    秦汐手中正在補妝的粉餅“啪”地合上，鏡子中映出她那扭曲的冷笑，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田先生真是慈善家啊。”這筆捐贈的價值，抵得過她200年的櫃台提成，足夠買下美美力誠整個化妝品專櫃。她虎口處的雅詩蘭黛白金粉底已經凝成慘白的溝壑，宛如被利刃剖開的欲望，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開什麽玩笑啊，飛飛，你上次說的春禧大廈就是他香港公司收購的，資料上寫了，3.53億。”都雲纓一邊說著，一邊抽出文件袋裏馬科長給她的資料，遞給兩位好友，神情愈發失落。“他這次捐贈拿到了血液和疫苗批文，還會和我們血站合作建立全市血站調度中心，春禧大廈頂層他們確定改造成醫療醫療綜合體和運營中心。”
    杜飛飛聽聞，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真皮沙發裏，腦海中中原地產的傭金計算器瘋狂閃爍。她突然起身，嘴裏說著“整理發型”，實則用身體巧妙地擋住都雲纓的視線，迅速給秦汐發去暗碼短信：“獵物s級，啟動b計劃”。
    秦汐一邊往鎖骨上撲閃粉，鑽石項鏈墜子輕輕掃過乳溝，一邊嬌聲說道：“雲纓要不要試試我的新口紅？迪奧999正紅色哦。”她旋出口紅的動作，宛如拔劍出鞘，膏體在秋日暖陽的照耀下泛著血一般的光澤。
    杜飛飛突然握住都雲纓的手，腕間腕表的鑽麵在光線中割開一道道光影：“但馬科長說得對，冷鏈車是公家資產，哪比得上稅務局的徐輝，人老實，工作又體麵。”可她心裏卻在打著另一番算盤，她覺得田毅既然肯為血站如此砸錢，對待地產銷售想必也不會吝嗇，完全把捐贈冷鏈車當成了田毅追求女人的手段。
    趁都雲纓起身去洗手間的間隙，兩女迅速交換情報。杜飛飛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春禧大廈現在正在改造，我們中原地產去對接過，每周五下午高管要視察工地，我覺得田毅應該要去，我穿玫色套裙最能顯腰臀比。”她那噴過費洛蒙香水的發絲輕輕拂過，在“董事長辦公室”位置留下一塊油漬，如同野獸標記領地一般。
    秦汐則掏出備用的竊聽器造型耳環，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撕下田毅照片的複印件，塞進蕾絲內衣裏，3.53億的油墨蹭過她雪白的肌膚，仿佛是資本最下流的吻痕。
    當都雲纓返回時，隻見兩女正一臉虔誠地擦拭著田毅的剪報。
    時光匆匆，近一周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般一晃而過。德國曼牌tg8.240冷鏈車終於在青白江海關3號監管區抵達成都。
    六台德國曼牌tg8.240冷鏈車整齊列陣於海關閘口，那銀色的車體在秋陽的照耀下，折射出手術刀般冷冽的光芒，仿佛是等待檢閱的鋼鐵衛士。車身“寰宇資本捐贈”的金漆字樣格外醒目，一旁，田毅與馬科長握手的畫麵被省電視台的鏡頭精準捕獲——田毅腕間那閃耀的江詩丹頓縱橫四海係列腕表，與馬科長袖口磨白的的確良布料形成鮮明對比。    趁著鏡頭的間隙，田毅展開德文版技術參數文件，微微側身對馬科長說道：“馬科請看，這車的d08發動機熱效率比國產型號高18，相當於每年省下……”話未說完，他突然巧妙地將文件傾斜45度對準鏡頭，提高音量說道：“夠給全市獻血者多發三萬份營養補貼。”
    馬科長微微皺眉，食指劃過文件上的機油汙漬，不動聲色地說道：“捐贈清單裏可沒寫進口潤滑油關稅……”隨即，他突然提高聲調，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不過衛計委特批的‘公共衛生應急通道’，倒是能解決程序問題！”說罷，他轉身麵向鏡頭，露出帶著煙漬的牙齒，將衛計委紅頭文件展開至十五度角對準鏡頭，聲音洪亮地說道：“本次捐贈將提升全市23的血漿調度效率……”他特意停頓兩秒，讓“非典後公共衛生體係建設”的關鍵詞隨著快門聲完美植入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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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毅見狀，突然親切地攬住馬科長的肩膀，阿瑪尼西裝的下擺輕輕掃過對方起球的袖口。兩人背後的冷鏈車製冷機組適時啟動，那低沉的嗡鳴聲巧妙地蓋住了他們的耳語。
    田毅微笑著亮出春禧大廈智能溫控係統界麵，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這套係統能實時追蹤血漿位置……”指尖劃過“張副主任視察計劃”日程，“您匯報時點這裏，全省血站調度數據自動生成柱狀圖。”
    馬科長不動聲色地掏出手帕擦拭鏡片，眼神中閃過一絲審視：“田總對體製流程很熟悉嘛！”突然，他伸手抓住田毅的手腕，看似不經意間，指甲在“香港公司”字樣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凹痕，壓低聲音說道：“但黨委會決議需要紙質備案……您那個跨境醫療基金，最好別和血站賬號有流水往來。”
    就在這時，李沁邁著優雅的步伐端著咖啡走近，高跟鞋踩在枯葉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打破了這略顯緊張的僵局。田毅順勢抽回手，將咖啡杯輕輕墊在車輛合格證上，褐色的液體沿著德文“tuv認證”字樣緩緩暈染開，仿佛一幅獨特的水墨畫。
    田毅再次對著鏡頭舉起驗放單，聲音堅定而有力：“我們承諾五年免費維保！”說完，他突然轉向馬科長，神情誠懇：“就像馬科常說的——‘公共衛生安全容不得半點瑕疵’。”
    馬科長微微點頭，擰開保溫杯蓋又重重扣上，杯口被枸杞堵住，他有些煩躁地甩了甩杯子：“田總覺悟很高！不過捐贈車輛必須安裝gps定位……”他突然壓低聲音，眼神中透著一絲深意，“聽說春禧大廈頂樓的信號塔覆蓋半徑30公裏？”
    田毅爽朗地笑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掏出三星i519，熟練地翻出基站分布圖，手指在屏幕上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馬科消息靈通！剛好覆蓋所有縣級血站……這信號強度，夠傳輸實時溫控數據了！”
    李沁身著寶姿定製套裙，在集裝箱的陰影裏泛起柔和的珠光，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她優雅地遞過咖啡，接過海關驗放單的姿勢，仿佛是在展示拍賣行中價值連城的珠寶。當田毅提及“與德國曼牌三年戰略合作”時，她脖頸間的梵克雅寶四葉草項鏈隨著她的輕笑微微顫動，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二十米外，都雲纓穿著人造革皮鞋，正不經意地碾著枯黃的梧桐葉。她靜靜地看著省台女主持將話筒伸向何潔，後者優雅地扶了扶普拉達鏡框，從容不迫地解說著跨境稅務架構：“通過慈善捐贈通道，為我們春禧大廈節省了32的關稅成本……”
    “請馬科啟動象征交接的鑰匙！”在省台記者的提醒下，田毅將特製的金鑰匙遞出。特寫鏡頭未能捕捉到的是，鑰匙背麵激光刻印著微小字跡——瑞維克物流測試裏程：38725000k。這批本應完成德國本土路測的車輛，因田毅與李沁的“特別協商”，提前獲得了tuv認證。
    都雲纓手中的圓珠筆突然滾落，她下意識地彎腰去撿，就在這一瞬間，她瞥見冷鏈車底盤上的油漬編碼——那是李沁用口紅改寫的車輛序列號。這個曾經在血站庫房認真盤點血漿袋的臨時工，此刻，仿佛突然看懂了資本遊戲背後那隱藏的血腥規則。
    當田毅對著鏡頭宣布“追加捐贈智能溫控係統”時，都雲纓的指甲不自覺地在事業編準考證上掐出了深深的月牙印。她清晰地看見了田毅身邊那兩個女人與自己之間的巨大差異。
    省台記者的話筒突然轉向她：“作為血站代表……”都雲纓的瞳孔在逆光中驟然收縮，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仿佛從劣質功放中傳出，帶著一絲顫抖：“我們會用好這批設備……”背後冷鏈車的製冷機組適時轟鳴，那巨大的聲響無情地吞沒了她顫抖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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