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車內，即便車窗空調全開，汗酸味仍揮散不去。他煩躁地扯了扯脖子的衣領，就瞥見田毅正坐在蒼蠅館子門口，悠然自得地嗦著涼粉。田毅的白襯衫袖口卷得整整齊齊，吃個涼粉竟連一滴紅油都沒沾上。
    “日他媽熱得批爆！”廖威猛地摔上車門，像是做賊心虛一般，警惕地掃了眼電線杆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辦證”廣告，嘴裏嘟囔著，“你大熱天把我天遠地遠叫過來到底要幹啥子啊……”
    “莫慌嘛。”田毅不緊不慢地用筷子尖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玻璃瓶，“先整碗冰粉降降火。我能喊你來肯定是有好事，有大肥肉等著我們呢……”
    油膩膩的折疊桌上，田毅拿著筷子，蘸著紅油在桌上畫著圈。“你看，電子科大校區明年還要擴招三千人，男女占比達到四比一。這些女學生香餑餑啊啊，基本都會出來租房住，白天穿著 prada擠公交，晚上就蜷縮在發黴的隔斷間裏，跟幾個男友哭窮……”
    廖威猛灌了一口雪花啤酒，不耐煩地說道：“說人話！別繞圈子！”
    “簡單說——”田毅鬆了鬆衣領處的紐扣，眼神裏透露出一絲狡黠，“我們兩個私下把這兒拿下，修炮樓。”
    廖威一聽，瞬間來了興趣，眼睛瞪得老大，目不轉睛地盯著田毅用魚香肉絲在桌上擺出的“數學模型”，疑惑地問道：“82.7女生占比我懂，可這37.4肉償率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田毅瞥了廖威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沒好氣地說：“你他媽是不是腦袋天天都在吃屎啊，租房的中介是咱們收的中原地產，這數據是王強調研出來的。”
    廖威一抹嘴角的油漬，若有所思道：“那為什麽要用私人資金呢，何姐那邊……嘿嘿…我懂了。”
    “你懂了就好，現在那女人手眼通天，我就是睡在哪兒在她那邊都一清二楚。但咱們男人怎麽能被一棵樹吊死……”田毅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扯開襯衫，輕輕撫摸著鎖骨處那一道道抓痕。
    廖威的鱷魚皮鞋尖不自覺地敲擊著地麵，一臉疑惑地問：“老實說，這個事兒你打個電話給我說不就行了？修炮樓這種事，我還能攔著不成？一句話的事兒，何必把我大老遠拉過來。難道是今天晚上何潔忙，你能和我出去嗨？”
    “……”田毅徹底被廖威打敗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心裏想著自己這合夥人的腦回路還真是與眾不同。“老子……哎……你就不琢磨琢磨咱們花錢買了東西，往後怎麽賺錢嗎？”
    廖威擦著胖臉上不斷滴落的汗水，一臉茫然：“賺錢？不是修炮樓嗎，買來給咱倆當私人會所的呀？”
    收幾棟樓賺租金這種事兒，廖威想都懶得想。如今他倆財大氣粗，說實話，這點小錢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連聊天都不屑提及。
    隔壁桌劃拳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田毅湊近廖威，壓低聲音說：“你這個人啊，永遠都不考慮未來……咱們現在在房地產行業已經打出名氣了，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說著，田毅從包裏摸出兩份資料。
    《2003－2007年教育振興行動計劃》的實施：全麵落實科學發展觀，推動教育事業持續發展。
    《04  10年西部地區教育事業發展規劃》的發布：促進了西部地區教育事業的發展，中央財政加大了對西部教育的轉移支付力度和專項投入。
    “你看看，現在大力發展校外私教，這些學生可都是成都唯二的211、985高校畢業的，是各大教育機構爭搶的目標。而咱們，隻要抓住她們的把柄，就能輕鬆拉出一批人才，這可太值錢了……”
    廖威猛地抬起頭，驚訝地問：“把柄？你準備裝攝像頭？去年川大那個事兒……”
    田毅撕下半張紙，點燃後扔進煙灰缸，火苗瞬間躥起，映紅了他的臉。“我們又不做商用，等她們畢業了，我們還能幫她們解決就業問題。當然，要是有不聽話的，想去北上廣深發展或者單幹的……”火光閃爍，映亮了田毅的瞳孔，那眼神裏透著一絲狠厲，“這些黑曆史就是她們的來時路……”
    廖威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有些擔憂地問：“要是她們真的魚死網破，和咱們玉石俱焚呢？”
    “那就篩選一遍，找聽話的。”田毅摸出一張電子科大學生證，上麵是一個高大帥氣、穿著西裝的男生照片。“找二十個男模，假裝成學長。帶學生看房的時候，故意摸手摟腰。十個裏麵，反抗的大概有三個，猶豫的四個，默許的三個——”他說著，突然把學生證扔進了火鍋裏，“等開學那些小綿羊住進來，她們跟男朋友說的每一句情話都能變成咱們拿捏她們的把柄！我就不信這種人還有膽量反抗。”
    廖威突然拽住田毅的胳膊，滿臉不解：“不就是找他們當老師嗎？需要搞得這麽複雜？”
    田毅的麵部被筆記本屏幕的藍光照得有些猙獰，冷笑著說：“老師？要打造一個名師，宣傳成本得多高？你也不想辛辛苦苦做了那麽多，最後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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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威喉嚨微微發緊，試圖爭辯：“多給些錢，總能留住人的吧。咱們也不可能給所有老師都攝像啊。”
    “但名師必須得是咱們能把控的人。”田毅的目光越發幽深黑暗，“我從不賭人性本善，但我賭她們會恐懼。”
    暗紅色的霓虹燈管在滲水的天花板上一閃一閃，像是隨時都會熄滅。鄭偉伸手摸著牆上的黴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在第十七個通風口下方，一扇鐵門緊閉，門縫裏隱隱飄出一股腥味。
    “你遲了三分半鍾。”田毅穿著鱷魚皮鞋，在滿地的煙蒂上緩緩走過，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不鏽鋼辦公桌上，擺著四棟樓房產證的複印件，每張都浸著深褐色的汙漬，也不知是茶水還是別的什麽。“山裏的猴子找好了？”
    鄭偉趕忙掏出一張皺巴巴的ct片，解釋道：“三年前塔吊砸的，顱骨裏卡著塊碎骨片。我找診所王大夫看過了，這種傷隨時都可能誘發癲癇。”
    “這就是你說的活菩薩？”廖威一腳踹在辦公桌上，顯示屏的藍光映在他胖胖的臉上，顯得格外陰森，像極了鬼片裏的場景。“建築公司考勤表顯示他上個月全勤，這種傻子現在可不好找。”
    田毅突然笑出聲來，他抓起ct片，對著白熾燈仔細看了看，腦部陰影裏果然有一團指甲蓋大小的異物。“妙啊！真打起官司來，這就是顆定時炸彈。”這時，打印機突然嗡嗡作響，吐出一疊“張全自願擔任法人聲明書”。
    鄭偉冷冷一笑，說：“我明天就帶他去拍段視頻，台詞就兩句——‘我自願擔任法人’和‘我精神狀態正常’，讓他在氯胺酮起效的時候拍，這樣瞳孔收縮，看起來清醒。”
    田毅將ct片塞進碎紙機，碎紙機發出“哢哢”的聲響，紙片瞬間被絞成碎片。“要的就是醫學上的不確定性。”田毅一邊敲擊著筆記本觸控板，一邊說道，“記得診所給他開過阿普唑侖，把病曆裏‘疑似創傷後應激障礙’改成‘需長期觀察’。”
    “嗯。”鄭偉又用激光筆圈出屏幕上離岸公司的信息，“四棟樓拆分成9個有限責任公司，張全擔任第4級法人。”接著，他調出英屬維爾京群島的注冊文件，“關鍵在第三層，用這家bvi公司控股，就算國內法人出事，資產早就轉移了，穿透也連累不到咱們。”
    田毅翻看著公章樣本：“《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關於代理的相關規定，法人可以通過出具授權委托書，委托代理人代為辦理相關事宜。”說著，他打開保險櫃，“找刻章老宋做套指紋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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