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夏雨中，68信箱四棟蘇式紅磚樓靜靜矗立，透著一種曆經歲月的滄桑感。陽台上，蕾絲內衣在微風中輕輕飄蕩，不經意間與晾曬的英語習題冊相互糾纏，仿佛在訴說著這裏獨特又略顯雜亂的生活氣息。
    田毅的奔馳車隊緩緩駛來，車輪碾過地麵的積水，發出“嘩嘩”的聲響，最終停在了三號樓前。車窗上，映出樓頂那刺目的霓虹燈牌——“電子科大學生公寓”，隻是霓虹管斷裂的筆畫，讓“公”字變成了“厶”，遠遠看去，竟像極了某種偷情的暗號。
    “尼瑪……這混蛋，真把這裏做成炮樓了啊。”田毅忍不住低聲咒罵道。
    “嘿嘿，歡迎田董大駕光臨視察後宮！”廖威滿臉堆笑，撐著鑲金柄的雨傘快步迎了上來。他那愛馬仕皮帶緊緊勒在腰間，卻還是難以束縛住微微凸起的肚腩。廖威伸手指向二樓某扇亮著燈的窗戶：“老田，你可別覺得我不地道，我可是專門幫您挑了一個電子科大的模特，她現在背gre單詞的時候還念叨你呢！”
    兩人走進裝潢奢華的校長室，隻見水晶煙灰缸穩穩地壓著《正源教育季度報表》。在扉頁那燙金的ogo下，隱藏著一組觸目驚心的數據：
    師資成本方麵，女教師占比高達83，而且平均顏值評分竟在8.5 + ；營收缺口，學費收入僅僅隻能覆蓋水電費的62 ；特殊支出，每月高達37萬的“人才引進津貼”
    田毅看著這些數據，隻能無奈地苦笑。讓廖威這家夥管理培訓機構，顯然是徹底失敗了。他的目光掃向滿牆歪斜的獎狀，在“優秀校長廖威”的照片下，廖威正大大咧咧地把腿蹺在辦公桌上打電話：“…今晚蹦迪必須來啊！我那新招的女研究生，腰細得很，不來可虧大了！”
    廖威掛斷電話，油光發亮的腦袋下，一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老田！瞧瞧這地方，是不是巴適得板！”他一腳踹開腳邊的空啤酒瓶，又指向窗外那破敗的廠區，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嘿嘿，女老師我可屯了半打呢！”
    正說著，走廊裏突然飄過一陣香風，三個身著旗袍的年輕女子端著茶盤進來。領頭的長發女人微微彎腰倒茶時，廖威的巴掌“啪”地一聲，毫不客氣地拍在了她的臀上：“咋樣？這可是川師的研究生！我專門挑那些臉蛋漂亮、身材又好的招進來的。現在我們這可不止電子科大的姑娘了。”
    田毅連茶杯都沒碰一下。他透過平光金絲眼鏡，先是掃過女人裙擺上的油漬，隨後目光落在牆角的招生表上，隻見上麵顯示上半年僅僅隻有27個學生。
    田毅皺了皺眉，定製皮鞋不耐煩地踢開牆角的雅思教材：“所以你就把宿舍改成ktv包間了？那學生都去哪兒了？”
    “都在八裏莊的教室裏快活著呢！”廖威咧開嘴，露出嘴裏的金牙，得意地掏出遙控器按下按鈕。瞬間，監控屏幕亮起，一棟樓的走廊畫麵同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穿著吊帶裙的女生端著果盤在各個房間穿梭，麻將聲與英語聽力混雜在一起，從門縫中隱隱滲出。
    “嘿嘿，這叫勞逸結合，邊學邊玩嘛。那些大學裏漂亮又缺錢的學生，隻要給間宿舍，她們能搶破頭。白天讓她們當老師，晚上嘛，就……”廖威擠眉弄眼，臉上露出一副猥瑣的表情。
    田毅的定製皮鞋重重地碾過地上的煙頭，沒好氣地罵道：“尼瑪，還是你牛逼啊，我讓你搞學習培訓，你倒好，給老子弄成陪酒培訓了……”
    廖威梗著脖子，猛灌了一口啤酒，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不懂！現在的家長就吃這一套！上周還有個家長，想給兒子報班。我讓小王老師穿著低胸裝陪他聊了兩小時，那家長當場就刷了三萬塊！”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一摞皺巴巴的廣告單，在田毅麵前晃了晃，“瞧瞧！我印的‘美女名師一對一’，效果可好了！”
    “別跟我說這些三瓜兩棗的。”夏雨如注，猛烈地砸在鐵皮屋頂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田毅一把將報表甩向空中，紙張紛紛揚揚地飄落，女教師檔案也隨之露出：電子科大模特冠軍劉姍姍，英語四級才剛剛通過；川師舞蹈係的陳露，高數都掛科三次了；還有西財金融碩士王莉，竟然偽造教師資格證……
    “這都招的是什麽人啊？”田毅透過平光金絲眼鏡，眼中寒光一閃，“這四棟樓本打算搞‘產學研基地宿舍’，就算是玩票性質，也不能把這裏變成紅燈區啊！”
    廖威醉醺醺地拍響保險櫃，理直氣壯地說道：“怎麽就不能改？咱又不是鐵打的，這麽多女老師我哪玩得過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我可是實打實砸了不少錢進去的，光改裝宿舍就花了六百萬呢！”
    說著，廖威像獻寶一樣抽出一遝照片，“啪”地甩在桌上——照片裏，女生們穿著透視裝，正給中年男人倒酒，背景是貼滿英語諺語的包廂牆壁。“上周我還把鋼材廠王總請過來，讓他兒子報名。三杯酒下肚，王總就刷了二十萬！”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幾個穿著超短裙的女生從寶馬ini車上跳了下來，嬉笑著把嘔吐物吐進“優秀教師公示欄”。田毅氣得拳頭捏得發白：“老子要賺的是正兒八經靠老師教學的錢，可不是靠這些像小姐一樣的人……”
    田毅一把將手上的廣告單撕得粉碎：“新東方去年營收3億，學而思也在北京紮下了根。人家靠的是名師和優質題庫，可不是靠這些低俗的手段！”說著，他甩出兩份文件，重重地砸在桌上，“明天你帶著張波立刻飛北京，去簽新東方加盟協議，下個月再引進學而思的題庫係統。”
    “然後把這些姑娘都送去總部培訓，要是考試不過關，全部開除。”
    “你這是要斷我們的財路啊？”廖威的肥臉氣得抽搐起來，“沒了這些甜心寶貝……”
    “老子要培養真正的名師，名師你懂不懂？就算是睡覺，也得是名師跪著，那才有征服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田毅說著，抽出瑞士軍刀，刀尖“噗”地一聲紮進“電子科大學生公寓”的照片裏。
    “去北京給我精神點，把虎皮給我拉回來做大旗。”田毅一把將照片丟進粉碎機，“用北京那些大機構的招牌，去招那些窮學生——對窮學生就搞應試教育，填滿這‘炮樓’；對有錢的家長，就用素質教育狠狠宰他們。”
    他伸手抽走廖威嘴裏的煙，按滅在桌上的錢堆上：“三個月後，要是再讓我看見用旗袍招生……”說著，煙頭又狠狠地碾進鈔票裏，“你就帶著她們去深圳當三陪，老子親自給你開白馬會所，讓你去當男模。”
    廖威喉嚨動了動，咽了口唾沫，伸手抓起錢，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口牙笑了起來：“那就別加盟了，老子出馬，必須得控股！”
    “控個屁的股！融資可以，但別想著奪權。你這家夥要是當決策者，我還真怕北京那邊先掃黃把咱們給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