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報複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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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毅的報複矛頭,精準地指向了證券市場,而他目光所聚焦之處,正是瑞穗證券izuho securities)。這是日本最大的金融控股集團——日本瑞穗金融集團旗下規模最為龐大的金融機構之一。其發展曆程源遠流長,最早甚至能追溯到1891年創立的山葉證券。時光流轉至2000年10月,興銀證券攜手第一勸業證券、富士證券,三家強強合並,共同鑄就了如今的瑞穗證券。
        田薇婭迅速反應,立刻打開加密平板。隻見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個中年男人的照片:他身著廉價西裝,頭發稀疏,眼神中滿是疲憊。此人便是森下弘樹,瑞穗證券機構交易部的資深交易員,今年四十二歲,在這一行已摸爬滾打了二十年,然而職位卻始終不上不下。
    田薇婭緊接著介紹起來:“森下弘樹,主要負責中小型ipo的指令執行。他的妻子在三年前因乳腺癌不幸離世,為了給妻子治病,家中欠下了巨額的醫療債務。他唯一的兒子患有嚴重的自閉症,每月的康複費用高達30萬日元,換算成人民幣大約是2萬。更為糟糕的是,他七十歲的老母親,在三個月前又被確診為晚期胰腺癌,此刻正在東京都立癌症中心住院治療,光是每月的自費部分就超過50萬日元,差不多3.3萬人民幣。為了維持家庭的開支,他名下位於埼玉縣川口市的唯一房產,早已抵押給了瑞穗員工內部貸款部,而如今還款都已經逾期兩期了。”
    照片下方,詳細羅列著森下弘樹近三個月的銀行流水明細,還有催繳通知單的清晰掃描件。還有一張偷拍的照片,畫麵中,他在醫院繳費窗口前,佝僂著背,手中緊緊攥著薄薄的一疊鈔票,臉上滿是猶豫不決的神情。生活的重重重壓,恰似一條條冰冷且沉重的鐵鏈,將這個中年男人無情地死死捆縛在絕望的懸崖邊緣,讓他喘不過氣來。
    田毅的目光在那張繳費單上短暫停留了零點一秒,那上麵刺眼的紅色“催繳”印章,仿佛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告訴他,”田毅的聲音平靜得毫無波瀾,宛如在陳述一個簡單的數學公式,“他母親的vip特護病房以及最好的緩和醫療團隊,明天就能安排妥當。費用嘛……就從他‘未來’的獎金裏扣除。”他特意將“未來”二字加重了語氣,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另外,他兒子在‘向日葵之家’的特殊教育學位,下周一就可以插班入學。前提是……”說著,他伸出指尖,在森下弘樹那張憔悴不堪的臉上輕輕一點,“他得證明自己是個‘可靠’的交易員。”
    時間來到2005年11月3日,東京都港區的瑞穗證券總部大樓內,交易大廳猶如一個巨大且忙碌的蜂巢。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接連不斷的電話鈴聲、交易員們聲嘶力竭的嘶吼報價聲,交織在一起,充斥著整個空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由咖啡因、汗水以及對金錢焦慮所混合而成的刺鼻氣味,讓人感到壓抑而緊張。
    森下弘樹獨自縮在自己那狹窄逼仄的隔間裏,猶如一隻被牢牢釘在標本板上的無助昆蟲。他麵前擺放著三塊顯示屏,上麵不斷跳動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字,那些代表著財富增值或貶值的曲線,此刻對他而言,卻仿佛是通往地獄的倒計時,每一次跳動都像重錘般敲打著他脆弱的神經。
    一份來自“東京都立癌症中心”的郵件,安靜地躺在他的郵箱裏。發件人顯示為“英屬維爾京群島孤星拓界私人基金會one star frontier private foundation)”。郵件內容簡潔而冰冷:
    森下様:
    令堂森下和子女士已轉入本院東翼vip  07特護病房。由國際緩和醫療協會iahpc)認證專家團隊接診,使用進口鎮痛泵及靶向藥物。本月費用已結算。
    ‘向日葵之家’入學通知書見附件。學籍保留至本月15日。
    孤星拓界私人基金會 事務局
    這封郵件沒有落款聯係人,也沒有留下任何聯係電話,隻有一個無法回複的郵箱地址。在附件裏的入學通知書上,“孤星拓界私人基金會”的ogo猶如一隻俯瞰眾生的冰冷巨眼,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森下弘樹的手指在鍵盤上不由自主地神經質地顫抖著。他內心極度掙紮,想要刪除這封郵件,仿佛它是一塊滾燙的烙鐵,會灼傷自己。可是,指尖就那樣懸在刪除鍵上,卻遲遲無法按下去。此刻,他的腦海裏交替閃現著一幅幅畫麵:母親在普通病房裏,因劇痛而蜷縮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呻吟;兒子在狹小的公寓裏,失控地撞牆自殘,發出淒慘的哭喊。還有那個在川口市煙霧繚繞的低級居酒屋包廂裏,自稱來自基金會、代號“消失三十年”的男人,隔著桌子,麵無表情地推過來一個厚厚的、印著三菱ufj銀行標誌的信封——裏麵裝著的現金,足夠他還清兩個月的房貸。
    “森下桑,我們老板很欣賞你的專業能力。”當時,帶著人皮麵具的男人聲音如同毒蛇一般,悄無聲息地鑽進他的耳朵。男人手裏悠閑地把玩著一個金屬zippo打火機,跳動的火苗映照著他鏡片後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一點小忙,對你來說不過是按幾下鍵盤的事兒。事成之後,你母親的病,你兒子的未來……我家老板都可以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你從此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人皮麵具的男人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笑容顯得模糊不清,卻又透著一股莫名的威脅。“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聽說瑞穗內部貸款部對逾期員工的處罰……很嚴厲?還有東京都立癌症中心,床位一直都很緊張啊……”
    森下弘樹當時隻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感湧上心頭,幾乎要嘔吐出來。他死死地攥著那個信封,粗糙的紙幣邊緣硌得掌心生疼。那可是他兩個月的薪水啊!是他兒子的救命錢!拒絕?他又拿什麽去拒絕呢?生活的絞索早已緊緊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基金會遞過來的,哪裏是什麽解套的鑰匙,分明就是一根讓他自己把絞索勒得更緊的棍子啊!
    “是……是j  公司的操作指令嗎?”森下弘樹記得自己當時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絲絕望與無奈。
    人皮麵具下的男人吐出一個煙圈,輕輕地點了點頭:“12月初,j  新股發行後的常規交易時段。具體時間、細節,到時候會有人通知你。”他掐滅煙頭,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森下弘樹,“記住,森下桑,螞蟻不需要知道大象要踩哪片草地。它隻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