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崢死死盯著支票上那一連串的七個零，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著。李開複見狀，輕輕咳嗽了一聲：“施密特先生建議......”
    “沒有什麽建議，我還可以再加個添頭！” 田毅說著，幹脆利落地甩出一張巴新島嶼礦產資源開發的文件，“穀歌要是接手這攤子‘麻煩’的事兒，我就送巴新的一座島嶼給你們修建數據中心——反正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會用搜索了。當然，百度這邊得給我相應的補償。”
    隨著交易最終達成，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李彥宏緊緊抓著協議，匆匆鑽進奔馳車，火急火燎地連夜趕回北京；李開複則立刻致電加州：“iage deay service nfired圖像延遲服務已確認）”；唯有黃崢獨留廊下，任由雪花落滿肩頭。
    “後悔了？” 田毅指了指桌上還冒著熱氣的咖啡，輕聲說道，“喝點吧。”
    青年微微抬起頭，望向遠處碧海灣的碼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田董，您說為什麽我這麽輕易就被排除在外……”
    田毅的笑容漸漸隱沒在雪霧之中，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平靜地說道：“因為穀歌永遠不會真正信任中國人，他們隻不過是想榨取最後一滴汁罷了。” 說罷，他將指間的煙頭彈向黑夜，那一點猩紅的火星，瞬間墜入了冰冷的河中，消失不見。
    當有些失魂落魄的黃崢跟著田毅上了邁巴赫62s，海關大樓的鍾聲恰好敲響了午夜的十二點。田毅坐在後座，正準備閉目養神，這時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出一條加密短信：“新礦坑塌方，12 個黑工埋了。” 他神色平靜地刪掉信息，隨即撥通了田薇婭的電話：“安排人給李開複寄一箱茅台——就說作為大中華區總裁，前提是先懂得‘中華’二字的分量。巴新吸飽了血的花開得最豔，肥沃的土地之下，盡是骸骨。”
    從天津前往遼寧沈陽，田毅裹著羊絨大衣，靜靜地坐在開往沈陽的專列裏。窗外，廣袤的雪原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飛速向後掠過。田薇婭一直小心翼翼地拿著一本燙金請柬，這是權健集團束昱輝送來的，然而落款處卻隱隱壓著“蟻力神集團王奉友”的暗紋印章。
    “田董，王老板那邊養殖戶已經擴充到三十萬戶了，這聲勢可不小啊。”田薇婭低聲匯報著。
    田毅微微點頭，指尖輕輕劃過請柬的邊緣，若有所思地說道：“聲勢再大，也不過是螞蟻搬家罷了。我們去捧場，是給東北王的麵子啊。”
    遼寧省蟻力神天璽集團的王奉友，即便通過束昱輝牽線搭橋，按常理也不見得能讓田毅專門跑這一趟沈陽。但邀請函上趙本山的名字，卻不得不讓田毅認真對待。49 歲的趙本山，可是前財政部部長、現任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理事長、黨組書記項財神的人。而且，出了山海關，那可是趙本山人脈集中的“勢力範圍”，在東北，他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沈陽亞泰大酒店(沈陽中街故宮店)的宴會廳內，暖氣開得十足，水晶吊燈灑下一片片鎏金色的光斑，將整個大廳映照得金碧輝煌。王奉友身著阿瑪尼西裝，腕間的金表在袖口若隱若現，正對著電梯旁的鏡麵仔細整理著領帶，力求展現出最完美的形象。身後的副總微微湊近，壓低嗓音說道：“束昱輝已經到了，田毅也快到了。”
    王奉友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田毅！這可是條過江龍啊。讓養殖戶代表們都候著，今天這場戲可得唱足本！”
    大堂入口處，田毅裹著羊絨大衣，透過平光金絲鏡片，他的目光如手術刀般精準地劃過整個廳堂。左側的玻璃幕牆內，鑲嵌著一個巨大的蟻巢模型，旁邊的電子屏上不停地滾動著“三十萬合作農戶，共築致富長城”的字樣；右側的鎏金榜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模範養殖戶”的姓名，其中有些養殖戶照片被放大了三倍，照片中的養殖戶手裏捧著蟻箱，笑得露出了豁牙；正中央的大屏幕上，趙本山代言的廣告片在循環播放，那句“誰用誰知道！”的粗糲嗓音，在大理石柱間不斷回蕩，震得石柱嗡嗡作響。
    田毅剛走進宴會廳，就看到束昱輝滿臉笑容，熱情地握住王奉友的手，大聲笑道：“王董這排場，可比天津港的貨輪還要氣派啊！啊？田董來了啊，走走。”束昱輝順勢將握住王奉友的手改為拉拽，一同走向宴會廳門口，熱情地介紹道：“王董，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田董！您肯定也有所耳聞，一路狂奔集團……怎麽樣，這實力夠裝下你這整個遼東的螞蟻吧！”
    王奉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連忙說道：“早聽說田董是點石成金的高手！咱這螞蟻養殖……”
    田毅微微一笑，巧妙地截斷了他的話頭：“不敢當，王總帶領三十萬農戶致富，這才是真正的大功德啊。”
    三人舉杯相碰，這一刻，各自心中都懷著不同的心思：
    王奉友的目光緊緊盯著田毅腕上的百達翡麗，心裏盤算著如何從田毅那裏套取海外銷售網絡，為自己的螞蟻酒打開更廣闊的市場；
    束昱輝則看似不經意地用腳底輕輕碾著地毯，腦海裏想著如何讓權健吞並蟻力神在東北的渠道，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
    田毅輕輕晃著手中的紅酒，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在危機崩壞前特有的甜膩氣息。
    就在這時，入口處有身影晃動，一個聲音適時響起，精準地掐斷了三人的對話：“呦，本山老師到了！”
    田毅的瞳孔微微一縮，正主終於出現了。對於這位擁有兩塊特殊車牌——遼 k 和遼 k 的傳媒大亨、春晚的常客，田毅的注意力瞬間轉移了過去。
    等來到趙本山跟前，王奉友介紹道：“趙老師，這位是全國地產前二十強的田毅田總！你們兩位可得好好親熱一下啊。”
    趙本山眼皮都未抬一下，手裏慢悠悠地轉著兩顆文玩核桃：“王董淨扯犢子，田老板哪是我們這些做小本買賣能隨便親熱……。”
    話還沒說完，田毅從容地解開愛馬仕腰帶上的純金扣頭，羊絨大衣內的西褲褶皺平整得如同刀裁一般。他微微湊近趙本山，壓低嗓音說道：“趙老師這是折煞我了，沈陽的規矩——”他頓了頓，神秘一笑，“得先拜渾河龍王，再供關帝財神？”
    眾人一陣哄笑，趙本山猛地一拍大腿，笑道：“田總門兒清啊！不過咱這龍王廟供的可不是泥菩薩。”說著，他衝門外一揚下巴，兩個身著貂皮的小夥立刻快步走進來，拎著麻袋，“嘩啦啦”一聲，倒出二十多本紅皮證件，“這是本山傳媒旗下煤礦的采礦證、排汙證、安保證……田總要想在這塊發展，可得先跟咱黑土地的‘神仙’嘮透嗑，是吧？”
    看來趙本山也是有備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