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近距離當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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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戲自然是要近距離觀看,才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的樂趣,獲得滿滿的成就感,僅僅聽些消息,實在太過無趣,不夠純粹。於是,田毅果斷拒絕了長沙當地安排的接待,隻帶上田薇婭和陸虎等幾人,徑直前往茶舍。
    此時,文烈宏正在鎖押劉漢的地下室,正準備好好調侃一番劉漢,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號碼,尾號六個8。他微微皺眉,帶著一絲疑惑接起電話,聽筒裏傳來帶著濃重川味的普通話:“文三爺?我是田毅。剛到長沙,就想著請您過來飲杯茶。”
    文烈宏聽聞,瞳孔猛地一縮。他當然知曉田毅的名號,在西南地區,這家夥和劉漢一樣,在黑白兩道都有著深厚的根基,人脈極廣。這尊“大佛”突然現身長沙,還直接找上門來,莫非是專程為劉漢撐腰的?
    半小時後,在嶽麓山腳清幽的隱世茶舍裏,田毅悠然地盤腿坐在臨窗的竹席上。手腕上佩戴的百達翡麗6002g,在煮茶升騰的水汽中,幽幽地泛著冷光。見到文烈宏走進來,他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熱情地推過一餅老班章,說道:“三爺,您嚐嚐這茶,可是90年代的古樹料,比黃金還要珍貴呢。”
    文烈宏心中警惕,試探著問道:“田老板,您這次來,是為劉漢的事兒吧?”
    “哎呦!我和他確實是老朋友了。”田毅笑著擺擺手,手中茶針輕輕撬動茶餅,那動作就像在拆解一件極為有趣的玩具,“聽說您和他在這兒正上演一出好戲,我呀,專程跑來討張門票,湊個熱鬧嘛!”
    三泡茶過後,田毅終於慢慢切入正題:“劉老板那個項目都卡了半年了,沒想到三爺您輕輕一出手,就有了動靜,這手段,可真是通天呐!”他臉上的笑容恰似一隻剛剛叼到魚的貓,可眼底卻透著絲絲涼意。
    文烈宏輕輕撚著佛珠,冷笑一聲:“他自己非要賭,怪不了別人。”
    “那是那是!”田毅突然拍手稱讚,手腕上的腕表磕在紫砂壺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響,“我就說劉漢腦子糊塗嘛!三百萬都喂不飽的‘狼’,他還敢抬腳往狼窩裏鑽?”說完,又搖頭晃腦起來,“不過話說回來……您這場局布置得可真是精妙,美人計套住貪心鬼,連環扣鎖住亡命徒,比我們川劇變臉還要精彩!”
    文烈宏聽著田毅的話,後頸的寒毛不禁倒豎起來。田毅每句話聽起來都像是在誇讚他,可那“亡命徒”三個字卻咬得格外沉重,讓人不得不琢磨其中深意。他正暗自思量,卻見田毅掏出一張黑卡,“啪”地一聲拍在案幾上:“給我來一張賭場vip卡!我保證隻在一旁觀看,絕不下注——畢竟我們做工程的都清楚,地底下暗河交錯縱橫,稍有不慎踩錯一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出茶舍的時候,暮色已經漸漸四合。文烈宏的奔馳車剛一拐彎,田毅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冷若冰霜。他迅速撥通田薇婭的電話,聲音冷得如同礦洞裏吹出的寒風:“查清楚了,劉漢被關在賭場地窖。給我訂個月套房,這戲台搭得如此精彩,不看完完整整的一本戲,可就太可惜了!”
    田薇婭在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問道:“要不要給劉漢在四川的兄弟透個信……”
    “透什麽信?”田毅嗤笑一聲,“狼吃羊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見過哪個觀眾會跳到戲台上救羊的?”說著,他轉身望向湘江,江麵上倒映的霓虹燈光,在他的鏡片上碎成一片片血紅色的斑點,“記住——文三爺的刀越亮,劉漢背後那尊‘佛’就越坐不住。等那尊真佛現身,那才是真正的壓軸大戲!”
    文烈宏在田毅到來之後,就知道消息泄露的影響大了。但他此次不僅想連本帶利收回那5000萬高利貸的利息高得離譜,如同滾雪球一般驚人,3000萬已經變5000萬了),更妄圖借此機會,逼迫劉漢在樓盤項目上做出巨大的讓步,覬覦項目一半的股權。因此,他特意派人寸步不離地“陪著”劉漢,美其名曰照顧,實則是嚴密監視並施壓。
    不過,田毅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在文烈宏的“貴賓室”裏,田毅見到了形容憔悴、失魂落魄的劉漢。他故意誇張地“哎呀”一聲,聲音之大,足以讓整個房間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劉老板!我的劉老板誒!你這到底是搞啥子名堂嘛?怎麽就把自己弄到長沙這個‘籠子’裏來了哦?” 語氣裏看似充滿了“關切”,可眼底深處卻藏著難以掩飾的戲謔和探究。
    劉漢看到田毅,心中羞憤交加,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隻能苦著臉,無奈地搖頭:“田總,別提了,我著了文三爺的道了……” 田毅聽後,轉頭看向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文烈宏,非但沒有勸解,反而帶著一種火上澆油般的“真誠”對文烈宏說道:“文三爺,您可真是厲害!能把我們劉老板‘招待’得這麽‘周到’,在長沙地界上,您絕對是首屈一指的!”他豎起大拇指,話裏有話地繼續說道,“該‘招呼’就得‘招呼’到位,也得讓他知道知道,長沙的碼頭,可不是那麽好拜的!”此刻的他,完全將自己定位為一個興致勃勃的旁觀者,盡情享受著這場由他人主演的困獸之鬥。
    就這樣,田毅在長沙優哉遊哉地住了下來。白天,他會去劉漢的項目工地“考察”。看著荒蕪依舊的土地,他搖頭晃腦地對田薇婭點評道:“嘖嘖,幾個億就這麽砸進去了,卻動彈不得,劉老板這次恐怕真的要傷筋動骨了哦。” 到了晚上,他便成了文烈宏賭場的常客。但他從不上桌賭博,隻是靜靜地坐在vip包廂裏,悠閑地品著紅酒,冷眼旁觀著賭場裏的眾生相,尤其是密切關注著劉漢所在那間“貴賓室”的一舉一動。
    文烈宏對田毅也格外客氣,時不時就過來陪他聊上幾句。田毅在交談中,話裏話外總是不經意地提起劉漢在四川的產業規模、人脈關係,以及可能做出的反應,既像是在提醒文烈宏不要逼得太狠,又像是在暗示劉漢並非毫無反抗的能力,使得這場“戲”的張力愈發強烈。
    “田老板,您看這事兒……” 文烈宏試探著詢問田毅的意見。田毅輕輕晃著酒杯,慢條斯理地說道:“文三爺,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個細水長流。劉老板在四川,根基還是很深的。要是逼急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當然咯,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關鍵就在於,怎麽能讓他心甘情願、痛痛快快地把錢拿出來,然後把項目順順利利地推進下去。要是鬧得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嘛。”
    就這樣僵持了數日,壓力開始逐漸顯現出來。劉漢在四川的合作夥伴和家族成員再也坐不住了,紛紛開始通過各種渠道向長沙方麵施壓。文烈宏雖然號稱“現金王”,在長沙被尊稱為“一哥”,但他也並非能一手遮天,尤其是涉及到劉漢這種來自外省、在商界頗具影響力的人物,事情一旦鬧大,對他而言也並非完全有利。
    田毅敏銳地察覺到了雙方這種微妙的心態變化。他心裏明白,這場戲的高潮,馬上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