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毅卻臉上掛著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慢悠悠地抓起公章，語氣輕快地說道：“我簽！代工廠當然能移交。”說罷，他斜睨了一眼怒目而視的董明珠，故意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陰惻惻地說道：“董大姐，你兒子在香洲區一小讀三年級吧？校門口每天有輛粵c·b3358的黑色皇冠……”
    空調出風口原本嘶鳴的聲音，仿佛也被這充滿威脅的話語震懾，驟然間死寂下來。周少強眉頭緊皺，忍不住咳嗽一聲，嚴肅地說道：“田毅，適可而止！”
    對於田毅這般囂張的行徑，珠海國資礙於情麵，不好當麵嚴厲敲打，隻能將此事如實匯報給了上級。
    在廣東省國資委的小會議室裏，氣氛略顯壓抑。田毅坐在真皮沙發上，指尖的雪茄灰簌簌落下，在沙發上燙出一個個針眼大的焦痕。省國資委副主任趙建國麵色凝重，推到田毅麵前的事故照片中，湖南經銷商舉著“格力殺人機”的橫幅，正憤怒地焚燒著空調外殼，那滾滾黑煙扭曲升騰，恰似一張張獰笑的鬼臉。“貼牌生意該收手了。”趙建國一邊說著，一邊用鋼筆輕輕敲打著紅頭文件，“格力品牌要是倒了，珠海西區的地皮馬上就會變成一文不值的墳場！”
    趙建國緊接著甩出兩份文件，一份是《沿海科技產業扶持綱要》，首頁上核心句被紅筆醒目地圈出：“房地產為科技造血，科技反哺城市升級”；另一份則是格力地產債務清單。他指著清單，神情嚴肅地說道：“珠海西區填海造島的項目，銀行欠款全靠格力電器擔保才不至於崩盤。”說著，他用指尖用力戳了戳田毅的胸口，“你要是搞垮了空調業務，那些地皮立刻就會變成爛尾樓！這後果你擔得起嗎？”
    田毅匆匆掃過文件，突然嗤笑出聲，帶著幾分嘲諷地說道：“您就直說吧——是不是想讓我用房地產賺的錢，去填科技這個無底洞？”
    “是讓你轉型！”趙建國說著，伸手抽走了田毅衣袋裏的鍍金打火機，“田老板，你那套貼牌的小把戲，現在已經行不通了，科技需要硬指標。”
    “尼瑪，你們這些官老爺可真夠厲害的，老子忍了！”田毅心裏瞬間炸開了充滿毒汁的嘲諷，但臉上卻瞬間堆滿了一副虔誠的模樣，問道：“您給指條明路？”說話間，他手指故意將雪茄摁進文件裏“沿海科技產業”的標題上，灰燼緩緩蔓延，逐漸淹沒了“科技”二字。
    趙建國見狀，又甩出一份《珠三角高科技企業扶持名錄》，大疆創新赫然排在末位。他說道：“這個團隊現在缺啟動資金，你投五百萬，貼牌廠的事省裏就幫你壓下去，不用移交。”
    “哼，果然是夾帶私貨，看來這團隊背後有關係。”田毅盯著“五百萬”這個數字，腦海裏迅速瘋狂換算起來：這筆錢不過相當於他在東莞代工廠三天的貼牌利潤；但要是拒絕，一旦格力品牌真的崩盤，他囤的珠海地塊可就要貶值30。“就當是給國資老爺們交保護費了……不過董明珠那個娘們，遲早要讓她百倍償還！”
    他忽然咧嘴一笑，裝作豪爽地說道：“我再加五百萬，但有個條件——”說著，鋼筆尖用力戳破了大疆創始人汪滔的名字，“得讓這小子親自來給我演示無人機到底有多能飛！”
    當趙建國興致勃勃地暢談“無人機取代傳統製造”的前景時，田毅卻盯著窗外深圳科技園的工地發起了神。塔吊旋轉的巨大陰影，緩緩落在他的瞳孔裏，仿佛幻化成了一道道鈔票瀑布，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連串的算計：
    1. 土地套利：“無人機基地批地500畝，轉手用來蓋人才公寓，把補貼吃幹抹淨後，淨賺八倍不在話下！”
    2. 政策牌局：“格力壓縮機炸了那可是要賠人命的，可無人機摔了頂多算技術攻關——多完美的免責賭局！”
    3. 終極複仇：“等老子捧出個科技新貴，看董明珠還怎麽標榜‘中國製造’！她越恨什麽，老子就越要捧什麽！”
    想到這裏，他突然打斷趙建國，斬釘截鐵地說道：“這項目我投了！明天就去見汪滔，順便帶他參觀格力總裝線——”
    不過，田毅心裏卻像毒蛇吐信般暗暗盤算著：“讓書呆子看看董明珠的銅管帝國是多麽的落後！就用格力的車間當祭壇，來供奉老子的科技新神……”
    田毅說著，抓起大疆計劃書起身告辭。當他的指尖劃過“融資方案”時，動作卻突然僵住——汪滔竟然要求保留51的控股權。
    暴怒瞬間在他的血管裏橫衝直撞：“這個不知死活的學生仔！老子能把你捧成科技明星，就能讓你一夜之間變成街頭乞丐！”
    但在玻璃幕牆反射出的倒影中，他的臉上卻驟然舒展，露出一副笑臉：“年輕人有骨氣，好啊！我隻要49……”
    轉身的瞬間，他的腦海裏已經翻湧出一連串惡毒的計謀：通過安插財務總監，三個月內做空現金流；等汪滔的專利研發到關鍵時期，突然抽貸，逼得他隻能跪求收購；“到時候，攝像機拍著他給我敬茶認爹的畫麵，照片寄給董明珠當生日禮物……”
    在電梯下降帶來的失重感中，他對著不鏽鋼轎廂，忍不住露出猙獰的笑容，暗聲咒罵道：“科技？不過是老子插進格力心髒的一把新刀！”
    田毅的奔馳緩緩駛出國資委大院，此時，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傾盆砸在車窗上。他接通電話，對著話筒厲喝：“鑫輝廠今晚就掛上‘大疆研發基地’的牌子！把董明珠沒燒完的貼牌機殼，全部噴成無人機包裝——”
    車輪飛速碾過積水，濺起高高的汙浪，恰似他心底那翻騰不息的算計，要用貼牌產業鏈給無人機套殼，一旦劣質零件炸傷用戶，就將責任全部嫁禍給汪滔團隊；如此一來，格力品牌二次遭受重創，大疆也會背上黑鍋，而他田毅則可以搖身一變，成為“被連累的愛國投資人”；等董明珠起訴大疆侵權的時候，他再亮出田毅資本收購格力股的協議……
    雨刷器快速地刮開眼前的一片混沌，田毅突然狂笑起來，一邊瘋狂地拍打方向盤，一邊對著窗外大喊：“董大姐！等你的格力監獄建好那天，老子送你架無人機當陪葬——” 遠光燈奮力刺破雨幕，照亮了遠處的格力總部大樓，在這雨夜中，那大樓竟如森白的墓碑一般陰森。
    三小時後，田毅在珠海拱北口岸的茶餐廳見到了周少強。玻璃窗外，澳門賭場的霓虹燈光閃爍，倒映在他的茶杯裏，晃出一片浮金。“汪滔？李澤湘？”他一邊翻看著周少強遞來的大疆計劃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紙頁上簡陋的電路圖被煙灰燙出了一個個焦痕，“說說吧，這玩意兒真能比空調還賺錢？”